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后面有什么,池婉婉不敢贸然后退,只得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声音,做好了会看到极其恐怖的画面,或者要和鬼怪一搏的思想准备。
“可惜我手里没有合适的武器,还是装备不行,等抓住这鬼怪后,得把搞装备提上日程。”
声音越来越大,那东西越来越近,池婉婉大气也不敢出。
忽然屋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今晚八成是要下雨了。也就借着这一闪而过的光亮,池婉婉看了个清楚。
“赵鸣犀!侯鸣谭!齐鸣容!”那被拖动的不是别个,正是这三人!
“那被拖动的东西是人?”池婉婉心道:“他们昏迷了,昏迷前发生了什么?糟糕!光顾着惊讶,我竟没看见拖着他们的是什么东西。”
但这拖着二人的东西觉察到了池婉婉,声音竟然停在了池婉婉面前。
池婉婉能感觉到,在黑暗中,自己正与一个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对视,那东西悄然无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爬上了池婉婉心头。
静默了半晌,对方也没有任何动静,池婉婉心想:“要不我动一动试试?”
她刚一后退,一双手便拉着她退后,身后响起了严鸣谷的声音:“快跑!”随即一声金石撞击之声就在池婉婉方才所站之处响起。
“小师妹,没受伤吧?怎么就你一人?”
池婉婉答:“我没事,韩晔去其他地方了。这里哪儿?和你在一起的朱二少爷呢?”
严鸣谷道:“他也在附近,不过他那边情况不太好,咱们把三位师弟救出便与他汇合。”他说着点起了一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火光,池婉婉看到那三人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用绳子系在手腕上,而拖动他们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踪影。
三人面色惨白,昏迷不醒,齐鸣容伤势最重,他胸前的青衫已经被血迹染红。赵鸣犀只是昏迷,再看六猴,也就是这一瞬间,六猴忽然咳出一大口血,胸前瞬间炸开一团血花。
“这......”池婉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却见严鸣谷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丝丝血迹顺着指缝向下流淌。
“大师兄?”
严鸣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小师妹,你被拉到这里来,应该也是中了鬼怪的幻境,你可有看到什么人,被什么人刺伤吗?”
池婉婉想起自己看到的那段回忆,明白过来。这几人应该都经历了和自己相同的事,回到了过去的记忆中,见到了对自己至关重要的那个人。不料昔日温暖的回忆,今日已经变成冰冷的利剑,直刺心口,取人性命。
而在回忆中被刺伤,伤口也会待到现实中来。若是在回忆中被杀掉,那么在现实中是不是也会死去?
池婉婉摸了摸领口那根细小的银针,心里涌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从未拥有过这样的感觉,因此也无法用言语表述出来,只是觉得在这步步杀机的阴森宅院中,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必时时刻刻保持警惕向前冲,若是累了,休息片刻也是可以的。
“不能让他们沉溺在回忆中,得立刻把他们叫醒!”池婉婉对严鸣谷道。
话音未落,刚点燃的火折子又被吹灭,四周再次陷入黑暗。池婉婉精神高度集中,却听见耳旁再次传来打斗之声,应是那将三人拖动的鬼怪又回来了,严鸣谷正与它缠斗一处。
池婉婉趁着这个机会去叫六猴和赵鸣犀,一瞬间,眼前再次闪过火光,那鬼怪又不知去了何处。
这一眨眼的功夫,赵鸣犀脖颈上也出现了血痕,六猴的伤势越发严重,无论池婉婉怎样呼唤二人,甚至朝二人脸上不断扇耳光,也叫不醒他们。
严鸣谷只比池婉婉更加着急:“这可如何是好?再这样下去,即便侯师弟能活命,也容易废了中丹,这鬼怪又如此悄无声息,令人全然抓不住啊!”
这时又有打斗之声从远处传来,严鸣谷叫道:“糟糕!朱二少爷那边怕是顶不住了!”话未说完,就见朱二少爷的身影闯将过来,池婉婉倒吸一口凉气,双眼瞪圆,只见在朱二少爷身后竟围了一大群残尸。
与此同时,整个四周也开始出现残尸,他们扭动着诡异的身躯向池婉婉四人爬来,池婉婉惊呼:“我的老天!丧尸围城?”
严鸣谷简直焦头烂额了,朱二少爷,池婉婉,三个昏迷不醒的师弟,不断靠近的残尸,他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先处理哪一边。慌张之间看见三个师弟还被绑在一起,竟语无伦次道:“小师妹,咱们先把他三人解开吧?这么绑着多难受呀!”
“我也这么觉得,大师兄你来帮我,你从六猴那边解,我从齐鸣容这边。”难以想象这二人竟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先决定让师兄弟们找一个舒服的睡姿。
严鸣谷手快,已经解开了六猴和赵鸣犀,却见池婉婉仍旧守在齐鸣容身边不动,主动道:“我来帮你。”
池婉婉笑道:“多谢大师兄。”说罢,拿起所有的绳子,忽然朝齐鸣容身上缠去。
“小师妹!”严鸣谷惊呼!
