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池峥立刻起身去迎,众弟子也都随之站起。池婉婉坐在轮椅上看了一眼艰难起坐的洛宁宁,后者正好也看向她,随即丢给她一个硕大的白眼。

池婉婉:“......”

她朝韩晔耸肩,韩晔安抚她道:“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倒不是放在心上,刚才打了一架后,我倒是觉得洛宁宁这丫头挺有意思的,有种让我说不出来的感觉。”池婉婉歪头沉思。

韩晔道:“大概是因为宁小姐和二小姐有许多相似之处。”

池婉婉一拍手:“没错,就是这样!”她眼睛咕噜一转,眉梢一挑,笑道:“咦?小晔晔为什么这么懂我呢?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悄悄住进了我的心里去?”

韩晔的免疫力很强,一般的挑逗他现在已经置若罔闻,池婉婉必须要加大剂量,果然这么一说,那抹羞答答的红晕又有往他耳根上攀爬的趋势,他侧过头去,直接岔开话题道:“二小姐若是对宁小姐有兴趣,往后可以多走动,舞剑峰峰主虽深藏不漏,却不是会害二小姐的。”

“哎?你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我的事情小晔晔这么放在心上吗?”池婉婉变本加厉,一壁又心道:“我真厉害了,连死对头达能男主都敢挑逗,不愧是我池婉婉!”

韩晔此时已经看出她的心思了,心道:“她不过是想逞口舌之快,让我哑口无言作罢,我且顺了她的心思就是。”便主动败下阵来道:“是,二小姐的事是极重要的。”

这时章掌门和池峰主已经寒暄罢,双双挽手步入厅堂,众弟子皆向章掌门问好,池婉婉也不与韩晔私谈了。

章掌门实际年龄已经近百,但修仙之人,只要在结丹固住本元,样貌便可停留在那一刻,除非本人想要改变。因此这章掌门此时看上去不过是个而立之年的帅大叔模样。

他与池峰主极熟识,往年三峰会盟也来过数次,便省了礼数规矩,直接叫弟子奉上茶来,便可开席。

不曾辟谷的弟子欢喜起来,凤凰山的宴席虽顾及修仙门派的身份,口味清淡,却别有一番风味,况且席上的食材可都是他们平日里吃不到的。辟谷了的弟子也少不得要吃几口,毕竟果腹是一回事,品尝到食物所带来的心里满足又是另一回事。

韩晔坐在池婉婉身侧帮她剥着小杏仁的壳,忽然听到上方有人唤道:“婉婉,来!”

原来是池峥在朝池婉婉招手,韩晔立刻放下手中活计,擦干净手,推池婉婉过去。

只见池峥将身后一个水晶匣子取出,打将开来,示意章掌门将匣中双剑取出。这是先前答应好要送给双擂擂主的彩头,如今池婉婉连下两擂,这彩头自然是要给她的了。

章掌门大致充当了个颁奖嘉宾的身份,他在来的路上已经听严鸣谷讲过这一年三峰会盟的盛况,此时将双剑递到池婉婉手上,望着池婉婉年轻靓丽的脸颊,又望向配作在后侧,已经是凤凰山一峰之主的池娟娟,感叹道:“池峰主一双女儿真是天纵英才,年轻有为呀!哎,我那不孝儿若能有两位姑娘十份中的一份那么优秀,老身也满足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的光芒就像是燃到了尽头的蜡烛,忽然熄灭,面容沧桑疲惫,倒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了。

池峥关怀道:“章兄快别这样说,我这一双不孝女,哪里及得上令郎当年十份中一份的风采呢?令郎才当真是天纵英才。”

“哎,可这英才,现在究竟身处何方呢?我甚至连他死活都不知道,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他一面,哎,可别叫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哎。”

他一连叹气三声,整个宴会变得鸦雀无声。有好事者不禁好奇,掩着声向同伴打听。池婉婉这边带来的四个婢女本就是凡人女子,不曾修过心道,此时完全被八卦之心支配,悄悄向邻桌的严鸣谷问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事严鸣谷倒是略有耳闻,但他觉得这等场合公然议论宾客家事,总是不好,只是摆手不言。小桃明白严鸣谷的心思,对身边三女道:“宴席过后再说吧。”

倒是六猴,心思跳脱,不住地给严鸣谷使眼色,问他:“那事是不是真的?”

