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涂药

拾贰

戚生吓地一抖,手中的鞭子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他看着走得越来越近的教主,说话都开始不利索,“教、教主?您出关了?”

怎么回事?

教主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被本座洗脑了。”?

一个非常恐怖的想法在戚生脑海中闪过。

不会让温右撕掉他们的衣服,和他们正面刚的人就是教主吧?

......仔细想想,这确实是教主的处事风格呢。

容潋的脸色非常难看。

身后背着的催雪抖动着,似乎非常出鞘,却又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不能动弹。

她两步上前,将温右护在身后,冰冷的眼神扫过围在四周的天地神教弟子。

“满口脏话,聚众斗殴!”容潋被气得脑袋疼,“竟然还有人在做笔记?!”

她一把抢过那人手上的册子,只见上面写着“回顶的诱惑--原配变小三!”

容潋:“......”

这特么!这特么都是什么?!

她马上把册子扔了回去,以防辣到自己的眼睛。

并一秒钟回归严肃。

“本座真的不懂......”容潋蹙眉,“明明你们都在不公中受苦,又为何要将不公再施加到别人身上?”

她似乎并不想从他们口中得到问题的答案,说完这句,便马上转移了话题,“这些被撕碎的衣服,都是谁的?!”

圣教主雷霆之怒,众弟子没有敢上前承认的。

她咬牙,“本座问最后一次,这些衣服都是谁的?!现在站出来,否则,是什么下场,本座可就管不了了!”

闻言,戚生握紧了拳头,向前走了一步。

他跟在教主身边的时间最久,了解她的性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无所谓,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他带头,围在四周的弟子们便也开始往外站。

容潋等了一会儿,见站出的弟子没有什么变化了。

她摸向自己的袖子,“还有没有了?”

然后,容潋微微抬眸,扫视过这群弟子,冷笑了一声,“你们等着!”

教主好凶。

站出来的弟子们瑟瑟发抖。

“拿着!赔你们的衣服!”

容潋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扔给了为首的戚生。

“用催雪震碎你们的衣服确实是本座的不对,本座先道歉。”

众人:“???”

容潋看了戚生一眼,道:“你将银子平分给他们。”

本以为会经历一场风暴的戚生,直到教主与他说话时仍有点懵,“是、是.....”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以为教主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只不过是突然被影射成傻缺,一时恼火罢了。

戚生扯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教主,您刚出关,需要我为您......”

容潋根本不等他说完,连眼神都不多分他一个,直接转身,扶起被鞭子抽倒在地的温右。

“至于你们欺负、殴打温右的账,等他和本座想清楚了再算!”

她俯身,对温右道:“走。”

温右看向容潋的眼神非常茫然,声音也很轻,“去哪?”

“去本座的寝殿。”

察觉到温右诧异的眼神,容潋蹙眉,用眼神示意他的腰伤。

“本座要对你负责任的!”

容潋的声音非常大。

一点都没有避嫌的意思。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话多么容易令人误会。

身后的一群弟子已经因为容潋的话纷纷陷入了亢奋状态。

左护法花又晴已经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火苗,和想要创造一百册话本的手了。

而她藏在身后没有被圣教主发现的册子上,写着《深入宠爱:霸道教主的包-养情人》。

*

纯白宫殿。

容潋将温右安置在自己的床榻上,拉好床幔,然后坐在了床边。

她眨了眨眼睛,手轻轻覆在温右的腰处。

“很疼么?”

