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城西的路上，虞沅尽量绕开繁华区域，尽管如此，路上的情形也依旧让她们心惊。
不说横尸遍野，但每开一段路程，便能看见几个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的人。
这些人有些全身干枯萎缩，形如枯木，有些浑身是伤口，苍白浮肿，还有一些似乎是从楼上跳下来，血肉模糊支离破碎。
“呕。”杨翘捂住自己的嘴，不禁联想到自己身上。
若是虞沅当时没从屋内出来，她现在或许也变成了街头中尸体群中的一员。
方念猛喝一口水，强压下那股反胃感。
之前在热带雨林副本时，她没见过几个人，只觉得持续上升的温度和不知从哪会冒出来的变异蚊虫就已经足够可怕。
可在这个副本里，比起天灾降临时对大自然的畏惧，更可怕的是同类之间的相残。
在需要面临你死我活这个抉择时，有些人会选择牺牲自己。但当至亲至爱之人倒在面前、需要救治时，又有多少人能保持冷静与无私？
“如果这个病传出去...”剩下的话方念都不敢想。
虞沅也心知这一点，她转头问方念：“会开车吗？”
方念下意识回答：“会。”
“你来开一会儿。”虞沅靠边停车，与方念交换位置。
等方念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握住方向盘，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虞沅，她摸不着头脑。
是因为太累了吗？
并不是如此。
看似闭目养神的虞沅实际上在脑海里和系统就‘服务员的职责与归属’开展讨论。
虞沅：[身为系统，你是不是很严谨，并对自己的话负责？]
系统：[是，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
虞沅：[之前你说过，副本内的身份在副本结束前不会消除、无法更改，但是现在火锅店已经关停，我也已经辞职，所以我的身份是不是也应该严谨一点，由火锅店服务员转为服务员？]
身份的主要点在于服务员，技能都和服务员有关而不是和地点有关，虞沅想要钻这个漏洞。
前提是这个系统和她猜想的一样。
系统：[您的提议已采纳，已完成更改]
听到答复，虞沅心下一松。
和她猜的差不多，这个系统并不具备自我意识。
当然，这并不代表它弱，只是说明它之前一直是根据创造者设定的程序来进行工作。
虞沅：[身为服务员，准时上下班属于你判定的服务员的职责之一吗？]
系统：[是]
虞沅：[身为服务员，引导客人入座属于你判定的服务员的职责之一吗？]
系统：[是]
虞沅：[请问副本结束时间以及结束方式是什么？]
系统：[权限不够无法告知，请天选者09自行探索]
虞沅使用技能：[既然如此，那么我以服务员的身份问你，我什么时候能下班？我的离职方式是什么？]
她现在是服务员，副本结束前服务员这个身份无法更改、清除，在前缀去除的情况下，服务员这个身份面对的是全副本，那么离职、下班的时间也该对应副本结束时间。
虞沅的话被系统不断地进行判定，在它的设定里，它不能告知权限不够的天选者以及生存者副本的结束时间和方式，可设定没说它不能告诉服务员下班时间。
可这又和副本结束时间相关联，之前也没人这么问过，没有参考条例。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然而无法思考的系统思考不了问题。
系统下意识回答：[通关本次副本需要满足以下两点前置条件：1.天选者/生存者副本内存活天数至少为15天。2.十五天后身处一处安全、制度尚存（需有三人以上遵守）、物资充裕的居居所，满足条件后即可......]
虞沅正认真听着，系统的音量却突然变大，虽然声音还是那个声音，但明显比之前要多了一些愤怒的情绪：[天选者09号，你这是在恶意引导系统，是违规操作！]
违规操作这四个字让虞沅下意识想起在超市的经历，但转念一想，既然是违规操作，系统直接像之前那样标记不就行了，怎么还这么生气？
这些天的经历让虞沅胆子也变大不少，她十分无辜地对系统说：[系统你别急啊，我只是一个爱提问的天选者罢了，怎么会是在恶意引导系统？]
它：[你说要改身份！]
虞沅纠正：[我没说，我只是提醒系统要严谨一点，能不能改是系统判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恶意引导啊！
它气得要死，但是偏偏在设定上，正如同虞沅所说，这一切都是经过系统判定后主动进行的行为。
它无法揪出虞沅的错误，也无法进行惩罚。
意识到这一点的它：“......”
