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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轻的小大夫来了之后,一直强调开胸验肺效果最好。虽然可能会养伤一两年,但是往后一段时间是没事的。如果要吃药,前几年浑浑噩噩躺在床上,以后的日子是离不开药的。

“这就好比破而后立和修修补补。吃药就是修修补补,开胸验肺就是破而后立,破而后立反而会更好一些?。”

道理都懂,但是破而后立失败了之后的结果大家接受不了。康熙就没有想过要让田蜜经历一场大型手术,他自信以整个国家的财力绝对能养得起表妹,吃药算什么?缺了谁的药也不会缺了表妹的。

而且宫里面有这么多?奴才了,有人照顾,就算是手不能动身不能起,照样能舒舒服服的。

于是,又商量了半天用药带来的后续反应,到晚上,田蜜迷迷瞪瞪的被扶着坐起来,嘴里灌进来一勺子苦苦的药汁儿。

平时的药都习惯了,喝来喝去虽然有苦味,但是田蜜能品出其中的涩味,苦味儿,回甘……

但是这一次的药让田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忍不住趴在床沿上呕吐。以前喝的那些药都还是药的范畴,顶多苦了些?。但是这一次的药是臭的。这股子臭味儿如果非要形容一下的话,是臭袜子的那种酸臭味儿。

清醒的时候光闻这股味儿就觉得反胃,喝到胃里之后胃立即纠结起来。田蜜拼尽全身的力气,趴在床上上不停的呕吐。

呕吐完了,田蜜想要回去接着躺着,但是宫女把药碗往前端了端。“娘娘,皇上说了,这一碗是今天晚上的,必须要喝完。明天还有呢。”

这是康熙担心田蜜不喝药,特意吩咐宫女要说出来的话。田蜜听了之后真的想去死一死。喝一次还不行,以后这种药有可能会长年累月的喝。

田蜜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把药碗端起来一口闷了,但是闷到一半的时候被味道呛的受不了。只喝了一半就把碗塞给宫女,捂着口鼻,让她把碗赶快端走。

一群宫女们又是哄又是劝,还有些?跪在地上求,田蜜最后没办法把剩下的又喝下去了。

第二天一早人不是自然醒的,是被这些?臭味给熏醒的。昨天的是臭袜子味儿,今天就好像是饭馊了一样的味儿。这股味道还特别大,田蜜捏着鼻子把药灌了下去。

这味道真的是太难闻了,等到屋子里面开始打开窗户通风散气的时候,杨丹的鼻孔里塞了两坨布走了进来。“明明是草药熬的,怎么熬出来有一股腐臭味儿?”

他说着来到田蜜的病榻前,看田蜜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颇为同情,“额娘,别想那么多?了,咱过几天搬家搬到园子里去。这眼看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过不久儿子就要叫您皇额娘了”。

说到这里,跟着进来的四阿哥这才发?现田蜜的精神状态比昨天好太多?了,昨天似乎是要马上走黄泉路,今天一看,整个人生机勃勃,还有力气在这里生气。

“杨丹,还别说,舅舅找过来的这个人有几分?本事,额娘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这么一说,田蜜也反应过来了,“我这两天光觉得这味道太难闻了,没想那么多?,你这么一问我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好了些?,除了四肢无力,没其他不舒服。”

田蜜这个时候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呼吸不畅的毛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虽然现在也会出现偶尔深呼吸几次的情况,可是和以前那种似乎有东西勒得自己脖子呼吸不畅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田蜜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化,扬丹也发?现了,他觉得额娘比前几天有精神,并且不再是两眼无神,眼睛里有了神采。

“嘿,这人原来还真有几把刷子呀。额娘,别管药臭不臭,先喝下去再说。”

