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全都看向池婉婉,片刻后有人反应过来,这位二小姐不过是在自说自话,纷纷低下头,藏起眼中不屑。
严鸣谷拉住池婉婉:“小师妹,这......人命关天的事,恐怕不妥吧?”
池婉婉道:“确实人命关天,所以才要赶紧救人。”
六猴不敢置信:“可二小姐你要怎么救?你可知道齐师兄是如何受的伤,又伤在何处?”
池婉婉心想:“废话!齐鸣容的剧情在原著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章,小到他天生左脸左手长满青斑的标记,大到他是因为什么任务下山,下山后碰到哪些鬼怪,如何交手如何受伤,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只不过原著里他受伤的剧情十分靠后,已经算是打boss的支线剧情了。为什么在此时会在这里出现?难道说我的穿越对原著产生了什么影响?”
但她不能将此事说出,实际上她原本的计划是只将真相告诉竹马一人,如果让这个世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抹来自另一个时空的游魂,不知会不会有人居心叵测,抓她去做什么奇怪的研究。
眼下先假装自己就是那个废柴二小姐,池婉婉朝韩晔招招手,给他指了指重伤昏迷的齐鸣容:“你先检查一下他的伤口。”
韩晔会意,抬手解开他的上衣,忽然两张纸片从他衣袖中飘出。六猴眼疾手快去接,展开一看,只见第一张上面用墨笔重重地写了三个大字:“不留命”。
众人面面相觑,皆流露出惊异之色。又忙去看第二张纸片,只见上面似是用鲜血写了两个字“一”“夕”。
“所以,这是说齐师兄还有今晚一个晚上的活命时间?”
严鸣谷哀叹道:“一天时间哪里去炼一颗回溯丹去!哎呀!这是造的什么孽!”
池婉婉瞥了他一眼:“大师兄,我不是和你说过了,这人不需要回溯丹,我就能治。”
“小师妹,平日里任你如何玩闹,师兄们也不会真跟你计较,但此时齐师弟命在旦夕,你......你......”
池婉婉不紧不慢道:“命在旦夕,你们不是也治不了吗?没有回溯丹他也是死,被我治死了也是死,只不过前者必死无疑,后者还有一线活命的机会。反正这人跟我也不熟,是死是活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吧。”
修士锄奸卫道,虽有贵生之心,却也并不怕死。只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临死前还叫人作践可太叫人心寒了。
赵鸣犀忽然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情,心生不忍,道:“咱们想个法子让齐师兄醒过来,问清楚是谁害的他,等他死后再为他报仇,如何?”
刚有人想应答,却听见六猴的惊呼声传来:“咦?韩师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去看,只见韩晔半跪在齐鸣容身边,双手交叠,在他胸口一下一下有力地按压起来。隔一会儿与池婉婉耳语两句,二人声音极低,叫人听不清晰。
韩晔按照池婉婉先前教给他的话答道:“这是我从前学过的救人的法子,可以助齐师兄调理内息。”
“可齐师兄是有伤在内府,你这样压他不是让他受伤更重吗?”赵鸣犀说着就要伸手来拉韩晔,却被池婉婉一个眼神定在半空。
“回二师兄,伤在内府也有很多种情况,比如被劲力震断心脉,确实不可再施加外力,雪上加霜。又比如被邪祟入体从内部侵蚀内府,这样,我想应该先将邪祟逼出才是。”韩晔答得不慌不忙,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让周围人都信服了几分。
反正如池婉婉所言,横竖都是死,不如在死前抢救一下。更何况出手之人是韩晔,他们虽瞧不起韩晔那些手段和他成天对池婉婉奴颜婢膝的模样,但不得不承认,灭门被俘之前,他的修为确实在同辈之中难以企及。
众人眼中是这般光景,可韩晔心中却另有计较。刚才趁着几位师兄争吵的功夫,池婉婉已经迅速将齐鸣容受伤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虽有些细小的出入,但大体情况她讲得不错。末了又将这一套名叫“心肺复苏”的按压方法教给他,让他来救人。
来不及细问,他只好先照做。
人群倏忽安静下来,众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间的韩晔、池婉婉和齐鸣容。在韩晔按压了几下之后,忽然,齐鸣容睁开了眼睛!
众人正要叫好,却见齐鸣容双眼中满是狠辣、怨毒,宛如一只吃人的厉鬼。
池婉婉拍了一下韩晔的胳膊:“好机会!”
几乎是同时,韩晔眼中闪过一抹亮光,他启唇吐出几个字:“齐鸣容,醒一醒!”
