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见抓人,宛童一时没反应过来,继而气愤道:“这些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趁楚离不在想搞事?!别怕,他?们撕不开栖霞殿的结界,等楚离回来就好了。”
桃夭目光投向高远的天际,“结界……他是要把我困在这里,去碧夕湖办点事,哼,分明就是故意避出去,好让人来抓我呀。”
宛童一听就急了,“他?不是那种人,他?肯定不知道!”
“反正他是个靠不住的人。”桃夭眼中闪过杀机,“来抓我的人还不少,结界正好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从小门偷偷溜走。”
“别啊,你一出去不是自投罗网?”
“那在这里束手待毙?”桃夭把锟铻刀用布包起来绑在背后,“我不信楚离,更不信天虞山。”
门口的叫嚣越来越大,兵器撞击结界的砰砰声也是不绝于耳。
宛童暗骂一声,把目光从门上收回来,再次劝她:“楚离答应你没事,你肯定就没事?。”
“谁答应的都不作数,只有自己做到的事?情才作数。”走之前,桃夭忽而对宛童一笑,“被骗的次数多了,傻子也会?多长个心眼。”
劝劝不听,拦拦不住,宛童急得在院子里上?蹿下跳的,眼瞅着门口的人越聚越多。
他?当即觉得不妙,蹭一下子跳上屋脊,吱啦哇啦大叫道:“反了你们了,敢硬闯栖霞殿,等楚离回来等着死吧!”
下面有人应道:“我们奉掌门之命捉拿桃夭,速速打开结界!”
宛童摆出一副赖皮样:“就不开,想进来自己撕开结界进来。”
“放肆!”杜衡分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义正言辞道,“你不过栖霞殿一个洒扫的小童子,谁给你的胆子违抗掌门的命令?再不打开结界,本仙尊拔了你的灵根!”
宛童不甘示弱:“有本事你进来啊,一群狗仗人势的傻玩意儿,看你们一个个自恃正义的丑样儿,皮下头全是一肚子坏水!”
他?出言不逊,下面的人也开始骂骂咧咧,那是你来我往,唾沫横飞,下头刀剑咣咣砸,上?头果皮刷刷扔。
结界只能出不能进,到底还是宛童沾光,边吃边吐边扔,愣是把一干人等喷了个果香四溢,甜味芬芳。
来人皆是修真者,日后得道成仙的备选人,如何肯受一个小猫妖的气?于是回去叫人的叫人,请师尊的请师尊,还有听到消息看热闹的,乌泱泱一片,大半个天虞山的人都跑来了。
搅得琪花瑶草幽静典雅的栖霞殿活像个脏乱差的菜市场。
桃夭心知宛童在为自己争取时间,便施了个障眼法,从侧门悄悄溜走,一路不停来到摘星池。
自石莲花被楚离摘下,摘星池的水面上是一丝水雾也没有,看起来就和普通的湖泊差不多,阳光下万顷碧波粼粼的,就像金子撒满了整个水面。
摘星池属于天虞山禁地,寻常人根本没有资格靠近,更不要说在这里辟府闭关了,也只有掌门的大小姐有这个殊荣。
一眼望去,一处云阶月地的琼阁高耸岸边,显眼极了。
淡白色的结界笼罩在外围,桃夭用红莲火试了试,没想到那层结界好像怕红莲火似的,竟自动消失了。
有那么一瞬间桃夭以为是梵音设下的陷阱!
她没注意,身后摘星池突然变得没有一丝波澜,水面如镜子般倒映出山丘上?的琼阁。
梵音毕竟是六重修为,结界一消失她就察觉到了,惊得她以为是父亲没和碧夕湖谈妥,苏广百杀上?门来了。
探头一看,却原来是桃夭。
再一看,楚离不在。
梵音的心立刻放回了肚子里,冷笑道:“你是来找死的吗?”
红莲火化为剑影,桃夭二话不说,提剑就刺。
“把琉璃珠还我!”
“做梦!”
铿,二人的剑狠狠撞击在一起,桃夭眼中射出怒火,紧盯着梵音。
梵音被她的目光刺得浑身发麻,倏地腰间闪出一道刀光。
御剑术!
梵音一手持剑缠住桃夭的剑,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令她无法逃脱,两人距离太近根本没有间隙躲闪。
“去死!”梵音狞笑着,阴森森从齿缝里迸出一句话,“剩下那半颗琉璃珠,也归我了。”
锵——
一声剧烈的响声,那柄断刀应声而裂。
“你忘了,我有龙鳞甲。”桃夭猛一用力,两人的剑都飞了出去,不过一柄叮叮当地落在地上,一柄中途幻化为红莲火,重新回到桃夭身上?。
红光与青芒交相辉映着,龙鳞甲伴着红莲火,本是水火不容的两物,在桃夭身上?却出奇的协调。
梵音嘴唇咬得发白,手一挥,一道白光直冲云霄,在空中开成一朵莲花的模样。
时间紧迫,等南岭子他?们来了就不好得手了。
桃夭霍地抽出锟铻刀,轻声道:“小狼,我们一起上。”
刀身回应一般嗡鸣不已,龙鳞甲也竟然起了反应,一股青色的气流在桃夭周身隐隐流动着,乍看之下,宛若一条游龙。
梵音自知不搏命不行了,双手虚张,白莲盛开,万千根银针闪着寒芒瞬间射向对面那个人。
桃夭不躲不避,挥刀迎面就劈。
银针还没挨到桃夭的衣角,刚接触到龙鳞甲的光晕,就噼里啪啦全被冲散了。
这他?妈怎么打?!梵音忍不住骂了一句,双臂交叉护在身前,白莲化盾,准备硬抗桃夭这下。
她的龙鳞甲厉害,可自己的六重修为也不是假的。
刀落,花碎。
几缕血丝从梵音脑门缓缓淌下,她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人傻了。
桃夭惊奇地看看锟铻刀,不由赞叹道:“好刀!”