四阿哥在旁边点了点头,两个人都快活极了,闻讯赶来的康熙也觉得高兴。三个人心中的大石头头一次算是落了地。

尽管封后的典礼在下个月,但是康熙觉得留在宫里不利于田蜜养病,就让人把畅春园的房子收拾出来,准备带着田蜜先挪到畅春园去。

这一次搬家,田蜜用的全部是皇后仪仗,从紫禁城一路招摇到了畅春园,各王府的福晋听说了之后,心里面都叫苦不迭。

特别是这些?皇子福晋,这是正经的婆婆,法理上的,不管和自家爷有没有血缘关系,有了这样一个顶头婆婆,大家必须把皮绷紧了,小心伺候着。

如今这位婆婆又病得起不了身,也就是说大家要排班去跟前伺疾。

四福晋是没有什么想法,直接收拾了东西带着孩子们去了,老三家的媳妇儿老五家的媳妇儿和田蜜相处的时间久一些?,也没有多?少抵触。

大家都知道到时候顶多就是喂个药端个水,其他的脏活累活又不用干,只需要在那里守着就行了,也不需要一直守着,大家分?班伺候。

可是七福晋和八福晋两个人就觉得有些?犯难,她们和田蜜没有单独相处过。到时候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

特别是七福晋,因为四嫂是一直在那里呆着的,不参与妯娌们的排班。三嫂子和五嫂子两个人轮一天。九弟妹和十弟妹两个人凑一天。自己只能跟老八他媳妇儿一块排班儿了。

七福晋也顾不了那么多?,赶快去找老七,“要是其他的嫂子弟妹们也就算了,问题是老八家的那张嘴不饶人,我去了肯定会被她说的。”

“你就那么笨吗?他说你你就不会回嘴。别怕,都是皇家的媳妇儿,凭什么他比你高一头?要是她敢欺负你,你当时就打回去。其他的事儿爷给你兜着。”

七福晋听了眉开眼笑,“还是咱们家爷厉害”。

老七被媳妇儿戴了一顶高帽子,但是他心里面也明白,兄弟们这会儿地位都是一样的,哪怕是老八成太子了,也没有比兄弟们高贵到哪里去,除非你成了皇帝,要不然作为太子你也不能让你媳妇欺负你嫂子。

看看以前的二嫂,那位当太子妃的时候对大嫂不敬过吗?

爵位是爵位,地位是地位,但大家血统都是一样的,你要是真敢欺负人,我就真敢跟你顶回去。

果然田蜜住到畅春园的第二天,老三家和老五家一块过来了。

再加上一直待在这里的四福晋,三个人坐在田蜜的病床前面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家常里短事事非非,把田蜜这里准备的瓜子儿嗑了两斤下去。到最后天快黑了,老三媳妇儿和老五媳妇儿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儿回家去了。

田蜜就和四福晋说:“这俩人今天是来给我说书来了。说好了陪着我说话呢,我是一句话没说,光听他们俩那张嘴哒哒哒哒。”

四福晋脸上带笑,明白她们俩跑到这里闲嗑了一天的瓜子儿,不用在家看着自家爷们的那张脸,也不用操心孩子,还能在这里跟人家说想说的闲话,自然是美滋滋的。

因为这一天三福晋和五福晋带动气氛,所以田蜜睡觉的时候还觉得心情愉快。但是第二天一看到七福晋和八福晋,田蜜就觉得外?边明媚的阳光怎么也照不到屋子里面这巴掌大的一片地儿。

七福晋做事小心翼翼,八福晋端着架子不动,还经常翻白眼儿。

田蜜觉得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八福晋是个大灰狼,而七福晋就是个小白兔,这小白兔不管干什么都要避开大灰狼。

事实证明田蜜没有看错,七福晋干什么事就要和四福晋一起,四福晋端了药过来,七福晋必须要端一碗清水等着田蜜的漱口。

四福晋坐在田蜜旁边陪着说话,七福晋必须要贴着四福晋做着在一边听四福晋说话。

八福晋就觉得自己被针对了,她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看到两个嫂子贴在一起坐着立即拎着凳子过去,也非要加入到她们俩的谈话里。

