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陆
击风与颜如羽之间的战争,最后是被掌门给拦下来的。
原因是闭关的掌门正在闭的关被击风长老给劈碎了。
掌门顶着一脑袋的瓦片,阴沉着脸走了出来时,一刃堂上十一位长老正在围观击风打徒弟。
商业鬼才白发长老前排出售爆米花。
掌门脸色阴沉,“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击风又犯病了?为什么追着她的徒弟打?”
荣虚长老贴心地走上前一步,解释道:“掌门,您有所不知。”
掌门侧眸看她,问:“咋的?”
荣虚长老贴心地回答道:“我们也有所不知。”
掌门:“......”
他险些抬起手打在荣虚浓密的秀发上。
你们也不知道就憋着别说话不行吗?
他的眼珠转过半圈,打量了一番一片狼藉的一刃堂,只觉十分肉痛。
敢情剑宗不是击风家的。
这几百年来她可劲祸害啊。
他一甩衣袖,便要飞上前去。
白发长老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痛心疾首地冲掌门摇了摇头,道:“我们都打不过她啊!掌门!”
掌门甩开白发的手,道:“我知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还没有开除她!”
打不过击风。
把正在被打的颜如羽抢回来还是可以做到的。
掌门飞得很高,在上空盘旋了些许时候,找准了时机,一下抓住了颜如羽的衣领。
躲避师父攻击躲避得愈加兴奋的颜如羽,突然觉得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掌门拎着她的衣领,一骑绝尘地飞向了唯一完好的正殿之中。
追颜如羽追得红了眼的击风一怔,才发现正在追的人不见了。
击风站在原地看着被掌门拎走的徒弟,瘪起嘴,重重地呼吸起来。
周围的长老们逐渐紧张。
后退一百步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哇!”
却见那击风长老把剑一扔,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抢徒弟啦!不要脸啊!欺负人!嘤嘤嘤!”
长老们:“......”
*
房门虽然已经关上了,但颜如羽还是听到了师父痛哭的声音。
她心脏抽痛了一下,曲起手肘就想掌门击去,想要挣脱去找击风。
却被掌门轻而易举地躲开了。
他将颜如羽准确地扔在了椅子上,然后对着他轻轻一点,施了个定身咒。
颜如羽瞪着掌门,目露寒光。
掌门蹙眉,“啧”了一声,道:“你和你师父一样不识好赖啊!”
颜如羽咬牙,并不回话。
她心中焦急万分,一是急师父,二是急魔尊。
与师父打斗......不对,应该是她单方面被师父打击浪费了太多时间,仔细算来,魔尊恐怕马上就要带着八抬大轿来了。
颜如羽暗暗叹气。
还是怨自己太莽撞,没有提前计算好时间,更没有想到师父她对自己去魔宗这事儿的反应这么大,竟不给自己半分解释的机会。
她原本准备将一切与师父半真半假地说一说,让击风老人家不要担心她在魔宗的安危,也好替她在剑宗中周旋一下。
可眼下,师父她恐怕是暂时指望不上了。
可她必须在剑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于是乎......
颜如羽抬眸,与掌门对视。
眼前好像正巧有一个能用上的人。
且那已经编好的半真半假之话,说与掌门听似乎能起到更好的效果。
此时,掌门正好也在看她,对上她的目光,头便微微向门的方向侧了侧,道:“说说吧,击风长老为什么打你?”
颜如羽:“掌门,此中详情,我会向您细细道来。”
“但我希望,您能守口如瓶,不要轻易讲与他人听。”
闻言,掌门的表情马上严肃了起来,连坐姿都变得更端正了,低沉道:“你且说来听听。”
颜如羽神色严肃:“实不相瞒,魔尊省看上我了。”
掌门:“......?!”
万万没想到,头一句就这么劲爆。
他一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侧过脑袋,将耳朵正对在颜如羽脸处,“你再说一遍!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早料到掌门会是这个反应,颜如羽还算有所准备,红唇轻启,为掌门讲述了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
好在她已全文背诵中魔宗叛徒颜如羽与魔尊的爱恨纠缠,将时间线换一换,编出一段来也不是很难。
“......就是这样,魔尊省表示他看上了我,想要劫我回魔宗。”
颜如羽默默吞咽了一口口水,道:“我答应了。”
掌门一脸不可置信,边叹气边摇头,道:“你师父怎么没打死你呢。”
这话说的让人没法接。
但颜如羽也得硬着头皮接下去。
她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真诚一些,“这是有原因的。”
“仙境与魔境剑拔弩张,势不两立,终有一日是要一决高下的。所以,我想借此机会,到魔宗中,做细作......”
