楚宥行:“……”
楚宥齐嘴角抽搐,“二哥,别拿我俩逗趣了,爹罚我们呢。”
“打架了?”楚宥扬看他俩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淤伤,“该。”
楚宥行抿了抿嘴角,低下头。
楚宥齐羞窘,“二哥,你别说了。”
楚宥扬失笑,“行。”
三人一同朝安华院走,见他俩手上都拿着一叠有字迹的宣纸,楚宥扬问:“可是做了文章给父亲检查?”
楚宥齐神色一言难尽,“不是,但也差不多。”到底没好意思说是写的认错书。
楚宥行叹了口气,夫子都夸好的文章,爹一眼没看过,两千字的认错书,倒是先看了。
两人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楚宥扬嘴角盈着浅淡的笑意,“写的如何,可要我给你们参谋?”
话音落下,楚宥齐楚宥行脸色如出一辙,既尴尬又无语。
“不、不用了,多谢二哥好意。”楚宥齐道,楚宥行不断点头附合。
楚宥扬忍俊不禁,以拳抵唇轻咳了两声。
安华院,关差从门外进来,“老爷,二公子、五公子、六公子来了。”
怎么一起来了?
楚韶之夹了书签,放下手中记录本朝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叫进来。”
二公子楚宥扬,前几日楚韶之见过他。君子如珩、清俊疏朗,是楚韶之对他的第一印象。
年二十二,二姨太周氏所出,已娶妻生子,妻梅氏,幼子三岁。
楚韶之心情复杂,和他穿越前同样的年龄,他才大学毕业准备就业,人楚宥扬事业有成,孩子都三岁了,差距不是一般大。
不过现在他弯道超车,不仅事业有了,连小孙孙也有了。
楚韶之心情更复杂了。
门口,楚宥扬先迈进屋,身后跟着楚宥齐楚宥行两兄弟。
三人拱手作揖,叫父亲叫爹。
楚韶之:“起来吧,坐。”
三人入座,楚韶之叫住楚宥齐楚宥行,“你俩的认错书呢?”
楚宥齐、楚宥行赶紧呈上,楚韶之展开随意瞧了两眼,“你俩回去坐,关差,你数一数,可有两千字。”
两人落座,闻言,楚宥行微微挺胸抬头,他可不止写了两千,做文章他一向擅长。
楚宥齐目光紧紧跟着关差走,心里慌得很,爹怎么还让人一个字一个字数啊……
“宥扬,临江商铺的事儿可处理妥当了?”楚韶之随口问。
那日临江商铺管事来禀,仓库里一批布料受潮生了霉斑,损失惨重,来请主家拿主意,楚韶之才醒来不久,无心处理,便让楚宥扬去解决。
“挽回七成损失。”楚宥扬声音不急不缓,“受潮布料两千三百二十八匹,霉斑较少的布料占六成,清理后送去成衣铺,制作成衣贩卖,盈利不受影响。”
“有三成布料霉斑较多,无法做成成衣,已着人送去周边小镇降价售卖,人力物力回本,赚了点,不多。”
“剩余一成布料不可用,目前还囤积在仓库。”
“仓库重新做了防潮处理,以后定不会再发生这等事。”
原主或许是个生意精,做生意算账是本能,楚宥扬一开口,楚韶之脑袋里就似有个算盘在噼里啪啦响,楚宥扬说完,他也算完了。
楚韶之笑着夸:“做得不错。”
夸完他自己都惊了,他何时那么会算账了?
难道这就是他的金手指!
原主留给他一具病怏怏的身体,也留下了他的经商头脑?!
楚宥扬从容道:“谢父亲夸奖。”
楚韶之压下震撼,平静道:“余下一成布料放仓库占位置,不若这样,分给码头的脚夫,做上工服。”
靖海是海边城市,还是入海口,航运发达,码头众多,楚家掌管着近一半的码头,底下脚夫也多,每日上货下货,怕磨损衣裳,大多打着赤膊,只脖子上搭张汗巾。
天气暖和尚好,天气凉下来,又吹着海风,可不好受。
“父亲考虑周全,儿子派人去办。”楚宥扬暗道姜还是老的辣,一来清理库存,二来收拢人心。
楚韶之颔首,才费了点心神,便觉出疲惫来,果然还是太虚了,楚韶之喝了口养身的人参枸杞桂圆茶,提了提神。
楚宥齐楚宥行第一次听父亲兄长在眼前谈生意,都听得聚精会神。
楚韶之扫了他们一眼,“关差,字数可数好了?”
楚宥扬本想请辞离开,回自个院里看媳妇儿子,闻言不动如山,端起茶盏茗了一口。
茶要喝,戏也要看。
楚宥齐暗道要命,一脸生无可恋。
“恰好数完。”关差将两叠宣纸捧过来,“六公子二千一百五十字,五公子……一千七百三十二字。”
楚宥齐暗道完了。
楚宥行震惊不已,扭头瞪向楚宥齐,你怎么敢偷工减料!浑水摸鱼!!
楚韶之:“宥齐,怎么差二百六十八字?”
楚宥齐哭丧着脸,声音越来越低,“爹,孩儿数了有两千字……可能孩儿数错了……”
楚韶之心里门清,垂眼翻阅认错书,“你自己说,要怎么罚。”
自己罚自己要怎么罚?罚轻了爹不高兴,罚重了自个难受,楚宥齐绞尽脑汁,“抓举石锁二百六十八下?”
他臂力好,做这个简单!