田蜜觉得自己能把这一天度过去,真的是因为自己有很?大的耐心。

等到晚上康熙过来看望田蜜的时候,田蜜就免不了把今天的事说出来。

“这几个儿媳妇儿呀,真是一个比一个磨人。老七家的胆小,老八家的霸道,昨天来的老三家口角厉害,老五家是心眼儿多。特别是老五媳妇儿,眼珠子一转就是个主意。”

“要不然能把老五攥到手里跟宜妃斗的旗鼓相当呢,老五这一辈子就在他媳妇儿手里出不来了。”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康熙卧倒在床上,和田蜜两个人脸对脸。

“也不知道老五媳妇儿听谁说的,年轻的时候气血不旺,生孩子养不活,结果老五这傻东西还就信了,两个人成亲好几年还不要孩子。非要说到年龄了才能要,这事儿还要瞒着大家。把宜妃急的上蹿下跳抓耳挠腮。当初那笑话你还记得吗?宜妃怀疑老五不孕不育,就是那个时候”。

“真的吗?”田蜜听完之后忍不住生出一股子担忧来,为什么老五他媳妇儿这样的调调,上辈子听过很?多?,难道真的是老乡吗?

也不是上辈子听过很?多?,而是这本就是自己上辈子接触到的。

说到这里田蜜问康熙:“老五他媳妇儿还说过什么话,我不相信她只做过这一件出格的事,只要是做过一件就肯定做过其他的,这个儿媳妇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没想到主意这么大。”

“你问朕还真的问错人了,朕管他们两口子干嘛,他们想干嘛干嘛。”

康熙说到这里才突然间想起来,老八家里面还没个孩子呢。但是由于这个儿子的主意比较多?,康熙也不想多管。而且康熙也没有把老八当成自己的继承人,如果要是当成自己的继承人,老八一直没有孩子,康熙比谁都着急,所以这个时候就随口说了一句,“从十二开始就和他们那些哥哥们不一样了,前面这几个儿子是先娶媳妇儿再有侧福晋,后面这几个是先有侧福晋再有媳妇儿。你也早点病好吧,好了之后给他们兄弟几个选合适的媳妇儿。如今有些?人已经当爹了,还是个光棍。”

田蜜想说话,可康熙累了一天了,闭上眼睛,所以田蜜只能闭上嘴不说话,而康熙接着想自己的事儿。

接下来就是老九和老十的媳妇来伺候,这两个人都提前打听了,听说三嫂五嫂是陪着说了一天的话,这两人也准备了话题,过来陪着说。

可惜的是老九媳妇儿和老十媳妇儿俩人说的南辕北辙,经常歪楼。老九媳妇儿说什么东西好吃,十福晋立马把楼歪到了蒙古草原上,然后她一个人嘚吧嘚吧的把话题聊死了。

九福晋只好再重新起一个话题,没过一会儿十福晋又把天聊死了。田蜜也觉得这样太尴尬,干脆直接躺下来睡觉,四福晋和她们俩磨蹭到天快黑的时候才离开。

九福晋就顺路给宜妃请安,对于九福晋这个媳妇儿,宜妃心中还是很满意的,参照物就是五福晋。有一个明里暗里能跟自己顶牛的儿媳妇儿在前面做例子,另外一个儿媳妇儿只要不跟自己顶嘴就是好人。

九福晋陪着宜妃和郭贵人吃饭,宜妃就顺口问了一句,“皇后娘娘看着可好?”

