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60

田蜜这个时候已经不清醒了,身体软乎乎的被康熙抱在怀里。

因为是在乾清宫,田蜜很?快就被安置在了寝宫的大床上。

青鱼在一边跪着把昨天和今天的事儿讲出来,太医来的很?快,迅速的给田蜜诊脉。

康熙的脸色太难看,太医也不敢商量的太久,动作迅速的给了药方,没过一会儿乾清宫这里就飘起?了药味儿。

大过年?的人晕倒了,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个很?不好?的兆头。

特?别是有些?人知道今年?要用兵,后宫里边儿的这些?女人都把自己?的心思?咽到肚子里,不敢多说一句话。

而惠妃这个时候在考虑着要不要自己?也病上一场,到时候把大哥留下来。假如今年?若是皇贵妃病倒是一种凶兆,到时候自己?儿子回不来了怎么办?

她急的几乎是上蹿下跳,为了想办法吃不好?睡不好?,已经在嘴皮子上起?了几个痘了。

过年?没什么事儿,诸位娘娘们都约在一起?打牌。说起?皇贵妃生病这事儿,除了贵妃觉得不吉利之外。宜妃倒是不在意?,“她一年?到头身子骨都病歪歪的,而且人生病又不挑时候。”

宜妃心里面想着不能放任这样的流言乱传,年?前那会儿自己?的宝贝九阿哥不也是大病了一场吗?要是这样的流言蜚语传的到处都是,说不定到时候还有人把九阿哥拉下水。

荣妃心里面七上八下,来的时候,二格格已经说了,对于这事儿不可?妄加议论,更何况今年?外边的男人摩拳擦掌想要跟着皇上亲征,要是说什么丧气的话,太皇太后那里就不答应。荣妃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用不着女儿在旁边多叮嘱,打牌的时候她自己?就像一个河蚌一样,死活不开口。

惠妃看了她们几个的反应,把手?中的叶子牌扔在桌子上,“行了,这一把我又赢了。”

尽管心里面忐忑不安,惠妃还是觉得这件事儿要和儿子商量商量,儿子的年?龄大了,比自己?见识的多,到时候让他说要不要跟着一块亲征。

大阿哥当然要去,还觉得惠妃真的是头发?长见识短。心里面儿特?别赞成外边那些?男人的说法:女人都是没见识的。

他心里想着如果这真是一个凶兆,八成会应在别人身上,有可?能是皇阿玛,毕竟皇阿玛和皇贵妃之间关系太近,说的不客气一点,和夫妻没为什么了,除了那些?汉臣咬文嚼字不承认,满族本?来就是侧妻正妻一样尊贵。要真是皇阿玛有了意?外,自己?如果跟在皇阿玛身边临危受命,再不行拿到什么信物杀回京城,就不信到时候跟太子没有一争之力。

这种想法真的是大逆不道,他不敢说出来,更不敢表露出来。只是安慰惠妃别多想,到时候他肯定要跟着皇父出征,“儿子到时候给皇阿玛牵马坠蹬,父子一心,自然是大军到处旗开得胜。”

康熙也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吉利的预兆。经过他自己?分析,觉得这应该是表妹晚上熬的太晚,又因为火炕烧得太热,所以出了一身热汗见了一阵冷风。又早早起?来坐了一天熬成了这个样子。人本?来身体不好?又病了,还一整天水米没进,所以病来如山倒成了这个样子。

“过年?这几天就不用再挪动了,就住在乾清宫吧。”

田蜜醒过来之后有气无力的答应了一声,想着自己?过两天缓过来了就赶快回承乾宫,住在这里虽然什么东西都有,但?是很?不习惯。

自己?在隔壁多咳嗽两声,康熙就能扔下东西跑过来询问,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挺不错的,被人紧张谁都会得意?,次数多了开始烦,时间久了就觉得没意?思?。