“看你身后!”此时一只残尸的手已经抓向严鸣谷后颈,他只得反手先将残尸解决。可这时残尸已经离得极近,朱二少爷也快到达极限,眼下已经被逼退到严鸣谷身前,他们四周完全被残尸包围。
“收!”严鸣谷大喝,他的剑光骤然收拢,变成一张大网,将其余五人笼罩在内,形成一个保护圈,他自己却破网而出,继续与残尸交战。只是没了剑光,战斗力大打折扣,周围的残尸扑向保护网,发出咣咣地撞击之声,另一些扑向严鸣谷,在他身上抓挠出血痕,又被严鸣谷大叫着甩开。
齐鸣容这时悠悠转醒,看了一眼池婉婉,又将目光转向四周,最后落到捆绑着自己的绳子上,嗓音沙哑问道:“二小姐,这怎么回事?”
朱二少爷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被那只枯手拉入屋子后忽然见到了自己的兄长站在屋子里。他欣喜得不敢置信,但多年的朝廷纷争练就了他一双敏锐的眼眸,只一瞬间,他就摆脱了假象的迷惑,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兄长已死,这一切不过是鬼怪迷惑他的把戏!
一念及此,他又看向凤凰山这几人:“二小姐,你干么绑他?”严鸣谷打斗之中也不忘记照看这边,见池婉婉举动,也大为不解。
池婉婉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齐师兄,这样躺着是不是更舒服些?”
严鸣谷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急道:“小师妹,你别闹了。那鬼怪不知何时又回来,齐师弟好不容易恢复神智,有了自保能力,却被你绑住,若鬼怪来了,他要如何还手?”
“他早就醒了,不仅醒了,还起身跟大师兄你打了一架呢,只不过打得太聪明,手上得绳子没来得及系好。大师兄,你没发现吗?”
“什......什么?”
朱二少爷此时已经明白过来:“原来他就是那个鬼怪,杀害我兄嫂的人就是他!果然!果然!那晚守在我家的有严仙人,侯仙人,还有这位齐仙人,若真是凤凰山弟子所为,凶手就在这三人当中。齐仙人,你为何要杀我兄嫂?我朱家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吗!”
“等等,怎会?齐师弟怎会去杀人?”严鸣谷尚且不敢相信,池婉婉却问齐鸣容道:“那晚,你们在朱家守夜时吩咐了所有仆役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得外出,但有个厨娘好心为你们煮了夜宵,你们看到她端着汤忠走来,齐师兄,你还记得你在汤忠里看到了什么吗?”
齐鸣容怔怔地看着池婉婉。
池婉婉笑道:“你答不上来,因为那个厨娘本来就是你操控的。”
“那晚防御法阵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任何预警,导致大师兄他们错过时机,是因为发动攻击的人本身就在这法阵当中,本来就是自己人。而城北放出求救信号之事也说得通了,毕竟你是鸣弦峰上的弟子,对鸣弦峰上的法器相当熟悉。你拿走了大师兄的信筒,放出信号,引我们去城北,之后你再赶往城南。你原本要杀的应该就是那些住在城南的人。”
严鸣谷一脸不敢置信,口中喃喃道:“齐师弟......”
“只是你没想到,我和韩晔竟然看到求救信号也依旧待在城南无动于衷,你只好放弃城南,把目标转向了城北的朱家。”
齐鸣容始终低垂着头,微弱的火光映照不出他的表情。严鸣谷由于太过震惊,连残尸也顾不得砍,一直问道:“是真的吗......是真的吗......”
齐鸣容也不答话,双手攥紧,垂在身体两侧。池婉婉看了一瞬,叫道:“不好,他要挣断绳子!”话音未落,那绳子已经绷断开来,池婉婉下意识地退后,却感到后颈一阵冰凉,回过头去,只见朱二少爷面容扭曲,双眼血红,一道道暗黑色的纹路从他脚下爬上来。
“是你们杀了他!”他大叫一声便朝池婉婉冲来。
四周全是残尸,严鸣谷的保护罩虽然阻挡了残尸的攻击,却也让池婉婉的活动受到阻碍。她堪堪躲过朱二少爷一击,身后又响起齐鸣容如同往日一般温柔的声音:“二小姐失策啊,你为何一定要在外人面前揭露自己门派之人的罪行?”
“你杀人犯罪本来就是错,揭露罪行维护正义是无时无刻都要去做的事!搞死你还得挑日子?”
朱二少爷剑锋又至,池婉婉喊道:“住手住手!别激动,你兄嫂还活着,他们根本就没有死!”
与此同时,头顶轰然一声巨响,屋顶破了个大洞,土石纷纷落下。尘土之中赫然出现一个青衫少年郎的身影,他双手还各拉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