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孟桓总是能和她偶遇。
若是有文喜在,温芷白就说些平常的话,若是把文喜支开,或是文喜不在的时候,便说些那样的话。
孟桓又不是个傻的,直觉这女人喜欢他。
他是对她有好感,但他也拎得清这是温昭昀的表妹,他要是敢做点什么被发现,以女尊世界的尿性,恐怕不被打死都被打个半残。
“今天不喂鹤了!我们回去!”他扯着文喜转身,可是那边温芷白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转眼就到近前。
孟桓想着有文喜在场,她一定不会太过,也就皱着眉不悦的站在原地,哪知道她竟上来直接扯住了他的手腕。
这是两人首次的肢体接触。
文喜挎着篮子惊的张开嘴,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又是愤怒,又是慌张的看?着温芷白,同时快速伸手去扯她的手。
“娘子!小郎是家主的小侍,您怎么能逾矩呢!快快放开我家小郎!”
男子是不可以被妻主以为的女人碰的,就连医者诊脉的时候都要隔着巾帕避嫌,温娘子现在这么做,实在是要现他家小郎于死地啊!
温芷白是个女人,就算她常年生病,也有一把子力气,真想抓住谁并不那么容易能挣脱。
孟桓跟着活动手腕,但依旧没法挣开,他知道无果之?后就不在动了,“你这是干什么?”
“在妻主面前叫我小姐夫,在温姝面前叫我小君,私下又叫我孟桓,温芷白你倒是挺会叫的。”
他不敢搞事?情的一个是因为怕挨揍,另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温家的女人都没有一个简单的。
尽管温芷白隐藏的很好,但却和温昭昀比还差些段位,他偶尔能看出点端倪,看?出她病弱外表下不纯粹的心思。
他才不想还没出虎窝,就上了狼的贼船。
温芷白听这话笑了,“噗,孟桓不是你让我叫你的么?现在怎么又怪起我来?”
被她的反问问住,孟桓为之一滞,想说她是强词夺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站在原地继续与她僵持不下。
温芷白见他这般模样,立即软了态度,“我喜欢你呀,你看?不出来吗?以前还愿意与我说笑,怎么最?近就开始躲着了?”
以前愿意说话,那是因为还没发现她的苗头,以为她就是个单纯的女人,现在他发现了,自然要躲的远远的。
但孟桓不能直接言明,只好说道:“我是你表姐的小侍,本就不该与你亲近,你在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立刻告诉妻主去!”
文喜在边上已经不敢说话了,温娘子竟然对小郎说喜欢,这要是被别人听见,小郎明天就得被沉塘!
她怎地这般胡来?明明是家主好心将孤苦无依的她接来小住,还支持她参加科举,她不知感恩便罢了,竟对家主的小侍动心思,还企图染指!
温芷白看着眼前的一主一仆,轻声笑笑,然后松开抓着孟桓的手,“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因我明日就要去参加科举,恐怕便回不来了,所以想同你说几句话。”
“不知可否陪我单独到那边凉亭坐坐?”
她已经把离开的路挡得严严实实,根本没给人不答应的机会,孟桓黑着脸,平常被温昭昀威胁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一个。
“小郎……”文喜担忧的看?着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
“算了,坐就坐,走吧。”孟桓有了决定,率先朝凉亭那边走去,随便挑个石墩坐下等她。
温芷白知道他为人痛快,在将文喜拦在原地之后,自个儿也走了过去。
可怜的文喜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也不知他们到底说了啥,温娘子又给了他家小郎什么东西,也没过多久,他家小郎就黑着脸走了过来。
孟桓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别说话,回去再说。”
两人拎着那一筐原封不动的虾子回到青竹苑,路上文喜一直担忧的想说话,但他家小郎总是在沉思,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欲言又止,也就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等回到屋子之?后,小郎又直接把他赶了出来,把自己个儿关在屋子里,他怎么敲也不开门。
没招,他只能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门前一个劲儿的转悠着。
屋里。
孟桓已经坐在梳妆台的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块铜质的令牌,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着。
这令牌上的字体很古老,他对女尊世界当下的文字,还可以猜个十之?七八,但是对这个世界古时候的文字,虽然没有研究,简而言之?就是看不懂。
温芷白说喜欢他,说他是个特别的男子,和他打感情牌,言道只要他把这块铜质的令牌放在温昭昀书房里,她就在科举之后接他出去,娶他做正君。
可笑,这些东西他全然都不在意,她说之?前都不会了解了解吗?