行，它忍！这个漏洞，它势必要给填上！
它正欲放两句狠话警告一下虞沅，又听虞沅说：[行了，你既然找不出违规的点，那么我要履行第二条职责了]
什么？
不等它反应过来，虞沅接下来的操作让它目瞪口呆。
对于生存者来说为了提高存活率，都会在副本开启初期迅速找到合作伙伴，抱团生存。
有‘通关人数不足百分之二十则天灾随机降临’的这一条规则在，除非是反社会人格或是到了必须二选一的时候，生存者都不会对对方下手。
毕竟正常人都不想好不容易通关了副本，出去以后发现灾难在自己家重演。
梁悠就是诸多生存者中的一员。
通关过副本的生存者之间为了方便联系，通常都会约定暗号，如果副本背景是现代，只要在网上发布暗号或搜索暗号，就能找到同伴。
梁悠加入一个生存者小队后，他们一起集结资源，躲在一个小区内等待副本结束。
小队里的队长抽到的身份挺有钱，他们不光居住的小区是别墅区，还囤了不少物资在地下室，前期的生活过的挺顺遂。
梁悠原以为会一直这样苟到副本结束，可谁知道，小队里面有个人喝了点酒，半夜跑到院子里发酒疯，直到天降暴雨才唤回他的一丝理智。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们就发现那个人不太对劲，当时以为是过敏导致发烧，给他吃了点药，结果一晚上不见好。
再到后来，那人得了电视上说的枯萎病。
得知这个消息后，队内都沉默了，梁悠在庆幸自己那晚上没出去的同时，也在为得枯萎病的队友担忧。
在副本内死亡就再也回不去家乡，这个病很明显就是灾难中的一环，除非他能撑到副本结束的时候，否则他的死亡是必然的。
最后队长开口：“小胜，租房的时候我问过，这小区里有几栋别墅装修好了但没有住人，我会给你分一点物资，你带上物资离开吧。”
小胜沉默着点头，拿上物资后离开。
他走后，队长带着他们一起给房子消了毒，因为这个事，大家晚上都没睡好。
也正好是因为没睡好，他们才能及时发现，小胜居然趁夜带着人回来入室抢劫。
小胜走的时候他们见他身子虚弱还帮他搬运物资，他怎么能这样对他们！
队里的生存者都至少通关过一个副本，保命手段自然有，一番交战下他们获胜，但也受了伤。
因为那些人怕制服不了他们，在进来的时候就往房子里撒油，见情况不对，那些人把打火机一点，想烧了这里拉着他们一起死！
他们为了多抢救出来一点物资，身上都有烧伤，队长的烧伤最严重，哪怕他们给她上了药，她还是陷入昏迷，几乎是吊着一口气。
这一队人，除开被烧死的小胜还剩五人，这些人又伤的伤、晕的晕，算得上是轻伤的只有她。
抢救出来的物资只够他们吃几天，药品也不够多。
丢下队友拿上物资跑路？他们良心过不去。
硬撑？身体条件不支持。
他们该怎么办？
正当他们绝望之时，耳边忽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女音：
“各位客人你们好，欢迎来到本店，店内座位已满，往西有一基地区，可容纳至少一万名顾客就坐，当本店客人达到百分之二十时，店铺将会打烊，打烊后您可以选择以下两种方式离开：”
“1.您至少在我们店内用过15天餐。”
“2.您所处座位贴有店内的规章制度并有三人以上遵守、座位安全舒适且桌上拥有您所需要的食物与水。”
“请注意，以上两点需要全部满足，第二点不局限于基地区。”
“服务员小虞很高兴为您服务，祝您一路顺利。”
梁悠震惊地看向四周，是哪个队友在说话吗？
可队友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应该是某个天选者的技能，在提醒我们通关的要求以及基地地点。”年纪最长的队友猜测，“以这种方式拐弯抹角传达出来，想必是有什么限制在吧。”
“那我们要去基地吗？”梁悠问。
队友看着身边躺着的人，叹了口气：“去，这或许是为数不多能让我们都活下来的机会。”
说罢他率先扶起一名队友，见状其他人也动起来，你拉着我我靠着你。
既然有人提示到这份上，他们愿意相信这话是真的。
别墅区就在城西，离出城路不远，没有车，就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撑着这一口气也要走到基地。
他们想活下去，想成为那百分之二十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咚咚咚的营养液】
【写到鱼圆说的话的时候感觉有那么一丝丝规则怪谈的味，好想写规则怪谈啊（碎碎念×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