此时的梵音鬓发散乱,满脸的惊慌失措,全然没了以往的仙姿玉貌,强撑着道:“你不要乱来,琉璃珠在上清殿,我带你去取。”
桃夭左右劈砍两下,“你说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信,先把你心肝肺剜出来,我在你尸体上?一寸寸找,找不到再去上清殿。”
“你疯了!”梵音尖叫道,“我可是天虞山掌门之女,你经得起天虞山的怒火吗?”
“经得起经不起是我的事?,杀了你给亲人们报仇,也是我的事?!”桃夭最后几乎是在怒吼。
前面的路被桃夭堵住了,梵音只能后退,“我是仙子,诛仙是要受天谴的!”
昏暗的云层从西边天空掩映上?来,桃夭抬头看着暗沉沉的天际,哨风飒然吹过,她红色的衣衫好似一团燃烧的火。
“天不公,天谴又如何?”她轻蔑地翘起嘴角,“如果得道成仙的都是诸如尔等之流,这天,不要也罢!”
一声霹雳劈在琼阁一角,火光四射中,偌大的檐角落入波折冲抵的摘星池,顷刻就被卷入黑色的浪涛中。
“摘星池的水变黑了,你看,这是老天给你的预警,还不快扔下兵器投降!”梵音指着桃夭背后的摘星池大喊,手悄悄摸向腰际。
桃夭根本没回头看,一刀横砍过来,刀锋直指梵音鬼鬼祟祟的手。
梵音大惊,勉强催动全部灵力抵抗,不想此乃虚招,桃夭反手就砍在她的右肩上。
梵音也不是泛泛之辈,急中生智,愣是使了个遁地诀,好歹没让桃夭把她半个膀子砍下来。
饶是如此,地上也是触目惊心的一滩血渍。
一时大意让她跑了,桃夭寻不到她,恼恨道:“你受重伤跑不了多远,我引摘星池的水淹了这里,看你出不出来!”
旋即飞身跃倒池边,一刀就把河岸砍出个豁口来。
桃夭对天虞山的东西没有丝毫好感,在她看来,摘星池也是天虞山之物,砍成啥样她也不心疼。
摘星池水面逐渐动荡不安,黑水打着漩涡奔冲逆折,泛起白沫不停的翻滚着。
桃夭索性跳入水中,红莲火包裹锟铻刀,挑起一个个巨浪击向岸边的琼阁。
水花扑在她身上,龙鳞甲沾满了摘星池的水,一时间光芒大盛,原本黑如墨汁的水面都映成了淡淡的青色。
泥沙、草根、树枝、残梁断壁,被黑水卷将着,从山之巅呼啸而下。
终于,桃夭发现了梵音的身影——她浑身泥浆,狼狈抱着半截木头在水中起起伏伏。
梵音也看见了她,不禁凄厉地呼喊道:“爹爹,救救女儿!”
一股凉意突然蹿上?南岭子的脊梁骨,不由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了捉拿桃夭的弟子什么也没有。
杜衡累得满头大汗,还是死活撕不开结界,暗叹七重与八重不过一重之差,怎么就像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师父,弟子无能,进不去……”他?满脸羞愧,看着南岭子欲言又止。
这边苏广百已是跳脚了,“你们什么意思?前脚骗我答应,后脚就把人保护起来了,太子殿下还在上清殿坐着呢,在咱们找他评评理去!”
南岭子知道,必须要自己出手了。
他?本想让杜衡顶在前面,楚离回来,只推说杜衡假借掌门的名义行事?,关杜衡几十年也就算了。
这样他和楚离还有个斡旋的余地,偏偏楚离在栖霞殿设下结界,谁都进不去!
师徒情分比不得父女之情,南岭子深吸口气,准备施法。
反正人都魂飞魄散了,楚离再生气,还能和天虞山反目成仇吗?那他就成了修真界的异类、败类,往后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屋脊上?的宛童瞧见,不由暗暗叫苦,结界一破,他?肯定受责罚,当即也顾不得其他,喵呜一声钻进树丛躲了。
结界逐渐出现了裂痕。
杜衡准备进去拿人了,却在此时,天空爆响一朵白莲花。
“不好,小师妹有危险!”杜衡拔腿就往那边跑。
南岭子一眼看出那是摘星池的方向,再看山巅,乌云密布,雷电交错,恍惚还有水光从天而降。
梵音还在那边闭关!
南岭子的心立刻揪了起来,哪还有心思抓人。
走到半路,迎面撞上?一名面如土色的道童:“不好了,摘星池被人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