这离初八也没几天了,宫里面已经开始叫皇后娘娘了,毕竟人家早就用上皇后的那一套东西了。

九福晋点了点头,“今天看着精神还好,比前一阵子强多了。”

郭贵人看着宜妃,“又一场大难挺过来了。”

“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管瞧着就行了。”在宜妃心里,就算是没有这位皇后也会有其他皇后,反正数来数去都轮不到自己。别管人家大难得脱之后会是什么样的一个光景,自己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妃子。

九福晋陪着吃了一顿晚饭,又接着茶杯喝了一口茶,“儿媳说不定这几天来不了了,提前跟额娘说一声,额娘别等着儿媳陪您说话了。”

“怎么这么说呀?难不成皇后那边不需要人伺候了?这会儿刚成皇后,不管怎么说你们这些?做儿媳妇的都要过去应个卯。”正是皇后要把权威立起来的时候,宜妃觉得皇后应该不会轻易的饶过这几个儿媳妇,肯定要让她们立立规矩才行。

“今天跟十弟妹一块来了,她不会说话。我瞧着这不是来伺候皇后娘娘的,这是来惹皇后娘娘生气的,幸亏这位娘娘没说什么。最后觉得没意思,睡觉了。”

宜妃一听这里面牵扯到了十福晋,也是忍不住头疼。太后不着调,看上去还有几分?可爱,十福晋不着调,那只能是灾难。不过好就好在十福晋要比太后强多?了。

但是九福晋预料的不正确,两天过去之后,她仍然和十福晋一块儿到园子里伺候。因为四阿哥家里面有事,四福晋这两天没有到园子里。

缺了一个四福晋在旁边做缓冲,九福晋这一天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心里面想着我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孽呀,这辈子才跟这位十弟妹牵扯上关系。

田蜜也觉得心累,等到康熙来的时候,就再三和康熙强调,别让这些?儿媳妇来伺候自己了,有宫女呢,用不上她们。

康熙觉得无所谓,宫女就算是再得心应手,有的时候也不能陪着田蜜说话,让儿媳妇们过来的原因就是能陪着聊天。

田蜜心想,你都不知道那几个福晋是什么德性,老三和老五家的这两位,她们俩说的可开心了,不想带别人一块说。老九的媳妇儿和老十媳妇儿坐在一起浑身不舒服,只想翻白眼。还有小白兔一样的七福晋,老是对着七福晋露出鄙视模样的八福晋。

这么多?宫女都很可心,自己为什么要和这几个儿媳妇扎堆。

“反正我就是不想看见她们。”

康熙以为这是婆媳矛盾,婆媳矛盾自古有之,就像是外边说的那样远香近臭。

想到这里,再看到表妹这个时候气呼呼的样子,总觉得这比当初了无生机的躺在病榻上好太多?了。

“都听你的,反正你也不缺伺候的人,以后就别让她们到你跟前来了。本来是想让他们到你跟前立立规矩,既然你不想折腾她们,那就算了”。

这下田蜜才清清静静的过了几天,没想到初八一转眼就到。

初七那天就由内务部的女官来给田蜜讲明天的流程。好歹田蜜的身体好了一些?,气色也比前几天好看了。

最开始的时候,内务府安排的流程是没有皇后参加的封后大典,可是田蜜如今能坐起身来,那么就可以让皇后亲临。

不管是什么样的大典,都是特别累人,田蜜被折腾的只坚持了半天,但是好歹重要关键的几步已经做过了,所以田蜜可以在承乾宫休息一晚上,在初九那一天回园子里。

这一场大典最重要的是拿到上岗证书和拿到自己办事时候用的金印。

等到这些?合法步骤走完之后,田蜜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后娘娘了。

初八那一天是内外?命妇朝拜,初九这一天就是宗室里面这些?族人为庆贺封后聚一聚。

田蜜也见到了几位亲王郡王,这是必要的流程,假如有一天康熙突然驾崩。皇后从法理上讲,是主持皇权过渡的一个关键人物。

所以皇后有必要和这些?亲王郡王们见一面,也仅仅是见了一面而已,见过面之后,田蜜回到园子里,其他人接着喝酒。

杨丹护送田蜜回去,留下四阿哥招待叔伯兄弟。

扬丹扶着田蜜慢慢走,田蜜发?现了自己最近一段时间体力比不上没生病之前。这真的是毫不夸张,站得久了腿在抖,端个杯子手在抖,怎么看怎么像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但是在最近这几天,大家都在喜气洋洋的时候,田蜜不会说丧气的话,也不会表露出自己对命运的担忧。