问出口的同时,她便明显感觉到温右下意识的躲闪。

他抽气的声音清楚地传到容潋耳中。

“算了。”容潋拉起温右的里衣,将它轻轻掀开,“本座知道你要回答‘不是很疼’。”

温右静静地躺着,没有吭声。

他看起来单薄,撩开衣服,却露出紧实的肌肉,不过他真的很瘦,腰部的轮廓很漂亮。

让容潋联想到妖境中擅长奔跑的猎豹。

有力量的、精瘦的腰肢。

只不过这么好看的腰,上面却有一道道狰狞的淤青。

容潋蹙眉,“本座看到,戚生只抽了你一鞭子。”

温右的脸枕在软枕上,声音隔着布料传过来,显得有些闷,“其他的都是旧伤。在皇都就留下的。”

听到这话,容潋心头缠绕起一种很陌生的情绪。

她只掀开了这么一点,竟然就能看到这么多伤。

温右身上一定有更多的伤。也许数都数不过来。

她和温右的出身明明没什么差别。

不过从来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温右似乎能看透她心中所想一般,偏了偏头,道:“其实一个人的行为与成就,都与他的经历有关。教主您幼时享受父母的疼爱,成长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而不是在鄙视与欺凌下变得自卑或粗鲁,才会有勇气和能力远走故里、试图带领所有混血走向有光的明天。”

他笑了一下,有一点甜,“所以教主小时候享的福,本质上是我们的福气。”

容潋:“......你好厉害。”

几句话就把她幼时的锦衣玉食说得理所当然。

甚至让它有了某种“历练”的意味。

过了半晌,温右才轻轻地回答道:“我说的是真心话。”

容潋似乎没有听清,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身上有这么多伤,不适合睡在地上守夜。”

“所以本座决定让你睡在床上守夜!”

温右:“......”

他竟然还天真地以为不用干活了。

容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非常认真地思索着,“嗯......非常好,本座明天便差人做床,做床榻的钱呢,是本座帮你出呢,还是你用劳动来抵呢?”

温右:“......当然是我用劳动来抵了。”

容潋闻言,很是惊喜,“好!很好!他人让我一尺,我自会让他人一丈。”

“所以用来给你疗伤的药物,本座便赠与你啦!”

她站起身来,向浴池走去,“你且等等,本座这就去拿药。”

......

今日被抽的那一鞭虽然不重,但温右常年累月的旧伤若想根治,却十分棘手。

故而容潋一整天都在忙着为温右配药。

整理好一切之后,天色已晚。

容潋拉开床幔,坐到温右身边,用手轻轻摸了摸他腰身上涂着的药。

还没干。

但她想就寝了。

容潋照顾别人感受的能力,有时候真的有限。

于是她一声没吭,非常自然地对着温右的腰,轻轻吹气。

温热的鼻息也扑在温右敏感的腰上。

“哎,你抖什么?!”

她按住温右的背,语气疑惑而不瞒。

温右:“......教主,这样我会很痒。”

容潋蹙眉,“可是干了才能睡觉,不然你睡着了乱动怎么办?”

温右抿了抿嘴,道:“教主,我得守夜,不能睡太熟的。”

容潋:“那本座睡着了乱动怎么办?一拳打到你腰上,药都浪费掉了。”

温右:“......”

这个时候应该担心的不是药。而是我的腰。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温右的解决办法。

于是容潋一伸手,不远处的催雪快速地飞到了她手中。

“忍着点吧。一下就好。”容潋催动剑气,眼前顿时刮起大风。

这个法子确实比吹气有用。

只一下,便把药都吹干了。

风将寝殿内的烛火也都被粗暴地吹灭,四周一下变得漆黑。

容潋侧身躺到床榻之上,闭上双眼。

身边温右的呼吸很轻,但存在感很强。她因此翻了几次身,还是没有办法入睡。

“温右。”容潋突然开口,“其实本座小时候一直不是自己睡。”

她的脸在温右眼中逐渐清晰,他看得有些出神,只轻轻“嗯?”了一声作为回答。

“每次本座的母后或者弟弟变成兽形,睡在本座身边,本座都会做很甜的梦。”

容潋眨了眨眼睛。

“所以......所以你懂本座的意思了嘛?”

温右:“嗯。懂了。”

身边炸起谈谈的红烟。

温右变成了一只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