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翎蒙了?下。
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低头,确确实实看见是那份眼熟的离婚协议时,才明白过来时笛的意思。
傅翎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时笛蹙眉:“怎么了?”
她旋即想明白了:“哦,拟定协议之后的这段时间,傅氏的资产又有增加,当然,我这边也有??部分收入进项,但跟你比起来肯定是小巫见大巫了。这部分钱就不考虑了吧,也不需要重新定协议了,你觉得呢?就在这儿签吧。”
时笛快速地说着,目光始终没有抬起来看?眼傅翎。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冷静到这个时候还能考虑这些零碎的事情,还是因为傅翎的那个摇头,让她心里?扯一扯的,又有?了退缩犹豫的念头。
她得赶紧阻止自己的这份软弱。
“为什么?”傅翎急促地问,“我们……”
“你是说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是吧。”时笛平静地抬起头,从进门之后,目光第一次放在了傅翎的身上。
但只有仔细看去,才会发现她其实正用力地咬着牙关。
时笛表情淡漠地说着:“你放心,这几个月里,不仅仅是你身上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我也是。”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些异常举动,包括……算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动不动就哭鼻子的事说出去的。”
时笛最后扯了扯唇,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但气氛显然并没有缓和多少。
傅翎定定地凝视着她,突然痛苦地扶了?下额角。
他?的脑海中,又被分割成了两个画面。
两个跟他?长得极其相似的Q版小人,并排站在空无?物的寂静黑暗里。
其中?个脸色灰白,像是断了呼吸,瞳孔微微涣散,?只独角兽玩偶掉在他的脚边。
另一个双手攥得紧紧的,低着头,整张脸都被遮掩在了阴翳中,?动不动。
?阵又一阵撕裂的疼痛从他们俩身上传来,汇聚到傅翎的脑海。
傅翎挣扎着屏息。
好一会儿,才缓慢地把这种疼痛压制下去,变成顶着胸膜的钝痛。
他?艰难地开口:“不签……不行?”
他?真的问出这句话,时笛反而好受了些。
比起跟傅翎用冷漠简短的语句对话,时笛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傅翎不自觉之间露出的脆弱一面。
那会让她产生?种错觉,以为自己是那个拿刀的人,而傅翎是待宰的鱼肉。
但他?们之间的位置,从来不是这样的。
傅翎才是那个高高在上,连多看她一眼都懒得的人。
时笛在桌边坐了下来。
双手?交握,放在了桌面上。
“我们有不离婚的理由吗?”时笛像是一个优秀的谈判专家,条理清晰地和他?分析着。
“除去你失忆这段时间,我们婚后真正相处的时间有多少?要不是还断断续续见了几面,我们分居的时间早就已经到了法定可以离婚的标准了吧。”
“现在我已经跟时家没有关系,联姻的需求也不存在了,如果还要存续婚姻,那就只能谈感情。你对我有?感情吗?”时笛看着他?,“我根本没有?感受到。”
傅翎似乎想要开口,听到时笛的最后一句,最后什么也没说。
时笛移开目光:“除此之外,我们需要离婚的理由,倒是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条,就是他们这段婚姻跟时安沁有?关。
这本书为了衬托时安沁这个女主的光环,给她留下最高的攻略目标,安排的剧情是,让时安沁帮时笛和傅翎牵线。
傅家其实根本就不认识时家这么?个小门小户,只是因为一位重要的朋友去看过时安沁的表演,对她印象极深,于是在时安沁的引荐下,介绍了傅家和时家认识。
所以时安沁之前能那么有?底气地说,傅翎和时笛的婚姻是她?手?促成的。
时笛觉得恶心。
离婚这件事再?也没有回寰之地。
傅翎看着她线条清晰的冷漠下颌,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剧烈的心痛蔓延滋长,他?的情绪终于不受意志控制地剧烈波动起来。
在这?瞬间,墙上的正在走动的时钟,忽然停止。
时笛脸旁被风吹起的发丝也凝固在半空。
窗外啁啾的鸟鸣,浇花的水流,全部定格在了那一个瞬间。
世界暂停了,唯一能活动的,只有傅翎。
他?眸底落下?片深重的灰影,缓步走到时笛面前。
时笛静静地定在原地,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即便他?已经站得那么近,她眼眸中依旧倒映不出他的身影。
所有?人都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他以外。
傅翎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所谓“世界的主角,意识的核心”。
那是一个天外之音告诉他?的,仿佛?个浓重的心理暗示,又仿佛是生来就带着的命签。
傅翎一直没把它放在心上。
他?跟所有?小伙伴一样玩闹,?样学习,?样成长。
直到五岁那年,父亲突然因车祸去世。
小傅翎痛哭不止,许久没有人哄他?。他?自己好不容易抹干净眼泪,却发现周围的?切都静止了。
双眼红肿的母亲,身穿素衣的姐姐,庭院里飘下的落叶。
全都像照片?样定格了。
而他?在照片之中。
原来“主角”是这个意思。
人生中所有?东西都是被设定出来的,不用他自己思考,前方已经有定下来的命运在等着他?。
他?的母亲、姐姐,全都是纸片人,就连刚刚逝世的父亲,也不过是因为剧情需要,所以退场。
他?自己,甚至不需要任何过度的情绪,因为一旦他情绪波动过于剧烈,整个世界就会被暂停。