再加上四阿哥也不好?经常往乾清宫来,田蜜又想见见儿子趁着过年?的时候和儿子多说几句话。各方面儿汇集到一起?田蜜,真的不想在这里多待。

可?是康熙却想享受着片刻的温情,大过年?的也没什么事儿,他想了一个很?风雅的活动。考虑到表妹的身体不好?,又不能到户外去,而且太医嘱咐了要静养,于是把其他的活动排除了之后能够做的也就是读书和作画。

考虑到读书心得他们两个能说的简直太多了。随便?拿一本?书,两个人头对的头歪倒在炕上,光冲着某一个情节两个人就能唇枪舌战的说半天。所以读书的事情在康熙看来太平常了,什么时候都能找本?书来读,没必要特?意?在过年?的时候拿来消遣。

于是他把田蜜带到暖阁里,在书案上铺了一大张宣纸,“很?久没有做画了,咱们今日?一同?完成一副,你觉得如何?”

他场地都已经摆好?了,田蜜又因为在床上躺的骨头疼,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来走动走动,听了康熙的说法两个人一拍即合。

其实田蜜的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的,画画这东西全靠积累,田蜜没画过国画,油画倒是画了不少,最擅长的还是风景画。

国画和油画完全是两种不同?的艺术风格,田蜜推脱自己?手?上没力气拿不动笔,“……表哥画画我题字,咱们再盖上各自的私印,表哥觉得呢?”

这个提议也不错,田蜜因为这两年?来一直在临摹佟姐姐的字体,多少也有□□分像了,剩下那一两分完全是自己?的风格,所以心里面并不担心被拆穿。

因为这幅画要两个人一起?完成,田蜜看着宫女在旁边摆了六方砚台,又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了六支墨锭。仔细看墨锭原来都是彩色的。

田蜜先是用小金勺舀了一勺水倒进了砚台里,拿起?一只黑色的墨锭在上面慢慢的磨着,“表哥想好?了要画什么吗?花鸟还是山水?”

要根据画的内容不一样而决定墨汁的浓稠,工笔花鸟会用到焦墨,所以墨汁要浓稠一些?。

康熙从?架子上拿了一支毛笔,“本?来是想画工笔花鸟,不过朕觉得这一会儿画一副仕女图也可?以。表妹坐着别动,这幅图够朕忙一天了。”

田蜜就知道他想给自己?画像,忍不住嘱咐他,“要把我画年?轻点,一定要画的唇红齿白呵气如兰气质如仙。我如今病歪歪这个样子可?千万别画出来。”

田蜜甚至在畅想着未来,“等到几百年?后,这幅画被小心的打开,人家一看都纷纷被我的美貌倾倒……”

康熙听了之后,忍不住挑眉看了看她,“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幅画以后要么传给子孙,要么跟着咱们到地下。要是子孙守不住流到外边儿,那才是不肖子孙呢。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朕了,这一幅画咱们平时赏玩即可?,等到百年?之后咱们带到地宫里。”

田蜜心里面哼唧几声,她还打算把这幅画留着以传后世。不管怎么说也是自己?存在过的证明呀。

宫里边儿过年?热热闹闹,升平署连着好?几天唱了几台大戏,宫外的太妃福晋们陪着太皇太后和太后也乐了好?久,随着她们进宫,田蜜病了的消息也传到了宫外,又让田蜜收了一波礼物。

等到田蜜和康熙两个人合作的这副画像装裱好?了送过来,已经到了初十,田蜜也该搬回去和女眷们一起?看戏了。为这幅画像的最后归属,两个人还猜拳行令。最后田蜜惨败而归,画像落到了康熙手?里,就挂在了乾清宫。