原来章掌门膝下有一独子,名叫章吟之,同洛宁宁和韩晔一般,均是小小年纪就已展露出惊人的天资,十多岁的年纪,已经能赢过整个青山派,除掌门外的所有人。他生性开朗,接人待物又彬彬有礼,整个青山派表面上都要敬他一声“大师兄”,私下里也都喜欢和他打闹成一片。

按照这个轨迹发展下去,有朝一日也会继承青山派的掌门之位,带领青山派发扬光大。

章吟之有个师妹,比他小两三岁,二人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师妹修为甚高,仅屈居章吟之之下,但脾气却古怪得很,门派中大小集会都不见她的身影,平日里有同门师姐妹叫她玩耍,她也不应。虽说她每次领了门派任务都能顺利完成,但据说她经常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甚至连自己人的性命都不当回事。

久而久之,门派上下就开始疏远她,甚至开始出现流言蜚语。

章吟之见不得别人这样编排她,多次阻止无果,最终舍弃了整个门派,同这个师妹下山离去——这二人私奔了!

修真门派也是有规矩的,拜入门下却想叛逃,也可以,须得把你从师父那里学来的本事全部还给师父,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弟子与师父一刀两断。

如何还?

章吟之直接提剑,剖了自己丹田!

他本还想自断经脉,却被师妹拦下,二人连夜逃奔。此后二人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

至此,一代修行天才彻底陨落于众人之中。

但这也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后来听说章吟之又遇到过几次门派围捕,直至六七年前彻底失去音信,生死不明。

“怪我,怪我!当时若允了他们两个,何至于后来种种事端?我真后悔啊!”

池峥劝道:“令郎吉人自有天相,我也吩咐子弟,下山之时多多留意,待得宴会结束后,我且问一问他们。”

池婉婉忽然插话道:“章师兄的下落,我知道。”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池婉婉身上,所有人真是用行动在发问:“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

“婉婉知道?你见过他?”

池婉婉回头望了韩晔一眼,心思几转,开口道:“章师伯与我们凤凰山关系好,大概听说了近来山下凤凰山发生的怪事,以及两年前有一位师兄离奇死亡之事吧?”

众人不解,不是在说章吟之下落吗?怎么又扯到这件事上来了?莫非!!针对凤凰山之人与让章吟之下落不明之人是同一人?

章掌门道:“我正是因为这件事,才到凤凰山周边走一走的,难道!此时与吟之有关?”

池婉婉却不紧不慢道:“章师伯不觉得此事有意思得紧吗?偌大个凤凰山竟然被人盯了两年都没人察觉,不过也是,山门大了,什么人都有,想要藏污纳垢也容易许多。”

“婉婉!”池娟娟从后排站起身,轻唤住她,一壁给她使眼色,凤凰山自己家务事,就不要对外人说了。

池婉婉却不理这一套,假装没看见,继续坐在轮椅上侃侃而谈:“也就是说杀害方鸣泉的人,在凤凰镇制造血香包的人,其实就在凤凰山上,就在我们身边。”

此言一出,众人皆哗然,想不到在自己身边,甚至就在这个宴会上,竟然藏着一个杀人凶手!

顿时,所有人都变得警惕了起来,谁知道这个凶手是不是此刻正坐在自己身边,前一刻还在谈天饮茶,后一刻就会面目狰狞地抽出利刃,大打出手?

“这人是谁?”有人问。

“这人修为定然极高,不然如何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地下藏这么久?”

修为极高,众弟子不禁将目光落到了鸣弦峰几人身上,严鸣谷怒道:“怎可能是我们!”

“别忙各位,确实,这人修为极高,但保证是你们猜不到的人。这样,我先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跟大家说一遍。”

池娟娟又一次想要起身,洛临渊却拦道:“且听婉婉说吧,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这件事关上门私了,但只要是发生过,总有一天会被人知晓,还不如就这样大大方方说出来,是对是错,敢作敢当,光明磊落,君子当如是。”

他望向池婉婉,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许。

“各位应该都还记得,方师兄出事前一日曾到过我殿中。因着说了几句话惹我不高兴,我就骂了他一通,我当时说了他一句胆小如鼠,敢不敢去后山过一夜。当晚他佯装领了任务下山,但实际上是去了后山。并且有人目击,是我带着他去的后山。”

她给韩晔递了个眼神,韩晔点头:“是,当时我看到二小姐与方师兄在后山入□□谈了几句,而后方师兄便独自一人进入了后山。”

席间想起一阵倒吸冷气之声,难道大boss竟是二小姐?

“但实际上,这人并不是我,而是有人冒充又嫁祸于我。原因很简单,我要是想叫谁去后山,叫就是了,怎么可能亲自送行?”池婉婉摊手。

洛宁宁不屑地“嘁”了一声。

“当晚,方师兄就死在了后山,临死前他还将一个绣着夹竹桃的香包贴身收在怀中,很显然那香包对他极其重要,绝非是有人强行塞给他的。有两种可能,第一这香包是对他极其重要之人送给他的,第二是他想要送给别人但还没送出去的。”

“赠送香包的通常都是女子,也就是说当时方师兄有一个相恋,或是心仪已久的女子。但这女子却心思歹毒,利用方师兄对她的感情,诱骗方师兄,扮成我的样子,但实际上不是引他去后山,而是阻止他去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