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朱二少爷一眼将那二人认出来,心里大呼:“是我兄嫂!”而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忽然发力,将他包裹其中。一个声音在他耳畔叫嚣:“不是!不是他们!你兄嫂已经被凤凰山的人联手害死了!”

“可万一是呢?万一呢?”他心里又有另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

池婉婉拉了拉挡在自己身前的青衫少年,问道:“他怎么了?”

韩晔答:“他被诅咒控制了神智,二小姐请看那些黑色的纹路,那些就是诅咒。”

黑色纹路几乎遍布全身,本该早将他控制住,不料他心智竟异乎常人,此时心底仍留有一丝清明,虽不能叫他神智全失,却也叫他被两股不同力量折磨,十分痛苦。

“怎么才能帮他?”池婉婉问。

韩晔将那二人放到地上,腾出来一只手搭在池婉婉肩膀上:“二小姐,你且叫他一声试试。”

池婉婉只觉一股暖流从肩膀涌来,逐渐游走遍全身,整个人像是泡在了一池春水中,温暖惬意,她清了清嗓子,启唇出声。

“朱二少爷!朱二少爷!”那厢朱二少爷兀自挣扎,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女的嗓音呼唤自己,这声音似有魔力般,一下子将自己心神拉回原处。他眼中恢复了一丝清明,黑色纹路眼见错失良机,开始朝四周退散开去。

他浑身虚脱一般,望着地上并排昏迷的二人,喃喃道:“哥哥!嫂嫂!”

那二人竟当真是朱少爷和朱少夫人!

心中瞬间涌上狂喜,他瞬间扑了过来,查看一番,发现这二人只是昏迷过去,呼吸脉搏都还正常,明显是两个大活人!他喜得几乎要跌坐在地。

但片刻后他忽然又反应过来,自己兄嫂死状极惨,脸都被人剥了皮,可他此时将人认出,完全是靠着那副熟悉的面容。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两具尸体不是我兄嫂?”朱二少爷问。

池婉婉点头:“我也从没说那两具尸体就是你兄嫂呀。”

朱二少爷到底在朝廷混迹多年,因着武官的身份,接触过的杀人案不少,略略一想就明白过来:“鬼怪为何要在杀死我兄嫂后还将尸体弄得面目全非,只因那根本就不是我兄嫂的尸体,它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两具尸体来冒充,又给尸体穿戴上我兄嫂的衣着,为的就是让我误会!”

真可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但鬼怪为何要让我误会?我以为自己兄嫂已死,究竟对它有什么好处?”他思索一瞬,立即叫道:“为了嫁祸凤凰山!”

池婉婉接话道:“没错!两年前我们鸣弦峰上失踪了一位师兄,不久前我们在后山找到了他的尸体,他身上就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包,这两起案件九成都是同一人所为,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在针对我们凤凰山。”

“小师妹......你说的可是......高师叔坐下弟子方鸣泉,方师弟?他、他已经遇难了吗?他的尸体在何处?”

池婉婉答:“是他,也算是阴差阳错,我是在后山找到的他的尸体,侯师兄和赵师兄也能作证。”

地上的侯鸣谭仍旧双目紧闭,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而赵鸣犀本来伤势不重,加之编织幻境的人被池婉婉发觉,体内气息不稳,此时已经悠悠转醒。听了池婉婉的话,微微动了动手指,表示确实如此。

严鸣谷对几人关系最清楚,将前因后果一想,不由得脸色发白。一头扎进保护罩中,直直盯着齐鸣容问道:“果真是你?我记得两年前那场三峰会盟上,你确实表现惊人,但高师叔却将头筹奖励给了方师弟,难道说,你因此而记恨你师兄不成?”

他倏忽瞪大双眼:“凤凰镇血香包一案一直都是你在处理,难道真正在幕后捣鬼的人是你?也是你将我们引来的?”

齐鸣容垂首不言,他身上已经被黑色纹路所笼罩。纹路又从他脚下蔓延开来,朝着池婉婉和严鸣谷而去。

就在即将触碰到池婉婉之时,忽然被一道雪亮的剑光拦下,只见那纹路竟活了一般从地上弹起,撞向剑刃。

剑刃功法不俗,一阵灵光贯过,与黑色纹路对撞,直接将纹路在半空中斩碎。只听“咔嚓”一声,剑刃也从中间断裂开来。

韩晔朝朱二少爷欠身,在这种场合仍旧从容不迫道:“朱家少爷,方才将贵府的宝剑折断,实在对不住!”原来他自己没有佩剑,这宝剑是方才找人时从朱家校场上顺来的。

朱二少爷哪里还计较这些,立刻起身,朝这二人长揖道:“二小姐,对不住,先前是我误会了你,对你恶语相向,多有冒犯得罪,全是敬之之过。多谢二小姐方才叫醒敬之,多谢这位仙人救下我兄嫂!”

他心里念着那个方才将他从痛苦中拉出来的声音,心道:“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可人若有恩于我,我可要好好还清这份人情。”

池婉婉却明白方才真正出力的不是自己,立刻解释道:“其实你应该谢他。”

朱二少爷再拜道:“敢问这位仙人,是从何处找到我兄嫂的?”