日?子过得很?快,田蜜觉得自己?刚刚病好?,外边儿天气还没有转暖,厚重的棉服还没有脱下来,康熙就告诉满宫女眷自己?要御驾亲征了。

大军走了之后秀女们进了宫。

田蜜加班加点的想着把谁家的姑娘配给谁家的小子,在灯下摇摇晃晃睡着了,猛的一闭上眼又做了一个噩梦。

应该说这个噩梦是前些?日?子噩梦的延续。

田蜜仍然站在道路边儿,看着送葬队伍往前走。上一次做梦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到送葬队伍过来,前面是和尚道士们从?自己?跟前过去,然后是送葬队伍的先头与自己?遇上。

这一次自己?就站在这个队伍当中,田蜜不知道周围是谁,在梦里考虑的居然是各种神话故事以及民?间的志怪小说。

甚至自己?上辈子读过的灵异小说也清晰的出现在脑海里面。田蜜忍不住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逃脱了轮回?所以才有了这场噩梦,这些?亡者才要把自己?带到该去的地方。

鬼魂该去的地方就是地狱。

田蜜想到这里,忍不住挣扎着想要离开这个队伍,谁愿意?就这样轻易的死去,要真的认命,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佟姐姐来到这里。她推开身边的人,想要从?这个队伍里逃走。两边的人根本?不需要她推,自动向两边儿躲藏。田蜜眼前庞大的古代送葬队伍突然变成了现代黑西服黑领带的扮相。

而田蜜就在这个时候看见有个人捧着一张遗照向着自己?缓缓的走了过来。

田蜜看清楚遗照上的人物了,说起?来田蜜也只见过这个人一面。还是去年?秋天在塞外的时候匆匆见了一面的人。

这个人就是佟家的族长,长得胡子邋遢为人脾气刚硬,传言当中把儿子当仇人养,把弟弟当儿子养的佟国纲。

田蜜只觉得天旋地转,醒来的时候额头一下子磕在了桌沿上。

额头传来的剧痛让田蜜瞬间回神儿,动静把周围的宫女吸引了过来,她们纷纷围过来,又有人拿着手?帕过来贴在了田蜜的额头上。

田蜜整个人觉得被冲击的不知所措,还没有完全从?梦里清醒过来。“皇上那边儿有没有送来什么消息?”

“还没有呢。”

田蜜仔细算了算,有半个月没有消息过来了,或许是有,但?是是在外边那些?大臣手?里自己?看不到。

田蜜总觉得这个梦比较离奇。

忍不住抓住青鱼的手?,“人家都说做到的梦和现实是相反的,是不是这样啊?”

青鱼看田蜜的脸色,觉得应该是做噩梦了,刚快点了点头,“您呐别多想。奴婢给您讲个事儿。有一个秀才进京赶考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骑着一匹马走在墙上。他梦醒了之后就去问人家,很?多说骑马走墙头,那是没路可?走,说他这次去京城可?能不会高中,别白费力气了,等着下一次吧。又有人说这表示不走寻常路,这一次去京城肯定高中。这书生就半信半疑的去了京城,您猜后来怎么样?后来这个书生高中头名,这不就是应了那句不走寻常路嘛,做梦这回事儿,如果做的噩梦,反过来就是好?事儿。”

田蜜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儿牵强附会,不过看在青鱼讲了一个故事哄自己?高兴的份上,田蜜心里边儿也安宁了下来。

脸上露出了一点笑容,把这事儿置之脑后没有再提起?。

田蜜就把噩梦的事情置之脑后,将蒙古秀女们留在宫里,各家的姑娘也算是找到了如意?郎君,田蜜把这件大事办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被叫到了太皇太后跟前。

同?时被叫过去的还有佟贵人,田蜜在慈宁宫的门口遇见了佟贵人,心里想着到底有什么事儿会把她也叫过来。

姐妹俩忐忑不安的来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太皇太后戴着玳瑁眼镜,手?中拿着一封信,看到她们姐妹俩进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你们要节哀顺变。”