特别是这个时候杨丹扶着田蜜的轿子,“儿子这两天太忙,都没有仔细给额娘道过喜。等会儿回去了儿子给您磕个头,往后儿子就要称您皇额娘了”。

别看只加了一个字儿,对于扬丹和四阿哥来说,身份上了一个台阶。田蜜没有对“皇额娘”这三个字有什么回应,而是把轿子的帘子掀开,忍不住说了一句,“你的婚事也该操心了,现在先给你把房子弄好,媳妇儿找好,到时候过了孝期,你就能直接成亲了。”

扬丹有些?羞涩,“这不太合适吧,儿子如今还在孝期呢,儿子的意思是不如出了这一段时间再说。”

田蜜总想趁自己闭眼之前把扬丹的事情安排好,听见扬丹这么说,也没有蛮横地否决他的意思,想了想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就听你的吧,给你娶了媳妇儿,我这一辈子算是把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把孩子们养大成人让他们成家立业,这算是尽到了为人母的责任。如果将来真有什么万一也无憾了。”

田蜜不想说太悲观的话,但是这嘴一秃噜又把话说了出来,扬丹在外边儿听着这一时带了不祥,又不敢追问,只好笑?着把这话题岔了过去,“前几天四哥家里太忙,那几个孩子不敢来打搅您,往后说不定就会天天往你那里跑了。”

“让他们来吧,闹腾一点也好,闹腾一点儿我那里也有点儿热闹气儿。”

田蜜不知道的是,他和扬丹前脚刚走,后脚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冰冷了下去。康熙板着脸把眼前的人瞄了一遍,让太监把老五送来的奏折拿来。

“朕没想到江南之事糜烂到如此境地,总以为是那些江南富商为富不仁,官员辜负皇恩,可没想到这件事牵扯的如此之广。”

说完之后他将折子扔到了桌子上,太监双手捧起来传给了坐的最近的福全。福全看了之后整张脸都白了,这奏折上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上面没有一句废话,全是那些官员咬出来的京城权贵。

这本奏折又被传到其他人的手里,这些?人看完了之后,发?现多多?少少都能跟自家牵扯上一些?关系,忍不住再私下咬耳朵。

“这五阿哥也真是,牵连如此大的案子居然不帮忙遮掩一点,这样下去难不成朝廷有脸面?皇上有脸面?”

尽管他们是私下说的,但是声音比较大,康熙听了之后脸立即黑了。这些?人被抓住了小辫子,居然不思悔改,还想着让老五给他们遮掩一下。

康熙气的在桌子下握紧了拳头,他这会儿心里面已经显露了杀机。

于是这些?折子传了一圈,有福全带头下跪请罪,场面是特别好看,也让康熙的脸上表情和缓了一些?,但是康熙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这些?人这会儿看着老实,私下里并不老实。

随后大家散伙回去,康熙把几个儿子留下,让人盯着这几个宗亲,果然这些?人聚在一起,不用想就知道他们在商量着应对办法。

康熙听了之后觉得意兴阑珊,挥了挥手让儿子们退下了,把老三和老四留了下来。

“你们俩年纪比较大,说说这一次江南大案牵扯出来的宗亲该如何处置?”

老三想了想,说了一个比较万金油的说法:不可轻饶。

康熙就问他该如何治罪,没让你表明你的态度,就问你解决办法。

老三想了一会儿,满头的冷汗,要说权力,这些?王府的权力已经收缴的差不多?了,还剩了一点儿小权利,老三觉得这会儿也没必要把人家挤进死胡同里。

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什么具体的解决办法,等了一会儿看他还在支支吾吾,康熙转头看到老四。

“你兄弟已经想半天了,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不出康熙所料,四阿哥的火力非常强劲,“儿子以为他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是想着法不责众,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借着这件事将这些?王府的权利收缴干净,凡是他们王府的奴才,全部登记在册以后,做官最高不能超过四品……”