天下间的男子或许都想有个好的归宿,想有个好妻主,但他不是这里的人,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冒。
拿什么正君之?位诱.惑他真的一点用都没有,但是她说的接他出府,还挺有吸引力的。
“只要放到书房就可以了么……?”
令牌在手中翻转,他一直拿不定主意,只是好先将其藏在了首饰盒的夹层中,待过几天想明白后再行处置。
孟桓放好东西之后,就把门外站着的文喜叫了进?来,警告他千万不要把今天这事?说出去,说是怕被知道后受罚。
文喜这回倒是出奇的跟他想法一致,只要求他以后千万不要再见温芷白,便答应为他保密。
“小郎您不知今日之事?多严重,寻常人家的小侍若碰了外女,是要被当众打死的,奴也会被一同打死或发卖,所以为了活命,咱们什么也不能说。”
“温娘子在科举,传出这事?会对仕途产生影响,所以她应该不会宣扬出去,只要咱们这边管住嘴,兴许能保住小命。”
孟桓这才恍然,怪不得平日那么守规矩的文喜都愿意帮他保密,原来这事?会危及到生命啊。
“可,可这是她主动拉扯我,咱们也只是去喂鹤而已,又不是故意和她约好了。”
定罪还要分辨一下谁是主犯,谁是从犯呢,他虽然最开始有点想法,但后来可什么都没干,这再怎么有错,也不该怪在他头上才对。
文喜幽幽叹了口气,低声说着:“身为男子,便是最大的错。”
这话平静中带着些许不可察觉的沉重,孟桓一时无言以对,只静默的不再说话。
“好吧。”他许久之?后才说出两个字,不再想着争辩什么,直接妥协了。
在这个世界,生而为男便是原罪,无错也有错,小错是大错,大错便是罪不可恕。
文喜情绪也有些低落,毕竟他跟着孟桓在一起,思想不自觉就会被影响到,此时也有些觉得,这个世界似乎对男人太不公平了。
两个人现在心情都有些复杂,也都在想事情,没什么心思顾及旁的,就把拎回来的那筐虾子忘在了角落里。
傍晚温昭昀一进?门就注意到角落里的框,她背手走过去,就看见一整框的虾子放在那里。
嗯?
她转过头去,看?向?刚从榻上站起来的孟桓,随即问道:“你今日去了鹤苑?”
后者也注意到那个筐,这才想起两个人就把虾原封不动的拎回来了,也没处理,这不是凭空让人怀疑么。
越想越是紧张,孟桓又不敢不说话,只好硬着头皮点头道:“是去看?鹤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一框虾的事?,就先说起温姝讲给他的逗鹤法拖延时间。
“我觉得有意思就去看?看?,哎呀没想到外面太热,鹤就没出来,我们就拎着虾又回来了。”他说完下意识的屏气凝神,佯装若无其事地看着她。
温昭昀不继续站在那筐前,而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哦,是吗?”
“是啊是啊!那几只贺又懒又馋还怕热,春日还好,现在天热了拿吃的都诱不出来。”
孟桓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发现这女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就算有那种似是而非的笑,也观察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紧张,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放令牌的梳妆台,转而又觉得有些太刻意,赶紧把目光收回放在矮桌摆着的果脯上。
“你尝尝,这是今天刚送过来的,酸溜溜的特别好吃!”
她一步步的靠近,步速比寻常慢了一些。
“是吗?就这么好吃?”
温昭昀路过梳妆台,手不经意的抬起来,在台面上轻轻扫了一下,可紧张坏了在一边看着的孟桓。
这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阿飘叫门,做了亏心事?,时时刻刻都担惊受怕。
他虽然不认识令牌上的字,但能感觉到,那个东西绝对对温昭昀有不好的影响。
所以他很怕,怕被正主发现。
幸亏她只是轻轻扫了一下,又没有仔细探究,就走到矮桌前坐在他对面。
孟桓拿起一块儿果脯递给她,她从善如?流的拿起小咬一口,边嚼边问道:“你在鹤苑,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啊?”
“人?什么,什么人?”他瞬间紧张的寒毛竖起,脑袋都感觉有些嗡嗡的。
她问得漫不经心,问完之?后更是看都没看?他,却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
孟桓脑子飞速的运转,难道她知道了?或许是有人在鹤苑瞧见去告的密?亦或是她一直在派人监视他?他现在该怎么说才能不激怒她……
温昭昀抬起头,又从他面前的盒里拿出一块果脯,笑着说道:“什么人?当然是养鹤的侍人啊,不然你想遇到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还没好,今天又没存出稿子,明天再在晚上11点更新一天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