说完她把眼镜拿了下来,将手?中的信纸交给了田蜜。

田蜜赶快接过来和佟贵人两个人一起?往下读,这是裕亲王福全写来的,掐头去尾中间讲了一件事儿:佟国纲战死在乌兰布通,壮烈殉国。

死因信中没有交代,跟和太皇太后报平安相比,佟国纲的战死也仅仅是一笔带过。

田蜜旁边的佟贵人已经忍不住抽泣了几声,田蜜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突然想起?自己?做的噩梦。心里面儿一边儿想着自己?和这位伯父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为什么会梦到他去世的事情。一边又想着佟国纲作为家主,去世了之后对佟家有什么影响?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到最后田蜜回忆起?佟国纲当日?在塞外的音容笑貌,叹了一口气,“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件事儿不知道佟家知道不知道,老?祖宗的意?思?是现在告诉她们吗?”

“纸里包不住火,这件事儿早晚会传到京城来,老?婆子找你们过来就是让你们劝劝家里的人,这个时候千万不可?太过悲伤。”

毕竟死的是内大臣,也是皇帝的亲舅舅,无论是从?君臣的角度还是亲戚的角度,老?太太都觉得应该给佟家一点儿优容待遇。

至于该怎么优荣,老?太太这会儿还没想好?,而且这件事儿也要靠皇上拿主意?,想到这里她让人把佟贵人扶了下去,把另外一个消息缓缓的告诉田蜜,“皇上病了,如今快到京城了,这件事儿你自己?知道就行,早点儿准备,皇上很?快就回来养病。”

田蜜心惊肉跳,赶快点了点头,“不用您多吩咐,该怎么做臣妾知道。”

田蜜也不敢久留,赶快退了出去。太皇太后看她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心中满意?。

“端的住。”老?太太赞扬了一句。

这是因为田蜜惊闻噩耗之后整个人没有被情绪左右,又听说了皇上回来养病的消息,没有表现出慌乱。

老?太太觉得就算自己?这会儿撒手?人寰,这后宫里面也不会出乱子。

“唯一可?惜的是她身子骨太弱了。”如果走在自己?前面呢?如果皇贵妃亡故的早,宫里又还怎么办?

佟家两位夫人进宫拜见皇贵妃,回家之后,两家齐齐挂起?了白幡,众人一打听才知道佟家的家主战死了。

随后没多久,康熙回到了京中,他整个人和出发?之前完全不一样。这场大战算是赢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非常高兴,可?这个时候,状态很?不对。

走的时候踌躇满志,回来的时候面黄肌瘦无精打采,李德全随军伺候,哭哭啼啼的告诉田蜜,皇上回来的这一路上不吃不喝,因为有了病整个人几次差病危。

田蜜扶着他躺倒在乾清宫的龙床上,发?现他整个人的表情布满了阴狠。田蜜看着只觉得心惊,又不敢询问。只能小心照顾着。

众位皇子在外边儿等候传召,康熙谁也没见,连太子都被折了面子。等到田蜜出来的时候,众位皇子一哄而上,围着问:“娘娘,皇阿玛如今怎么样了?”

“喝了药已经睡下了,这一路颠簸好?人都受不了,更别提你们皇阿玛了,等等吧,等明天再来拜见。”

但?是这些?做儿子的却不能现在就走,一直在外边儿等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又在外边儿等着。

田蜜端着一碗白粥,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康熙,“阿哥们都在外边儿等着见您呢,让他们进来吧。”

“一群不孝的玩意?儿。”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眯了起?来,表情发?恨。田蜜能感觉到他和儿子们肯定发?生了什么。

“让他们进来吧,也让他们看看朕还没死呢。”

“表哥,别胡说八道!这个字不吉利。”绝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田蜜不知道的。目前来看过年?之前那种父子其乐融融的局面很?难再出现了。

不止是年?纪大的,年?纪小的阿哥也被抱了过来。康熙的表情和刚才那种阴狠的模样相差甚远,他面带微笑的让各位阿哥坐下,“都坐吧”。

各位阿哥表现的如往常,一番问安拜见以后,这些?人才退了下去。

田蜜这个时候才发?现康熙也是一个演戏的高手?,心里面不仅告诫自己?要更加小心才行。

康熙看着儿子们退下的影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小的时候带出去一水的胖小子,那个时候朕心里特?高兴,这会……”

