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光芒散去,台上依旧一片宁静。台下池娟娟和洛临渊松了一口气,韩晔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又是平局?”台下有人询问。
六猴自己连题目都没看到,但瞧着台上鸦雀无声,台下沸反盈天,清了清嗓子:“这一局......又是宋师兄和二小姐同时获胜!”
“我输了。”宋师兄的声音沉闷,却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宋师兄输了?这怎么可能?输给了二小姐?在占卜一术?”
“不是吧?这圆盘据说是凝晖峰代代相传的宝物,只要有一方答错答迟,都会被甩下高台。可宋师兄明明......”
“你们留意过二小姐是如何占卜的吗?”宋师兄问道。
众人心想,二小姐如何占卜的?她就是那样占卜的啊!还有怎样占卜一说?
却听其余几位凝晖峰弟子解释道:“我们师兄卜算时要用法器推测结果,可你们谁看到二小姐全程有取出任何一件法器吗?”
此言一出,众人恍然大悟,确实,在池婉婉上台之前,大家塞给她不少宝物,洛峰主甚至连占卜至宝明鉴都拿了出来,可上台后,大家一直关心结果,却忽略了二人占卜的过程。
也就是说宋师兄尚且还需要借助法器之力,而二小姐可以凭空掐算,算出结果的时间不比宋师兄晚,算出的结果还和宋师兄一模一样?
“二小姐,恭喜,愿赌服输。”宋师兄朝池婉婉拱手一礼,再无一句废话,转身大步迈到高台边,一个纵身,竟然直接跃了下去!
那高台虽有三四人高,但也不可能将他摔死。他轻飘飘地落地后,立刻有几个凝晖峰的弟子围到他身边,宋师兄与他们说了两句话,几人便簇拥着宋师兄离开了。
高台之上只剩池婉婉一人,她水红色的长裙迎风摇曳,乌发间几点金箔反射出熠熠光辉,一双水剪眼眸注视着台下众人,仿佛九天仙子下凡尘。
“这是我认识的二小姐么?”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咳咳,这一局是二小姐获胜,有没有人想挑战二小姐的?”六猴一连问了四五遍,均无人应答——谁还敢应答?她可以连宋师兄都能击败的人!
“请二小姐暂守擂主宝座。”六猴道。
“等等,我找个人替我守行不行?我还想打其他擂台。”池婉婉的目光落到水晶匣子里的对剑上,就在上台之前,她已经问清楚了,只要连胜两个擂台,就能夺得池峰主的彩头。如果有一人以上胜了两个擂台,这几人再由峰主出题比试。
不过按照以往的经验,三个擂台的擂主通常都是三个不同的人,也就是说很难有同一个人连胜两擂。
“啊......这......”这简直史无前例,六猴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让二小姐去打其他擂吧,找个人守着就行,不然鸣谭,就你守!”台下有人给六猴想出了解决方案,毕竟他们真的对二小姐好奇心燃气,实在忍不住想看她打其他擂台了!
“二小姐你还想去哪个擂台?五行术?总不会是武擂吧?咱们跟你一块去!”
“各位先留步!”池婉婉道,她朝韩晔的方向招了招手,韩晔会意,立刻走上台来。
“先前各位借我的法器还得还给大家呢。”但池婉婉上台前场面极度混乱,借法器的弟子有的留下来观看了,有的却先行离开,这些法器都是不菲的宝物,若被有心人浑水摸鱼......
却见韩晔从池婉婉手中接了过来:“二小姐放心,哪位师兄借的,我都替二小姐记住了,等下一一归还就是。”
池婉婉喜地拍了一下他肩膀:“你最靠谱了!大家的好意我心领,归还宝物时别忘了再送一份礼去,这事你安排。”
“是。”韩晔恭顺地答道,却在此时,鸣钟之声再次响起。
“当——当——当——”
“中场休息了!放饭了!”广场上传来弟子们的欢呼声。
原来这三峰会盟要持续一整日,但山中弟子修为参差不齐,尚有许多如池婉婉一般未辟谷的,一日三餐可就不能减免,于是在午时时分有一个休息用饭环节,也是趁此机会叫弟子们多交流一番。而那些辟谷的弟子,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休整。
韩晔扶着池婉婉跃下高台,眼见众人皆往广场中央聚集,问池婉婉道:“二小姐可要一起去?还是咱们回自己的小厨房吃?”
池婉婉虽然不排斥这种接地气的热闹,但无奈自己嘴挑,便对韩晔道:“还是回去吧,我也得换身衣服。”
于是这二人便携手往池婉婉寝殿而去,洛临渊在人群中瞧见就想跟上,却被池娟娟唤住:“洛师兄,咱们几个峰主还得守在这里呢!”