这是短时间内仓促之下四阿哥想出来的办法,康熙听了听,这里面还是有些?地方是可取的,也有些?办法是可以采用的,但是整体而言有点太过于斤斤计较了。

康熙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两个孩子,他有着骨子里面的传统认知,那就是国赖长君。如果自己要是突然加崩,那么接任的新皇帝必须是这些?年纪大的孩子中的一个。

如今老大是彻底废了,老二还暂时不能让康熙放下疑心,老三和老四老五成了热门人选。

老五这孩子有太多的毛病,耳根子软,听信女人的话,做事不够顾全大局,懒懒散散,不抽不往前走一步。轮到老三,老三在某些?地方特别有冲劲,但是他总是用错了地方。而且老三和太后娘娘一样,颇有一些?不着调。老四虽然比这两个人强一点,但是优势并不明显。而且老四这个人有点小心眼,喜欢钻牛角尖儿。就像这次的事情一样,交给他来做,他必须要杀的江南人头滚滚。回到京城来,再把这些?宗室全部咬一遍,不见血不松嘴。

不是说他这种行为不好,而是不必这么激烈。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手段能达到目的,而老四每次总选择最激烈的那一种。手段不够温和,树敌就多。

所以这几个孩子都不行,老八别看最近呼声特别高,康熙从来没有考虑过他。老九和老十就别说了,这俩真的是一对儿棒槌。从十一往后年纪都小,而且才能都不及兄长们。

康熙盯着俩儿子就有点后悔,要是早些年不把所有目光放在老二身上,多?教育教育其他的儿子,说不定这个时候自己就能挑出来一个合适的。

他的目光就像刀一样,在这俩儿子身上刮了一层又一层,这俩人出了一身冷汗都不敢动,最近一段时间老爷子喜怒无常。他们不知道刚才的表现到底哪里招了老爷子的忌讳,被盯着犹如上刑一般。

康熙盯了他们俩一会儿,脑子里面思考完了之后才发?现两个儿子已经变成了木头桩子,越看越觉得没劲,挥手让他俩赶快滚。

兄弟两被赶出畅春园,心里面爆发?出来的第1个想法都是要讨老父亲欢心。

那么怎么做才能讨老爷子的欢心呢?老三的方向是带有温情的家庭氛围,他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我不如想个办法请老爷子到我的园子里来。到时候和老爷子喝几杯,把家里面的这群小兔崽子全部拉出来给老爷子看看,说不定到时候就能哄的皇阿玛回心转意。

想到这个办法之后,美滋滋的回去实施了。

四阿哥也在路上想,他想的办法就是自己要好好办差,多?办几件漂亮的差事,让老爷子心怀大慰。后来觉得这个思路挺正确的,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这会儿也不着急回家了,先去衙门里面逛一逛。

自从朝廷里面决定推荐太子之后,尚书房里面的这些?皇子皇孙们终于没有前几年那么剑拔弩张了,大家的关系处在好和不好之间,表面上其乐融融,实际上都有一些?看不上对方。

而且因为这十八阿哥的入学,十六就成了好哥哥,要带着十七,十八同进同出。弘晖身边就没了伴,他只好自己独来独往。

他们读书的地方仍然是在畅春园的西花园,弘晖和他阿玛叔叔的习惯一样,放学之后先跑到田蜜身边逛一圈,吃点东西喝点水,躺一会儿再回去看书。

天气越来越热,白天的时间就越来越长久,弘晖高高兴兴的跑到了田蜜所居住的宫殿群,高高兴兴的在门外嚷嚷,“娘娘,孙儿来看你了。”

田蜜昏昏欲睡,被他闹醒了,“哎呀,弘晖来了?来的正好,刚才让奴才们准备了鱼竿,咱们这会儿去钓鱼吧。”

弘晖当然说好,祖孙俩一块儿坐在了柳树下面。

田蜜从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当中感受到了养老的乐趣。老了之后和年轻完全不一样,年轻的时候可以风风火火,可以雄心万丈。老的时候虽然有那种志在千里的雄心,但是身体提醒了自己别乱蹦达了,保命为上吧!