“过不久再和诸王饮宴,您带去的就是一溜的胖孙子。”

“胖孙子……不养儿不知父母恩,谁家都有几个混蛋玩意?,以后他们儿子磨他们了,咱们别插手?。”

田蜜又喂了一回药,离开乾清宫回后宫的时候,突然被旁边的青鱼扯了一下自己?的袖子。

田蜜顺着青鱼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夸岱和一个与他长相十分相似的男子站在一起?。

田蜜的脑子里面就想起?这个男子的名字,“鄂伦岱?”

是了,佟国纲去世,鄂伦岱如今把他们府邸里的事儿担起?来了。这里是乾清宫,鄂伦岱本?来也是侍卫,再加上田蜜和他们是兄妹关系,他们兄弟俩不必避讳。

佟家的人互相遥望了一眼,田蜜就上了轿子。

等到康熙的病情好?转了之后,佟家的两位夫人来给田蜜请安。伯娘整个人跟丢了精气神儿一样,坐在一边发?呆。

赫舍里氏就忍不住叹口气,“你伯父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两口子吵吵嚷嚷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你伯父不在了,你伯娘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本?来还说今天不来了呢,被我扯着才来到了宫里。出来散散心也好?,过几天我陪着她去房山的园子里住一段,那边有寺庙,听说还很?灵验,我们也去烧香拜佛,求佛祖保佑你伯父在下面不受罪吧。”

说完以后,伯娘仍然呆呆的,田蜜忍不住让青鱼扶着发?呆的伯娘去隔壁。

田蜜就知道赫舍里氏有话要说。

本?来还以为能从?赫舍里是嘴里得一些?康熙和皇子们不得不说的故事,可?是没想到赫舍里是一张嘴就把田蜜惊得差点儿站起?来。

“娘娘,这话来的时候是你阿妈让我说出来的。那挨千刀的索额图害了你伯父,咱们佟家和他们家不共戴天,别说他们家有太子,他们家有天王老?子也不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妇道人家说不清楚,你阿玛也没跟我说那么细致,就是你弟弟跟我说了一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现在说给你知道:大阿哥和太子两个打擂台,索额图以下犯上,断了皇上那边儿的粮草,把皇上饿了好?几天,只是没有证据,皇上虽然暴怒,片刻之间又不能把索额图怎么样,当时情况危急,说是蒙古人离着京城只有几百里地……后来的我也记不清楚了,就是你伯父跟着裕亲王到了乌兰布通,片刻之间不能展开队形,刚开始的时候吃了大亏,裕亲王无计可?施,你伯父那个人每次都身先士卒,这次也是冒着炮火往驼城里面冲,结果就中了铁丸。”

“索额图是怎么害了伯父?”

“我也说不清楚,回头有机会让你那几个弟弟给你讲,再不行回头让他们讲给四阿哥听,再让四阿哥转给你,额娘的脑子不管用,真的记不住。你阿玛反正这会儿在家里面寻思?着该怎么报仇呢?”

“鄂伦岱哥哥呢?”

“他是个急脾气,要不是你那几个弟弟拦着,他要冲过去跟索额图他们家的人拼命了。”

田蜜听了觉得这件事儿可?能是有证据,就算没有证据,也应该有其他实锤的。

“我知道了。”

“娘娘,”别看赫舍里氏和索额图的关系很?亲近,但?是赫舍里氏完全向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女,悄悄的给田蜜出主意?,“这会儿不必有什么顾虑,咱们两家现在算是已经撕破脸了,不求娘娘在这事情里面帮上大忙,娘娘别顾及那么多,早点儿养好?个身子,生个儿子将太子取而代之就够了。”

后面的事情田蜜当做没听见,佟家的两位夫人在宫里面待了半天,又坐着轿子回去了。

赫舍里氏回到家的时候,佟国维一身热孝,盯着赫舍里氏问:“我让你传的话你传给娘娘知道了吗?”