韩晔侧身:“不敢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朱二少爷,我有一言忠告,若要佑你兄嫂安全,等此事过后还是尽早搬离这个院落,这里藏着一些不好的东西。”

不消他说,经历了这么大的事,朱二少爷也不敢再让兄嫂住在这里,他早打定主意,这次便将二人直接接到京城去住。

寒暄的功夫,忽然听得一声断喝:“受死!”

几人循声去望,原来严鸣谷在方才黑色纹路即将缠绕到自己身上时,就已经高高跃起,大喝道:“你还敢戕害同门,罪不可恕!”说着就挥着仙剑往齐鸣容身上劈去。齐鸣容又哪里会坐以待毙,立即举剑反击,二人叮叮咣咣地打将在了一处。

放在平日,自然是严鸣谷的修为更高,剑法中自带一股浑厚醇熟之气。但先前他被拉入幻境,不知在幻境中遇见了谁,虽侥幸得以逃出,却受了重伤,而他此时又要维护防御罩阻挡残尸,功力大减,眼见就要不敌。

他也发了狠,手背青筋暴起,嫉恶如仇道:“我今日便是拼了命也要将你拿下!”

对面齐鸣容身上的纹路黑得发亮,一副要和严鸣谷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就在他要出手的一瞬间,耳旁忽然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方鸣泉,你躲在你师弟的身体里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你属乌龟的吗?”

他心神一动,叫严鸣谷瞧到破绽,一剑刺到他大腿上,叫他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严鸣谷借机问道:“小师妹,你说什么?他是方、方师弟?”他简直懵了,一会儿齐鸣容,一会儿方鸣泉,到底谁是谁?能不能不要再碾压他的智商了?

这时赵鸣犀也已经从地上坐起,他接过池婉婉的话,声音沙哑道:“两年,咳咳......两件案件其中相隔两年,时间对不上,咳咳咳......”

“我当时在方师兄的尸体上找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包,所以就先入为主地认为当年是凶手给了谁香包,谁就会出事。但如果将这件事反过来想,方师兄手中的香包不是别人给他的,而是他准备送给别人的呢?”

“他......他当时准备把香包给齐师弟?”

池婉婉捂脸:“......我觉得不是,听我说,先不管他要将香包给谁,最后的结果是他并没有送出去,反而惨遭杀害。他遇害后尸体留在了后山,魂魄却被人带走,经历了两年的炼化,终于可以为害他之人所用,于是旧香包变成了血香包,幕后凶手也得以利用他在整个凤凰镇行凶作案。”

“凤凰镇出了这样的事,凤凰山自然要派人去查看,非常之巧,派去的人就是方鸣泉的同门师弟齐鸣容。我想,恐怕在齐师兄出事之时,方鸣泉的魂魄就已经附在了他身上,只不过他藏得很深,咱们当时都没有发现。而后引着咱们去凤凰镇,将血香包藏在城南城北两个朱家,迷惑大师兄,放出假信号,再杀害朱家仆从,趁机嫁祸凤凰山,挑起朱二少爷和凤凰山的矛盾,都是方鸣泉借着齐鸣容之身来操作的。”

“那么,咳咳咳......杀人炼魂的又是谁?这可不像是咱们名门正派做的事,邪魔外道还差不多。”赵鸣犀说着,将目光落在了韩晔身上。

池婉婉一个箭步挡在韩晔身前:“看他干嘛?不是他做的!”

这两年内,韩晔大部分时间都是和池婉婉形影不离,纵然他从前的门派对魂术一道修行高超,但他如今也没有炼魂的时间。

“也就是说,行凶之人既不是齐师弟也不是方师弟?他们两人实际上都是受害者?那杀害方师弟的人又是谁?”严鸣谷好容易理清一点头绪,又陷入了深深的疑问中。

按照原著人物手段,池婉婉已经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

“但是我现在没有证据,加上这人心机暗沉,平时又太会伪装,万一我指认不成,却被反咬一口,那可不愉快。”她心里想着,便道:“这个,其实高师叔知道一些,只要大师兄将齐师兄先控制住,带回鸣弦峰,便能查出真正的凶手。”

就在她说出“控制住”三个字时,齐鸣容忽然再次暴起,但不知为何忽然绊了一下,趁这个机会,严鸣谷又刺入他另一条大腿。双腿受伤,齐鸣容终于站立不住,跌倒在地。与此同时,他面容狠地一抽,一缕黑气从他头顶升起。

严鸣谷立刻出手,但那黑气转瞬便消散开来。齐鸣容已经昏迷不醒,严鸣谷四下找不到黑气踪迹,兀自无奈,这时韩晔走到齐鸣容身边,只探查了一瞬,便对严鸣谷摇头:“方师兄的魂魄已经消散了。”

摆明了是炼魂的凶手发现身份暴露,立刻弃卒保帅般逃走了。

而此时,几人所处的空间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周围的残尸纷纷倒落,头顶不断有土石砸下。

赵鸣犀挣扎着起身,沙哑地嘶吼道:“这里恐怕要倒塌了,咱们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