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孟桓有些发懵。
他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明明感觉温昭昀是脸笑心不笑,怎么现在她却忽然真心实意的高兴了呢?
就因为他说他不是来劝的?
“那我回去了啊。”他扯着文喜就走,她也没有半分要阻拦的意思,甚至目光已经落向别处。
额……孟桓觉得自己是想错了,温昭昀的情绪怎么可能是他能左右的,八成是这女人觉得他是男人不该说话?,见他识趣不说才心情大好的吧。
他走到半路,就听她朗声对前堂众人道:“这是我那有孕的侧室……”
文喜都惊喜的抬起脸,激动的看向他,家主可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小郎的身份,这八成就是坐实了。
孟桓也有些诧异,他心思不敏感都感受的到,以往温昭昀都是回避的态度,这次却直言不讳的说他是侧室……这女人真?是越发让人不懂了。
微微摇着头离开前堂,有没有名分他又不在意,他现在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肚子。
待生?了孩子养好身体就走,哪怕是找个深山老林荒野求生?都行,他是真的不想再怀第二次了。
诶,别说,一寻思这腰又酸疼起来了。
别个孕夫还能轻轻的捶捶揉揉,他就不行?,碰都不能碰,否则就有滑胎的风险。
平时疼的厉害,动也不能大幅度的动,只有躺在床上会好些,简直折磨死个人。
“怀孕就是对人最大的惩罚!”他气呼呼的坐在榻上,动作却格外的轻柔,手还若有若无的护在肚子前,生?怕有个万一。
怪不得现代有些女人总嚷嚷着不生?孩子,丁克什么的,他现在想着也不是没有道理。
怀孩子这么难受,又什么都不能做,凡是有想法的人都不会生?的!
文喜连忙替他脱掉鞋子,将他的两条腿轻轻抬上榻,又用蚕丝薄毯盖好,方才说到。
“不是呢,怀孕才不是对人的惩罚。”
他目光柔和了些,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若是没有父亲忍痛生?下奴,奴哪能存在于这世间?若没有小郎的父亲生?下小郎,您还能遇到家主这般好的妻主吗?”
孟桓被他眼中闪烁的父爱光环给震慑到了,没想到平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的文喜,还能有这感慨。
别说,这话?听的他也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挺伟大的,当然,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秒他就被腰酸背疼和呕吐之?意拉回现实。
他赶紧抬手搭在文喜肩上,抬腿往痰盂摆放的地方挪,空呕了半天也没吐出什么东西反倒把自己呕的眼泪汪汪的。
“什么好妻主!要是没有她我能这么难受吗?”
恐怕怀孕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来癸水吧,剩下一切感受对他来说都相当负面。
文喜在边上不敢说话?,只是殷勤的端茶倒水拍背,让孟桓无火可发,自个儿坐在那深呼吸等待呕感消散。
肚子里的小崽子最好到月份就乖乖出来,不然他就……哼。
想着该怎么威胁肚子里的崽,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办法?,只得叹了口气重新躺会榻上。
他除去乖乖等待生?产,就真的什么也没法做了。
“你又在说为妻坏话。”温昭昀迈过门槛从外面走来,自己脱了身上沾着酒气的衣裳,又换了件干净的外?袍,才走到榻边。
孟桓有些忿忿,“我哪敢说妻主的坏话,我说的不过是实事罢了,若是没有你,我用得着天天作呕,连觉都睡不好么?”
都怪她让他怀上孩子,还不让落胎,不然他才不会这般难受。
温昭昀没接话?茬,而?是从中衣袖子里取出一翠玉手镯,拉起他的手戴了上去。
孟桓手腕突然接触玉镯,还被那凉意惊了一下,但与手腕接触久了,那镯子便渐渐与身体同温,再无什么凉意。
“你给我戴手镯干嘛,看着来太弱鸡了,我不想戴。”
他抬手要摘,却被温昭昀制止住,“别摘,这是奖励。”
她是在奖励今天他在堂前的那番话:‘我就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劝你,你做的决定肯定都深思熟虑过,不了解的人不该瞎掺和。’
当所有人都在劝她改主意的时候,只有他认可了她的决定。
温昭昀觉得孟桓是明白她的。
听闻父亲还拿升侧室的事威胁了他,若是别个男子,恐怕早该就范了,也只有他,全然不在意这些东西,敢说自己的想法。
他在她心里已经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这镯子是我请来为你保胎的,带上应该能舒服些。”
“还有这功效?”孟桓抬起手腕看着那剔透如冰的玉镯,表示非常怀疑。
温昭昀揉揉醉酒作痛的脑袋坐在他身边,轻轻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佯装有些不悦,“怎地这般质疑为妻?戴着便是,也不会害你就对了。”
好吧好吧,孟桓妥协了,放下手腕懒懒的靠着,曲着的膝盖左右晃动,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在她背上,不轻不重却也让人不能忽视。
温昭昀回头制住他不老实的腿,手按在膝盖上顺而向下,最终落在他的脚背上,入手冰凉。
她皱眉扯过旁边被他踢到一边的薄毯,仔仔细细的包上两层,这才稍稍有些放心。
“文喜,搬个炭盆进来。”
孟桓听完又用膝盖撞了她一下,笑说道:“你疯啦,大夏天的点炭盆,我只是脚凉而?已,又不是全身都冷。”
温昭昀酒意有些上头,半阖着眼点头道:“也对,那便不要炭盆了,我与你一同暖暖吧。”
言罢,她自己扯了鞋袜,把脚也放进薄毯里面,毫不躲避的贴上那冰凉。
孟桓侧目看她,发现今天的她似乎格外的好说话?,又是给镯子又是捂脚的,温柔的都有些不像她了。
难道这女人有双重人格,醉酒之?后那个温柔的就跑出来了?