“说了。”

“娘娘怎么说?”

“娘娘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可?因小失大,静等着将来再做打算。”

“哼哼哼,”佟国维心里面不爽,“你要跟娘娘说,这件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凭什么他索额图和明珠相斗牵连大哥!”

佟国维一双眼睛里面布满红血丝,面容恐怖,赫舍里氏被吓得唯唯诺诺,赶快退下。

赫舍里氏走了以后,佟家的下一代们全部到齐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索额图有什么牛气的,不就是仗着太子吗?我们家仗着皇上四处阴过人吗?

科隆多先开口,“娘娘片刻之间生不出阿哥,这不有个现成的吗?咱们只要推一把四阿哥,照样能打擂台。”

“打赢了以后呢?娘娘们要是有了阿哥,咱们怎么办?”

“你傻啊,当然是推咱们家的阿哥上位。”

一人一句说的人头晕,佟国维板着脸想了半天。“这件事要问问娘娘的意?思?。”

年?纪小的不解,年?纪大的不忿,佟国维老?了老?了才体会了一把心累:都是一群没成算的败家玩意?,一把好?牌也能让这群小崽子们打坏了。

“你们动动你们的脑瓜子想想,这件事皇上知道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你们知道不知道皇上怎么想?谁知道,娘娘知道,娘娘说静等以后,就是说这会动手?时机不对。可?是咱们家也不能一个屁都不能放,要不然对不起?大哥。所以,既然要动手?,怎么动手?,动了谁,要请娘娘给个主意?。”

如今秋天了,大军缓缓而归,皇上身体好?了要去园子里住着。

后宫的嫔妃中,皇贵妃肯定随行,趁着娘娘去园子的机会,佟国维打算派子侄和娘娘亲口说上话。

“你们过几天护送圣驾去畅春园,找个机会靠近娘娘的马车,该问什么该说什么,不需要我教你吧?”

田蜜出了宫之后,外边儿跟车的太监很?快传消息到车里,“外边有几位佟家的爷。”

田蜜听见之后,掀开车帘儿往外边儿看了一眼,心里面有些?纳闷。佟家的这几个兄弟都是御前侍卫,御前侍卫都是权贵之家的子弟,平时眼睛都是长的了头顶上,他们只会跟着皇上的圣驾,根本?不会来后宫娘娘的边儿。除了避嫌也是觉得护送女眷太丢人。

田蜜平时在畅春园和宫中往返,根本?没有见过这群兄弟,这个时候他们骑马走在自己?边上,肯定是有事儿。

田蜜刚想派太监出去打听打听,就听见外面有人骑马跑过来喊着,“夸岱,皇上刚问你去哪儿了,让你赶快回去。”

夸岱刚想嚷嚷,来人又说,“你们兄弟们一起?回去。御前的侍卫挤在这里干什么?”

“好?吧。”夸岱看了看皇贵妃的马车,勒转了缰绳带着弟弟们快马加鞭找皇上的圣驾去了。

兄弟几个在路上还觉得有些?晦气,明明已经离着皇贵妃的马车那么近了,只要再靠近几步就能说上话了,如今又被叫了回来。

夸岱刚回队伍里,有人就提醒他们,“皇上刚问你们呢,快去圣驾边说一声。”

夸岱只好?又往皇上的马车边奔跑。

康熙的马车很?宽大,李德全站在马车前面儿的小平台上,“佟爷,皇上让您进去呢。”

夸岱从?马上跳下来,动作灵敏迅速的钻进了康熙的马车里面。

康熙在马车里面翻着一本?折子,看到人进来了,眉头挑了一下,“刚才干嘛去了?”