只见齐鸣容整个人倏忽一震,下一个一股阴寒刺骨的黑气从他体内脱出,朝众人扑面而来。
“结阵!”严鸣谷大喝:“吾乃天目,彻见表里,无物不伏。急急如律令!”
此时没有后山的压制,几人速度极快,眨眼间便踏上了自己的方位,仙剑齐刷刷出鞘,在空中拦出一张大网,将黑气牢牢索入其中。
黑气不断撞击着大网,却无论如何也冲破不出,反倒是自身逐渐暗淡了下去。就在池婉婉以为黑气最终也会消散之时,只听严鸣谷大喝一声:“收!”那网便渐渐缩小缩小,直至变成巴掌大小,被严鸣谷一抓,收入了袖中。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喘声传来,众人忙回头去看,只见齐鸣容双眼已经恢复正常,脸色愈渐红润,单手捂着胸口咳出鲜血。
“这......”众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赵鸣犀问道:“齐师兄这是活过来了?”
竟然真被池婉婉救活了?
韩晔探他脉搏:“还没好。邪祟虽出,但齐师兄体内多处经脉受损,还需灵草疗养。”
“我那里还有不少灵草,只是普通的灵草就可以吗?”严鸣谷问道。
“侯鸣谭,你去我殿中,让婢女把昨晚韩晔采的灵草拿出来。全拿来。”
六猴吸了口凉气,震惊于池婉婉出手阔绰,但一想到那灵草是历经千辛万苦采到的,又是为池婉婉调理经脉而用,出言劝道:“二小姐,那可是......”
池婉婉快要发飙,韩晔赶紧拦道:“六师兄,眼下救人要紧。”
六猴看了一眼池婉婉,一溜烟跑入殿中。
此时齐鸣容已经恢复了意识,不明所以地看着围着他的师兄弟们,半晌问了句:“我得救了?”
众人不敢回答,皆把目光投向一处。顺着众人目光,齐鸣容看到了人群中十分显眼的池婉婉。
此时吹来一阵风,池婉婉半散开的头发被清风浮动,覆上额头,蹭上脸颊,好友几缕调皮的发丝贴到嘴唇上,几乎一说话就要吃进去。
韩晔抬手帮池婉婉拨开发丝,别到耳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用指风悄悄削断一根头发,藏进了衣袖中。
池婉婉正视着齐鸣容:“是,你得救了,救了你的人是这位。”她在韩晔后心一推,把他推上前两步。
“韩师弟?”不光齐鸣容发怔,众人发怔,就连韩晔自己也不可置信地盯着池婉婉。池婉婉不避讳他的目光,也不解释,二人就这样相对而望,彼此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齐鸣容缓过神来,侧目瞧见严鸣谷点了点头。他心知严鸣谷从不说谎话,这一次恐怕真是这位小师弟救了自己一命,便要起身对韩晔拜谢。
池婉婉和韩晔连忙阻拦住,池婉婉问道:“齐师兄,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齐鸣容心知那二人关系,今日韩晔能出手相救,少不得池婉婉授意。滴水之恩还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人性命这种大恩,遂恭敬道:“二小姐想问什么,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池婉婉最关心的自然还是齐鸣容的剧情线,眼下他打boss的支线剧情提前了,难道大boss也要提前出场?这可有点危险。她想了想道:“齐师兄还是将这次下山的任务和你遇到的危险跟我说一说吧。”
齐鸣容本想着哪怕二小姐问出多复杂的问题也一定要仔细帮她调查清楚了,却不料只是这般简单之事,便将自己下山所遇之事仔仔细细道来。
“离咱们凤凰山二十里外有一个镇子名叫凤凰镇,就在不久前镇子上出了一桩连续杀人案。贼人都是在深夜作案,作案手法又极为高明,大清门上的锁还挂得好好的,可撞开门一看,一家老小已经全都死于非命。”
池婉婉打断道:“等一下,既然门是锁着的,怎么知道里面有人死了呢?”
齐鸣容道:“因为大门外因着一个血手印,门外扔着一个染血的香包,每一户被灭门的人家都如此。”
池婉婉立刻和回头韩晔对视一眼。
“那香包长什么样子?”池婉婉急促道。
“上面都是血,已经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只能依稀辨得绣着一株夹竹桃。”
池婉婉瞪大眼睛。
“对了,我还带回来了一个。”齐鸣容低头去翻袖口,可翻了许久一无所获。他望向四周问道:“你们有看到我袖子里掉出什么东西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