楚韶之没回应,换另一份认错书读。
楚宥齐暗自观察楚韶之神色,越看越没底,心里七上八下,就在他承受不住,要改口加重惩罚时,爹终于开口:
“可以,宥行监督。”
如听仙乐耳暂明,楚宥齐松了口气。
楚韶之将认错书放桌上,“我看了,言辞恳切情感真挚,宥齐,你先说,你还认为是宥行换了你的鹦鹉吗?”
楚宥齐低下头,“不是他……那日我心情不好,钻牛角尖了,这几日仔细回想,确实不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同他动手,是我错了。至于鹦鹉为何脏了口,亦或是被调换,还需去刘老头那儿问清楚。”
“六弟,对不起。”楚宥齐朝楚宥行道歉。
两人自小不合,楚宥齐第一次对他道歉,楚宥行嘿嘿笑了笑,又得意又满足,楚宥行大度接受,同时道:“我也有不对,我不该看他脸色不好,还去激他。”
楚宥齐:“嚯,你终于承认你是故意的了!”
楚韶之咳了两声,两人同时禁声,楚韶之道:“懂得自省便是最好的。”
楚宥扬笑道:“这下该长记性了。”
“冲动行事,合该长记性。”楚韶之翻了翻两人的认错书,“关差,拿去找人裱起来,他们若再犯,就挂出去由人品鉴欣赏。”
楚宥齐、楚宥行石化,“爹!”
楚宥扬没忍住笑,“我觉着挺好。”
“二哥!”
楚韶之:“就这么定了。”
楚宥齐楚宥行臊眉耷眼,眼神幽怨。
楚韶之:“我乏了,你们且回去罢。”
“父亲,您保重身体。”
楚宥扬说罢,三兄弟一同离开。
关差笑得肩膀颤动,好不容易止住笑,“老爷,真要裱起来?”
楚韶之肯定道:“当然。”
不过若他知道日后百米长游廊都不够挂他俩认错书,不知会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关差:“小的这就拿去给工匠裱起来。”
楚韶之躺上床,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他想,他是不是该换个大夫,杨大夫开的药方许是太温和了,平时温养着尚好,精气神也提上来了,但稍有操心的事,就力不从心。
这剂药喝完吧,若无改善,再另寻名医。
那厢,楚宥扬同两个弟弟分开,去重华院见二姨娘周氏。离家多日,回家后该见过长辈。
周氏素来端庄自持,见楚宥扬回来,并不多热情,但脸上一直盈着笑意,询问可辛苦,事情处理的可顺遂,老爷可还满意?
楚宥扬:“一切都好,父亲还夸奖了儿子,您别担心。”
周氏这才安心,提起小孙儿,“于奕今早来我这玩儿,晃着小胳膊小腿儿扑蝴蝶,说要抓一只最漂亮的,留着送给爹爹。”
“可抓着了?”楚宥扬笑着问,眼前似乎有了于奕摇摇晃晃扑蝴蝶的画面,声音不自觉变得温柔。
周氏莞尔一笑,“没抓着,瘪嘴要哭,静姝哄了许久,答应给他做一只纸蝴蝶,才将他哄好,这不,才给送过去。”
“小妹有心了。”楚宥扬道,母子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楚宥扬请辞离开,回自个院子。
几日未见妻儿,楚宥扬本就惦记,听周氏一番描述,心底更是柔软至极,回去的步频都快了许多,想快些见到妻儿。
梅氏派了丫鬟盯着传信,楚宥扬还没踏入院子,梅氏就迎了出来,“相公回来了。”声音都透着欢快。
“嗯,本来预计三日回来,协调有问题又耽搁了两日,回来迟了。”楚宥扬解释。
“可辛劳?唉,瞧你眼下都黑了……”梅氏盯着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饭食热汤都备好了,今晚早些休息。”
楚宥扬颔首,相携步入院子,终于想起儿子了,“于奕呢?”
“扑蝴蝶玩累了,还在睡,迟些醒来见着你,定然高兴。”梅氏道,让丫鬟布菜,安排的井井有条。
楚宥扬去里屋看儿子,小家伙睡姿四仰八叉,小拳头握着摆在耳朵边,小嘴微张,小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的,睡得正熟。
楚宥扬看了一会,神色柔和,给他掖了掖被子,拿起放枕边的色彩鲜艳的纸蝴蝶把玩,待梅氏催他用饭,才将纸蝴蝶放回原位,轻手轻脚出去。
——
这两日天气大好,楚韶之不时晒晒太阳,懒散又惬意。
楚宥齐楚宥行两个不让人省心的回了崀山书院,没他们吵吵嚷嚷,楚韶之耳边清净了不止一个档次,甚是舒心。
唯一不太得劲的,是身体没什么好转。
楚韶之见了关差的兄长关参,让他在外走动时多留意医术精湛的大夫。
不提不知道,这么一提,楚韶之才知晓杨大夫医术在靖海已是数一数二,想寻比他医术高超的大夫,难。
身体久治不见好转,楚韶之还以为杨大夫是庸医,不想是他太狭隘。
前头换的新药方前两日用着尚可,后面药效愈来愈差,楚韶之想,要不再让杨大夫换个药方试试。
当然,医术精湛的大夫也得寻,双管齐下。
天晴了两日,第三日天说变就变,阴沉沉的,雨欲落不落。
楚韶之让关差把最近三年的账目从库房搬了出来,闲来无事,翻一翻看一看,增加对楚家产业的认知。
原主把产业做这么大,他总不能给败了。
楚韶之倚软榻上,放下手中账本,喝了口人参枸杞桂圆茶,闭目小憩。
不一会,耳边响起关差的声音,“老爷,老夫人来看您了。”
楚韶之睁眼,下榻披上外衫,关差将榻上软枕摆好,这么一会的功夫,老太太迈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勺子:并不想弯道超车,裂开.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