“奴才在周围转了转,看看有没有兔子什么的,如果没兔子给奴才祸害就看看有没有鸡鸭这些?,如果还没有,就看看哪一片地方有果树。”

“找到了吗?”

“还没开始找呢您打发?人叫了,这不,很?快就回来了,您有什么事儿吩咐奴才?”

“确实有事儿,”康熙把折子扔到桌子上,“朕问问你,你媳妇在家都忙些?什么?”

“这不好?吧,您别看您是皇上,您也别觉得咱们是兄弟您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打听奴才媳妇,这……这是昏君才做的事儿。”

“做的不地道?”

“相当不地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骑着马在朕媳妇的马车边乱转?”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夸岱瞬间明白了,这是皇帝不高兴了。

“那是奴才的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做哥哥的惦记她,想问问她最近怎么了。这都不行啊。”

“胡扯,”康熙生气了,“你妹妹打小在宫里住着,朕和她才是一块长大的,除了过年?过节她回你们家,除了备嫁的时候在你们家住的时间长了些?,她吃的是宫里的用的是宫里的,养她的是朕的额娘。宫里才是她的家,她吃的好?穿的好?,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那奴才不管,奴才就要问问。”

“哼,朕把话说明白了,你们的那些?事儿别找她,让她踏踏实实的在宫里过日?子,别给你们操心了。”

夸岱知道这是警告了,一方面觉得妹妹好?歹日?子过得不错,这表兄弟兼妹夫这会特?爷们,知道护着自己?的老?娘们。一方面又生气,“您知道我阿玛……您为什么不让我们佟家报仇。”

夸岱的表情扭曲,“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家上下都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杀父之仇,杀你阿玛的是准葛尔,你不去找他们打架,却在这里歪缠是什么道理?”

“是,是准葛尔杀了我阿玛,如果不是他索额图用计,我阿玛早就跟着高奏凯歌回来了,是索额图间接害死了我阿玛。杀准葛尔,我们家必定要做。没有索额图,我阿玛如果本?事不济被人家杀了,我们家的人也不在这里瞎逼逼。但?是我阿玛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完全是因为索额图那奴才用心不诚才回程救援裕亲王战死的,这口气我们忍不了。”

康熙心里也难受,佟国纲是亲舅舅,早些?年?鳌拜横行的时候,他不顾生死站在自己?这边。后来平三藩,他更是身先士卒第一个登上城墙。生平尽忠兼勇,推荐官员更是出于公心,称得上是良臣至亲,佟国纲的去世,康熙确实痛苦难当。

然而朝廷里面本?来就是一团浑水,佟家要报仇,康熙也不阻止,可?是朝廷里面的浑水为什么要把表妹拉进去?

“后宫不得干政,你们找表妹出谋划策,回头太皇太后骂起?来,你们考虑过表妹吗?”

“怎么会让她出谋划策?要让她出谋划策我们家的人才要羞的抹脖子呢。我们家才不是扒拉着女人的裙子往上爬的软骨头,我们家有如今靠的是几代人厮杀得来的,你少看不起?人。”

“你也支棱起?来,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这事儿别去找表妹了,她身子骨不好?,让她多活几天吧。”

夸岱气冲冲的,“我们家当然盼着她长命百岁,倒是你,你少惹她生气比什么都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祸祸乾清宫的宫女了,我劝你别那么忙,小心铁杵磨成针……”

康熙站起?来一脚把他踹下去了。

夸岱从?马车上被踢下来,胡乱躲着马蹄子,刚快爬了起?来摸着心口,心里感叹着窝心脚踹的可?真疼,差点儿把自己?踹吐血了,嘴里还嚷嚷着,“没理了吧,理亏了吧……”

夸岱还没说完,几个太监赶快跑过来捂着他的嘴将他拖了下去,“佟爷,少说几句吧,再嚷嚷说不定就要挨板子了。”

康熙在车里气的把折子摔了,“要不是表兄弟,朕打烂他的嘴。”

李德全窝在一边,心想这还算好?,这次没打起?来。上次打起?来砸了不少东西。

他正在回忆哪一次两个人对骂的最激烈,就听见皇上问:“宫里传的什么闲话,朕和宫女……谁乱传的?”