颜如羽:“必要时为仙境提供情报。”
当然什么时候必要,那就是我说了算了。
最大的可能是什么时候都没必要。
......
在她心中,有一个崇高的理想。
魔境与仙境和平共处,一起铲除冥渊他不香吗?
除去被天道规定,必须在冥渊上进行的正邪大战,其他仙魔两境的交锋,在颜如羽眼中都是没有意义的。
......
听着颜如羽说话,愈发震惊的掌门的嘴已经张大得足够塞下她的头了。
颜如羽义正言辞,用慷慨赴死的语气大声吼道:“掌门,请允许我去色/诱魔尊省吧!”
掌门被这一声吼地直接从座椅上滑了下来,头上戴着的高帽也掉落在地,露出他光秃秃的头顶。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世上竟有比他的脑袋更秃然的事情!
*
此次要穿过冥渊的人数众多,饶是魔尊省也不敢托大。
故而,一众魔修选择了恶魂最虚弱的午时,奔赴剑宗。
魔尊省侧骑在自己的苍龙之上,精致的皮靴裹着他的小腿,勾勒出精瘦而笔直的轮廓。
今日他没有佩戴护肘,袖子平整地掳到手肘之前,露出一个纹路极其繁复的镯子。
那镯子以纯黑为底,某种猩红色的宝石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眼睛状图案,松垮垮地戴在他的手腕之上。
这是世上最强的“容灵器”,里面装着堪比半个冥渊的恶魂,手镯四周,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饶是这么浓的煞气,都比不上魔尊省现在的表情渗人。
他的双眸红得几乎滴血,紧紧地咬着牙,脸侧有清晰可见的凸起,握着龙骨鞭的手上暴起青筋。
后面跟着的几位护法一边偷瞄着魔尊的脸色,一边打手势进行交流。
“尊上这是怎么了?走火入魔了?”
“我觉着没这么严重,上次他最爱的零食卖断货了,不也是这幅表情持续了好几天么。”
“......不是吧,这次明显比那次更严重啊。”
“对尊上来说,世界上难道还有比‘不能吃’更令人生气的事吗?”
众护法陷入了沉思。
然后纷纷摇头表示没有。
“所以说,尊上现在可能不是在生气。”
“那是什么?”
“以我推测,可能是被憋的。”
“憋的?尊上这种修为,还会有内急吗?”
“......我特么说的不是这个憋!是‘那个’,你懂的~。”
那位以为自己很懂的护法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同一个部位,两种憋法。”
“wj/by,你这个表情很wsn一模一样。”
“我m的,用个屁的缩写,别把粉圈那一套带到修真界!”
眼看着身后的护法们就要打起来了,宣天语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出言警告道:“我们正在冥渊中央,集中精力,别吵那些没有用的!”
警告无效。
他们还在争吵。
宣天语眼睛跳了跳,忍无可忍地吼道:“双修就双修,有什么好讨论的!真要是猎奇,到时候尊上双修,和我一起趴窗外偷看不就得了!”
众护法:“......”
侧走在龙头处的魔尊:“???”
司徒省咬了咬牙,声音低沉嘶哑,“宣天语,你过来!”
宣天语僵硬地飞到魔尊身边,费力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尊上,有什么吩咐。”
看着越来越近的剑宗,司徒省握紧了拳头......现在不是追究宣天语出言不逊的时候。
他暂时还需要宣天语的眼睛。
魔尊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脸,“能看出来本尊正在生气吗?”
“......”宣天语:“我可以把眼睛挖出来再回答吗?”
魔尊“啧”了一声,道:“你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直接说能看出来不就得了。”
他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试图在去找颜如羽之前将心火压下去。
颜如羽一定是不知道他知道她知道《至尊时凌》,不然昨日不会那样行事,让自己轻易知道了她骗他的事实。
故而,他准备将计就计,假装自己真的不知道她知道那秘籍。
也不知道这么多知道魔尊是怎么做到不混淆的。
不过总而言之,将心比心。
颜如羽先利用他,就别怪他反将一军,借此套出她的更多秘密了!
正这样想着,魔尊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眯了眯眼睛,向下一看。
竟瞧见颜如羽青丝散落,衣衫不整,十分狼狈地朝自己飞来。
而她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剑宗长老们。
此时此刻,端庄地坐在正殿内的掌门,上了一炷香。
掌门叹道:“如羽啊,委屈你了......天道保佑,色/诱之前这一场大戏,千万不要演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