所以这个时候田蜜就比较羡慕弘晖,人家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浪费。

于是在钓鱼的时候,田蜜就跟他说:“不可以虚度光阴,当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回头看看这一辈子,要做点儿有用的事,因为碌碌无为和虚度年华都是败家子儿的行为。”

弘晖对这事儿还有几分?不理解,但是这孩子自然乖巧,对田蜜说的话向来能记到心上。

田蜜养大了,四阿哥养大了,杨丹如今也算是养大了弘晖,相对而言,弘晖的田蜜也比较亲近。

他这会儿坐在湖边有些?左右为难,看了看周围的奴才都离得远,悄悄的把自己的小凳子往田蜜那边搬了搬。

“娘娘,孙儿想问您一件事儿。”

田蜜是坐在椅子上的,在椅子坐着特别舒服,被春日暖洋洋的,太阳一照这会儿有些?困,“说吧,听着呢。”

“是不是阿玛也要争着做太子?”

田蜜听了之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弘晖,皇家的孩子都特别早熟,“你知道也无妨,都说秦失其鹿天下逐之。你二伯丢了太子之位,你其他的叔伯自然会动心。仔细用你的眼睛看看,除了你阿玛和你那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叔叔,你那几个年纪小一点的手术也有一些?动心呀。”

弘晖听了之后忍不住惊讶地叫了出来,“真的吗?但是孙儿觉得其他几位小叔叔有些?事不关己。”

田蜜对他笑?了笑?,“多?用你的脑瓜子去想,多?用你的眼睛去看,少说话。一个人对某个东西特别渴望,眼神是能出卖他的想法的。”

弘晖听了之后觉得自己受了一定的冲击,他从小到大的教育里面是没有争夺皇位对象的。他下意识的觉得争夺皇位属于一种乱臣贼子的行为。但是他又觉得这种事离自己很?遥远又很?近。

阿玛有角逐的资格,不管怎么说,全家都要支持阿玛。

想到这里他赶快抱着田蜜的胳膊,“娘娘,孙儿该怎么做呀?”

“这会儿还轮不到你出面,把自己做好就行了。多?读点书多?见识一点东西,平时该怎么样,现在也怎么样。不要多?想,你只要保持住现在这个样子就行了,你要记住,有耐心不可急功近利。有很?多?事情一着急之后就会露出马脚,一旦露出马脚之后就会离成功越来越远。”

田蜜说出来的就像是片儿汤话,但是弘晖听进去了。虽然听进去了,但是这孩子因为没有参与过大事,不知道该如何表现。

陪着田蜜钓鱼的时候,他两只眼睛盯着鱼竿,田蜜已经迷糊的睡着了,等到弘晖的鱼竿钓了鱼,弘晖没有反应过来。

康熙处理完事情之后就来到这儿看他祖孙俩坐在那里,似乎是一副认真钓鱼的样子,但是一个在睡觉,一个在神游天外?。

湖水当中水花溅起,康熙就忍不住提醒弘晖,“弘晖愣着干嘛?快收竿,鱼就要跑了”。

弘晖手忙脚乱的抓起鱼竿挑了起来,等把鱼钩拉上来之后,发?现上面的鱼食已经被鱼咬走了,鱼也不见了。

“瞧瞧,不专心就是这样。刚才想什么呢?你坐在这儿就是为了钓鱼,却在这里发?呆,要想的东西没想出来,鱼也没了。这叫什么?这叫竹篮打水一场空。”

弘晖真的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刚才田蜜话里话外?让他不要操心,做好自己就行。他还想着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如今经过这一尝试总算是明白了。只要自己不拖后腿,已经是帮了阿玛最大的忙了。

想明白之后,他两眼似乎在放光,扶着康熙坐在自己刚才坐的小凳子上,“娘娘睡着了,孙儿陪您钓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