“这……”李德全不知道该怎么接,“奴才回去查。”

“查出来让所有人闭嘴。”然后又问:“承乾宫听说了吗?”

“听了……”

“嗯?”

“您忘了,所有的…都要用印呢,要不然说不清楚。而且,她们还要去拜见皇贵妃娘娘,听了训话才能回来。”

康熙叹口气,算了,债多了不愁,朕可?能早就成了负心薄幸的浪荡子了。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时间越长,朕是越明白这个道理,对啦,朕记得进宫来的大红袍和龙井不多,全部送去给皇贵妃。”

李德全赶快下车去传旨。

康熙叫住了他,“慢着,跟皇贵妃说朕等会和她一起?用膳。”

李德全看没其他的吩咐,才利索的下了车。

坐了一上午的马车,田蜜到了畅春园之后,直接去找康熙吃午饭。这次她还住在凝春堂,因为靠近湖边,虽然有大树,田蜜还是觉得特?别晒,见到康熙之后就和他商量,“我想在我那院子里种几棵桂花树,到时候秋天到了,开了花儿特?别香。”

“让他们移栽几棵,就是吩咐一句的事情,不值得你特?意?提出来。”

“日?子就是在这种小事里一点一点过去的,不说这个了,有件大事要商量,咱们二格格是不是也该有公主的封号了?有了公主的封号之后,内务府这边儿准备其他东西就方便?,而且她又不是个小姑娘了,不能再留了,让她早点儿嫁出去吧。”

这也是荣妃的意?思?,荣妃尽管舍不得女儿,还是觉得让她早点出嫁。留在宫里没意?思?,早早和她丈夫回婆家生子养孙繁衍生息吧。

康熙叹口气,“朕的女儿都要嫁人了。一转眼,流光飞逝……”当初他还是一个少年?的时候,觉得将来还有大把的时间,可?是一转眼陪着他的那些?才华横溢的女人们只剩下寥寥可?数的几位。表妹更如风中之烛,自己?当年?意?气风发?的时候,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这个样子。

“让礼部拟封号吧,嫁妆也准备好?了,让巴林部来娶亲吧。”

田蜜点了点头。

两个人在亭子上吃午饭,风吹过来,远处有树林摇摆,近处有几只天鹅漂浮在水面上。难得放松,田蜜就想起?在江南的日?子,“江南好?,北方多有不及。”

“过几年?再带你去。虽然暂时到不了江南,但?是可?以把园子建的和江南一样。”

田蜜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江南的风中带着水汽。”

“多挖几处湖就好?了。对了,内务府还有钱吗?咱们在旁边再造一处园子。”

“还要造啊?”田蜜想了想木兰秋狩那条道路上的行宫,再思?考了畅春园的花费。

“今年?不行,我要拿银子做本?钱打通南洋,回头赚了银子就能修了。修之前我能看看图纸吗?我出钱,图纸不满意?我不给钱的。”

康熙听了笑了一下,嘲笑她,“你们看出什么来”?转头让人去清溪书屋取图纸,太监捧着图纸出来的时候遇上了大阿哥。

大阿哥问:“捧的这是什么?”

“回您的话,是图纸,皇上让皇贵妃娘娘看的,旁边野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再造了园子。”

大阿哥点了点头,建园子?听说畅春园花了上百万银子,再建也要花不少银子。皇贵妃从?哪儿弄得钱?

他最近急着用钱,毕竟养了不少军中低级军官,喂饱他们不容易啊,自己?手?里已经没银子了。

要不要从?皇贵妃这里弄点?

他转头问自己?的太监,“老?四在哪儿?我们兄弟最近好?几天没见了,我做哥哥的也该关心关心弟弟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腊月二十三,祭灶呢,大家小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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