不对不对,孟桓赶紧晃晃脑袋,把这种?奇怪的想法甩掉,他可是记的刚来温府时第一次遇到她醉酒的模样,可没现在这么平淡。
她做不做人,可能看的就只是心情好坏。
偏她还有些阴晴不定?让人不能琢磨。
“现在啊,夏天也能摆炭盆,多好。”她闭上眼睛,同他靠在一起。
“记得有年冬日,府上缺炭,大家都在尽量少用,可还是不够,就只能像这样贴在一起取暖,那个冬天真?的过的很漫长……”
孟桓回头看着莫名开始难过的温昭昀,没说话?,想听听她稍后还会说什么。
然后她就闭着眼睛一直没睁开,凑近一看是睡着了。
他抬手悄悄招来远处的文喜,低声问道:“温家这么有钱,还有用不上炭的年月啊?”
文喜被问的一脸懵,他进府不算太早,并不知道这些东西。
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孟桓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也许温昭昀曾经有过一段艰苦的生?活,但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才不会心疼她。
——
两个月转眼过去,孟桓已有四个半月的身孕。
他平时就能明显的感觉到小腹开始有凸起,不是吃饱了撑的那种,而?是肚子里有什么在慢慢长大。
有些小,但却真实的存在。
这种?感觉有些微妙,理智上作为一个男人,孟桓真?的无法?正视揣崽的自己。
但那小东西已经与他共生了四个多月,汲取他的营养,也流淌着他的血,让他没法忽视它的存在。
这像什么呢?在许久之?后他才想明白,也许他就像进了沙砾的蚌,甩不掉,就用时间把沙子孕育成珍珠。
啊……他在想什么啊。
孟桓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他肯定被文喜那可怕的父爱思想污染了,不然怎么可能冒着这样恐怖的念头。
“你最好是个女孩,在女尊做男人太废物了。”
他轻轻触及肚子,又很快把手拿开。
这孩子他肯定是不会带走的,他又不会照顾,也不想照顾,带着逃跑也不方便。
反而?把孩子留在温家,留在温昭昀的身边是最好的选择。
她那么喜欢温姝,明面上冷言冷语像老师对学生?,实际他都看的出来,她恨不得把温姝捧在手上含在嘴里爱护着。
她就算再怎么生?气他跑路,也一样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小郎。”
文喜端着一盆冰从外?面走进来,转身放到桌上用来降暑。
前些日子孟桓还有些畏冷,这些天他就开始怕热了,就是热一点都浑身难受的那种。
在问过医者确定可以降温之后,他屋子里就开始摆冰盆,还可以偶尔吃点凉的水果。
没有那些孕期反应,他小日子过的还挺滋润,就连温昭昀也让着他,几乎很少?会强制他做什么事。
他坐下,指挥着文喜拿扇子对着冰盆扇风,让凉气能更大一点,压下他最近冒出的燥.热。
温昭昀那厮什么都依他,但就是这样不行?,说什么怕伤到孩子。
四个月了啊,医者都说没问题,她还那么坚持,真?是要命,她就不想那些吗?
难道是觉得他肚子鼓着不好看,所以她才不想的?
“别扇风了,越扇越烦!”喊停文喜,他还是烦躁的很,又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枯燥景色,便不想在青竹苑待了。
“打个伞陪我出去走走。”
温姝说鹤苑的鹤也怕热,但是却又嘴馋,只要带上些它们爱吃的虾子,就能把鹤引出来晒太阳。
这时候正是地面最热的时候,鹤如果站在地上吃虾,会感觉烫脚,两条腿会来回倒腾就跟跳舞似的。
孟桓惦记着为数不多的乐趣与文喜出了门,取了虾往鹤苑去逗鹤。
结果二人刚到鹤苑还没看见鹤,就看见了坐在凉亭里读书的温芷白。
作者有话要说:[观察评论区大部分小天使希望在早上更新,那么时间就定在早6点-9点咋样。]
[感冒没存出稿子_(:з」∠)_明天再晚更一天,后天应该就可以开始定时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