洛临渊这才停住脚步,望着池婉婉纤细的腰肢一扭一扭地,心中猛地一滞:“我这是怎么了?婉婉可是阿清的未婚妻,可我刚才......我刚才为何会有那般想法!”
池婉婉疾步走回寝殿,一进门就对韩晔道:“快,脱衣服!”
反应慢了半拍的韩晔:“......二小姐?”
却见池婉婉已经开始毫无章法扯自己的衣领,才上前帮忙,三两下终于将外衣除去,池婉婉倒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气喘吁吁道:“得救了得救了,你是不知道,这腰带有多紧,我的胃口估计都被勒得小了一圈。”
“二小姐,胃不长在腰上。”韩晔安慰她道。
“......”池婉婉从床上做起来,打量着他道:“嘿呦,我发现你现在学会抬杠了?”
韩晔垂首道:“冒犯了二小姐,请二小姐责罚。”
“我像是会责罚别人的人吗?嗯,也对,要罚,罚你赶紧去给我弄点吃的!”
池婉婉将上午所见在心里盘算了一遍,五行术擂台上各门各派的弟子都有,毕竟入门弟子一定要修习的就是五行术。
“但据我观察,那边大多是刚入门没多久的弟子,水平也是七七八八,真正有本事的,像严鸣谷他们,都在武擂上。”
池婉婉苦恼地揉了揉头发,眼睛在屋子里乱转,忽然定格在一处。
那是衣柜旁边的一个雕花小矮柜,专门存放她的贵重物品。她记得外面上了两道锁,可现在,这两道锁的位置怎么变了?
“我记错了?”
这时,韩晔已经端着刚做好的饭菜走了进来,池婉婉立刻跳下床来,给他指向矮柜的位置。韩晔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从怀中摸出钥匙,一一打开了两道锁。
柜子里丝毫不见凌乱,物品摆放位置也一一如旧。池婉婉一眼看见放在最上面的一个恬白的瓷瓶,瓶子里透着莹莹亮光,那是方鸣泉的残魂。
“没少东西。”韩晔转头看着池婉婉道。
池婉婉困惑地摸了摸脑后。
与此同时,在池婉婉寝殿不远处的树林间,严鸣谷鬼鬼祟祟地望向四周,发现确实无人,才将怀中一个锦帕包裹的物什掏了出来。
“小桃师妹,这是我从餐席上拿来的,我记得你最喜欢吃,你尝尝?”
锦帕中包裹的赫然是一块粉艳艳的桃花酥,小桃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随即又担忧地皱起眉:“大师兄,你什么时候都惦记着我。”
林间洒下一两声鸟鸣,春风融暖,将不远处的花香送来。
严鸣谷本能地觉得这样的场合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他实在太过嘴笨,在心里组织半天,也拎不出一句像样的话,只得伸着手道:“你快尝尝,快尝尝!”
小桃看他急得脸都红了,模样煞是可爱,于是用水葱一般嫩白的手指捻起桃花酥,送到口中一咬,亮亮的眼睛弯成一道小月牙,冲严鸣谷道:“嗯!好吃!”
严鸣谷心里比喝了蜜还甜,瞧着小桃红扑扑的小脸,又想起与她初识的场景:那时她刚到凤凰山,被分在池婉婉殿中做杂役婢女,一次到溪边洗衣裳时,忽然滑了一跤,险些跌入溪水中。正巧那时他在附近打坐,立刻冲过去,救下了她。
好巧不巧,他衣袍的下摆被溪边凸出来的石头划破,而次日,他还需穿着这身衣裳和师父一起去拜访一位师叔。当晚兀自苦恼之时,忽听一阵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小桃。她手中捧着一件与他所穿一模一样的衣裳。
“白天见师兄为就我把衣裳划破了,心中好过意不去,赶紧又做了一件一样的给你送来,只是我......笨手笨脚的,你,你可别嫌弃。”
她羞得放下衣裳转身就跑,严鸣谷甚至没来得及道一声谢。抚摸那衣衫,只觉布料柔软,阵脚细密,显然是及擅缝纫之人的所作,一针一线都费了心思的。从那时起,他便记住了这个温柔细心女孩。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他心头忽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午时一过,鸣钟声又一次响起,所有弟子再次聚集在广场之上。少了晨间的整齐肃穆,各自聚在擂台前,十分热闹。
午后的擂台比试,上三峰峰主本无需坐镇。但听了池婉婉上午在占卜擂上的惊人表现,这三人,尤其鸣弦峰峰主兴致盎然,又听说池婉婉下午还要打擂,便一定要留在擂场为女儿助阵。
他留下,其他人也不敢走,更何况众人确实也对传说中的二小姐十分好奇,于是午后的擂场齐刷刷地坐满了各峰峰主,阵仗空前绝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