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倾羽把林清抱在怀里,贴了贴他的脸颊挑眉问:“你吃了什么?”
这样略显孩子气的动作很少在萧倾羽的身上发生,谁不知道王女殿下生而聪敏,不同于人。
自从三岁学礼,她就再未这样亲近过别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通身气度都是王室威严。
就连见君父时也亲呢有余,而从不做任何越矩之事。
林清似乎也没想到萧倾羽的动作,耳垂一下烧的通红,小声糯糯道:“吃了几块糕点。”
他在说几块的时候很明显迟疑了一下,透着心虚。
“小心长蛀牙。”萧倾羽眸光微闪,贴在他的耳边沉声说道。
蛀牙?林清疑惑地看向萧倾羽。
结果萧倾羽看林清疑惑不解的模样还故意和他拉开距离,脱离软玉温香。
林清身后的温度骤然离开,他正无措地回头看向萧倾羽。
就见她一本正经地解释:“甜的东西吃多了,牙里就会长虫子。所以,甜糕一次只能吃三个,超过了就会长蛀牙。”
“本王记得宫里的一个王妹就是因吃多糖糕,以至于幼年夭折,药石无医。”
说到这儿萧倾羽冷淡下神色,嘴角隐约勾起一道弧度。
或许是嘲讽,又像是惋惜,极矛盾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一张面孔。却从侧面佐证了这件事的可信度。
林清从来没听说过蛀牙这回事,当下一听脸色蓦然苍白,手指紧了又紧。
甚至连身体也站不稳了。
“你怎么了?”萧倾羽才发现似的关心问道,顺便凑过去又将人拽进了怀里。
“我——”林清的嘴翕动着,怎么也说不出后续。
“阿清不会是吃多了糖糕吧。”萧倾羽装作严肃,漆黑的眸子里映出林清的模样。
不说还好,一说就有些不妙。
林清眼眶红了,一滴泪毫无征兆地掉下去,正坠在萧倾羽的手背上。
“我,我吃了一盘子糕点。”他鼻尖微红,带着哭腔。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萧倾羽见如此情形不知是笑还是哭,叹了口气把林清的头按在怀里,低笑道:“傻阿清,我只是怕糕点吃多了你牙痛。”
她解释说:“当初那个侍君生的小王妹,也压根不是吃糖糕吃多了死的,而是被贵君下毒暗害好为大庶女清除未来道路上的障碍。”
她的凤眸闪过冷冽的光,无论在宫中还是民间,女儿多了自然也就不稀罕。
当今王上,她的母亲膝下只有她一个嫡女,再加上一个大庶女。
千不该万不该那不受宠侍君生出的孩子,竟是个女孩,是王上唯三的女儿,幺女。
自古以来,长女和幺女总是受尽宠爱,先王就是前车之鉴。一旦让她长成,大庶女势必可能被分走宠爱,贵君怎会容忍这种事情发生,于是在糖糕中下了毒。
可怜二庶女方才三岁不到,就悲惨夭折。
林清吸了吸鼻子,从萧倾羽怀里钻出来,神情复杂。
许久他才又问了一遍:“殿下不是骗我的?”
坊间对萧倾羽的概括评价有冷淡,有冷酷无情,甚至杀伐果断,还有聪颖过人,天人之姿。
唯独没有方才对他展露出的那样,会向常人一般打趣,露出无奈的神色,显得……
很温柔。
萧倾羽看着他的时候就像收敛了一身会伤人骇人的锋芒,温润地像一块羊脂玉。
此刻萧倾羽握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交叠着包在自己的手里,低笑道:“要是糕点真的会那么厉害,我又怎么可能放三块以上的糕点给你。”
她绝不会让任何东西有可能伤害他。
“妻主就会骗我…”林清垂下眼帘,眼尾泛红,嘴角勾起微弱的弧度。
他明白萧倾羽的话外之意,又因为之前的事有些别扭。
王女殿下编的谎话可谓错漏百出,毫无水准。
但就是这样一个错漏百出甚至漫不经心地临时起意将他哄得团团转。他竟真信了萧倾羽说的,糖糕吃过三块会死人。
“下次不会了。”萧倾羽拉着林清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偏左的位置,凤眸直视着他的眸子。
胸腔的震颤随着手心传递到感知,林清紧接着听见萧倾羽略带笑意地垂眸。
她按着林清的手道:“它在说,下次不会。”
林清生的本是杏眼,但眼尾的弧度一旦偏偏下垂就变成了多情似醉非醉地桃花眼。
就像如今,他的手猛地一僵,眼帘半垂着,长长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阴影。
从萧倾羽的位置正好可以俯视到林清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变化。
那双桃花眼,渐渐盈起泪,泪水半挂在睫毛上还未坠落。
林清突然微微仰头,踮起脚尖:“我听到了。”
他唇红齿白,眉眼弯弯。
手下的心脏在猛烈跳动,他听到了萧倾羽的内心。
也听到了萧倾羽对他的爱,其实与其说是听到不如说是他相信殿下。
“阿清的眼尾都红了。”萧倾羽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轻啄了下他眼尾处的肌肤。
她神色认真,叹了口气抬眸道:“阿清,你为何如此信我。”
世间熙熙攘攘,没谁能真正了解身边的人是什么样子,哪怕外表端正,内心也可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偏偏林清信她,从一开始信她的确没有故意不救下林岚,到后来什么都信。
林清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他总是相信的,王女殿下令人信服。
“因为殿下是王女,也因为殿下有纳天下的目标。”
“还有什么?”萧倾羽问道。她总觉得仅仅是前面所说的区区两个原因根本不足以让人信任。
一个身份并不能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