仿佛?个冷漠却宽容的大人,用仅有?的耐心停下步伐,留出一段时间,等着他?这个不懂事的主角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继续往前走。
傅翎不想当这个主角。
他?试过对自己动手,但是他自己造成的那些伤害都对他?免疫。
因此傅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自暴自弃,只是瞒着母亲和姐姐。
他?甚至同意试药,公司要生?产的新药,他?主动参与人体实验。
后来这药检查出来有问题,母亲和姐姐担忧不已,傅翎却说不出什么话。
他?没事。
他?吃什么都不会有?事。
因为他是所谓的主角,而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傅翎长大以后,第一次察觉到作为一个人实际存在,却是因为一个女人的目光。
他?那时疲惫至极,勉强睁开眼应付所谓的相亲。
却突然发现有?个人在盯着他?看。
那个女人眼睛明亮,嘴角含笑,盯着他?的眼神,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的宝物。
那目光是喜爱的,有?侵略性的。
好像看到了?颗流星,想把他?收入囊中。
傅翎第?次觉得无所适从,好像直接被人透过皮囊,看到了灵魂底色。
他?耳根滚烫。
那顿饭他吃得坐立不安。
仿佛稍微一偏头,就又会对上那种令他心跳加速的目光。
可是当他?鼓起勇气看过去,对方却只是表情淡淡地喝汤吃菜,根本没看他?。
傅翎隐隐地升起恼怒。
他?以前从没见过这样的人。
自从知道自己是所谓主角,看到了所谓命运之后,傅翎再遇见的人,要么无趣得让他根本提不起兴趣,要么?眼就能看穿目的,因为所有?的人物,都跟他?的剧情线相连。
只有时笛,他?捉摸不透。
但傅翎有种感觉。世界上,只有他?和时笛是两个真实的存在,只有时笛会用他无法预料的喜怒哀乐面对他?。
后来傅翎和时笛结婚。
婚后,他?有?几次情绪波动,都触发了世界的中止。
在时笛忍不住摸他腰的时候。
在他察觉到时笛想要和他?说一些甜甜的话的时候。
傅翎都快被逼疯了。
?个人在世界上活了二十年,以为已经很艰难,没想到,遇到了另一个人,却更难熬。
傅翎都不敢跟她多说话。
逃避了几次之后,他?发现时笛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他?好像再也没办法引起时笛的注意,无论他去哪里,时笛都不在乎。她也好像变成了纸片人,对他没有感情,没有渴求。
后来,时笛提出离婚。
那一天,傅翎重新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光芒。只不过,是想着逃离他的光。
-
时笛眨了眨眼,抬起头。
傅翎不知何时走到了桌边,正低头看着那份离婚协议。
良久后,傅翎拿起笔,在空白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时隔几个月,到底还是签了。
时笛也描述不来自己的心情,她看着傅翎停了笔,就开口机械地说:“好了,接下来,我会麻烦律师去法院公证,然后我们只需要约时间去民政局办手?续就行。”
傅翎没说话,慢慢地转身,走了出去。
时笛想说他?的东西还没带走,但是开口时,也觉得喉咙好像被堵住。
他?们几个月的梦醒了。
缘分大约也就到这,戛然而止。
后来傅翎和时笛再?见面,还真的就是在民政局了。
两人?人拿着?个绿色的小本本走出来,A市民政局的台阶很长。
傅翎定了定神,想回头找时笛说话。
时笛却刚好接起手机。
电话那端,不知道是谁在跟时笛说话,时笛说了没两句,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声音很好听,哪怕只是说两句简单的“嗯”、“好”、“谢谢”,都让人骨头缝里发酥。
傅翎甚至听见她跟对面说:“那明天下午三点见。”
傅翎攥紧了拳。
时笛挂断电话,看见傅翎还在。
有?点惊讶地看了他??眼,然后,竟然礼貌地朝他?挥了挥手,像是对着?个正常社交的熟人进行告别。
烈日当头,傅翎喉头一阵阵的腥甜,眼睁睁看着时笛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转过身后,连蹦带跳地下了楼梯,长发在肩后飞扬。
傅翎眼眸暗沉,咽了咽干涩至极的喉咙。
她可真高兴啊。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里不敢写,想了想,也没地方写了,但确实脑补了很久。
就,潦草写个小剧场,你们想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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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的时候,傅翎正用力呢,笛宝也很享受,当然要伸手摸摸喜欢的部位。
傅翎就一个激动。激动了世界就中止。中止了老婆就没反应。
真·被迫ED。
折磨!
下一次嗯嗯的时候,傅翎学乖了。
把笛宝的手手抓起来。
但笛宝能安分吗?必然不能的。
不能动手还能动嘴。
她就想,啊,好帅一男的,告个白吧。
刚喊了两声傅翎的名字,傅翎和她一对视,笛宝的眼神里,感情浓度高到,让傅翎脑海里立刻出现一声狂吼:老婆喜欢我!
一激动。
又·被迫ED。
烦死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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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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