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转身上了轿子,心里已经想好了,这事儿不能扯在德妃身上,只能往锦绣和黄贵人的身上推,就说两个人有怨,今日之事是她们两个愤怒之下为之。
不能让四阿哥身上有一点的污点,为了四阿哥,自己必须把德妃救下来,不能让人家说四阿哥有个生性暴虐的生母,一旦这件事和德妃有了关系,四阿哥的前途就到头了。
德妃可以从这件事情里面逃脱出来,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了结了。
田蜜来了太皇太后跟前,老太太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看着田蜜跪下来,把眼前的宫人打发走之后,手中捏着佛珠转动,“这事儿你知道轻重,为了阿哥,不能把这事张扬出来。”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不如快刀斩乱麻,赶快把这事做个了结,宫外的黄家臣妾亲自去安抚,她们家还有个女孩,不如给个恩典,让她进宫吧。”
老太太的眼皮撩开盯着田蜜,就像是两把尖刀架在了甜蜜的脖子上,声音不辨喜怒,“放哪里?”
“永和宫。”
“你啊,”老太太冷冷一笑,她清楚田蜜的目的不想放过德妃,却不得不捏着鼻子给她处理这事儿,所以就要恶心德妃。“你呀,见好就收吧,人不可贪心,如今这个样子已经够了。
为了四阿哥,咱们什么事儿都能做,说句难听的,在我老婆子的眼里,你们都比不过阿哥们。他们毕竟是爱新觉罗家的爷们,不能被你们拖累了。让黄常在的妹妹进宫吧,不必放在后宫,让她去乾清宫当差。她们家的人不是犯事儿了吗?只诛首恶收缴家产,剩余的给条命,不必赶尽杀绝。”
田蜜答应了一声,“但是这件事被宜妃看到了,如果就这样草草收场,也不能让诸位姐妹信服。”
老太太叹口气,“别扯她们,宜妃是小聪明,你连消带打她就能听话。贵妃是个胆小的,现在都没有露头,不必你去敲打,这事儿她自己都不敢声张。说到底是你不服,你说怎么办?”
“景阳宫那里收拾好了,让德妃搬过去吧。”景阳宫在朱明皇室坐江山的时候是冷宫,田蜜就是要把德妃打发到冷宫去。
老太太摇了摇头,“你想干什么我老婆子知道,你想把她赶到冷宫,让她自生自灭。但是你想过没有,你为什么给她遮掩?”
“自然是为了胤禛,我的儿子。”
“为了胤禛,你也要忍下去,让她回永和宫继续过日子。”
“可......”
“你听我说,想要手上干净,想要让他们母子彻底反目,就要忍。德妃活着,胤禛才是你的儿子,德妃死了,胤禛就不是你的儿子了你懂吗?”
“我......臣妾不懂。”
老太太高深莫测的笑了,“皇上懂。回去吧,给德妃好好收拾残局,放心,她以后永远不是你的心腹大患了,从此翻不起浪花了。把这件事给皇上写封信,不必添油加醋。”
被她的笑容盯着田蜜的心里不服也没办法,但是老太太的话又不能不听,想要阳奉阴违,老太太又把自己所有的路都给堵上了。田蜜在写信的时候,心里面免不了念叨自己该怎么把这件事叙述得挑起皇上的怒火。
可惜的是田蜜在这方面没什么天赋,自己的大宫女青鱼又是个老实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该怎么写信才能让皇上火冒三丈。
就在主仆两个一筹莫展的时候,去看望四阿哥的陈公公过来回复。
田蜜只能揉着太阳穴,把写信的事放在一边,先关心儿子。
“四阿哥那里如何了?让园子里面的人把嘴闭上,闭得紧一点,那些胡说八道道听途说别传到阿哥的耳朵里”。
田蜜记得上辈子有句话说的很不错,有些人靠童年温暖一生,有些人靠一生去治愈童年。
田蜜不想让四阿哥进入到一个很偏激的状态,就在这一瞬间立即理解老太太的意思了。
阿哥重要,比那些贱人们更重要。
陈公公过来点了点头,“送阿哥回去了,回去之后阿哥在读书呢,虽然奴才不懂,但是也知道咱们阿哥是用了功的。”
田蜜叹了一口气,只好把手上写完的信团了团扔到一边去。
陈公公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您这是为了德妃娘娘的事发愁?”
田蜜点了点头,“不瞒公公说,我不想这么轻易的饶了那个贱人,但是又没办法。”
“以奴才的意思,这件事您别多插手。当初挑着黄常在跟德妃娘娘闹起来为的是什么?”
田蜜看他有话要说,忙不跌的把东西收拾了起来,让青鱼给他端了一个凳子过来,“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年纪比我大多了,是伺候过我姑姑的老人了。您有什么话要教我吗?”
“不敢说要教娘娘,是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看明白了一件事想要说给娘娘知道。这宫里面说话最管用的还是皇上,皇上心善,草菅人命这件事如实向皇上禀报,回头皇上自然会给出处罚,哪怕因着各种事情给不了处罚,也会在皇上心里留一个钉子,这个钉子不管它,它一直在那里放着,管它,□□了鲜血淋漓,德妃就不再是当年的德妃了。”
田蜜眯着眼睛听了,又听见陈公公说:“这事不止您会说,到时候皇上回来了,也会和太皇太后说的。您若是在中间推波助澜,到时候都瞒不过他们两位的眼睛。”
田蜜点了点头,“那这件事咱们只能忍着了?”
“这三年五年还有好日子过,将来看德妃的造化了。万事都不好说,谁都没有长前后眼更看不见前后事儿。刚才奴才问您这件事的目的是什么?目的自然是将内务府收拢到手里,将来进可攻退可守。目前这事儿已经做成了,所以,德妃败了是一件幸事,不败也是一件幸事。”
“这话这么说?”
“娘娘在宫里这么久了,前两位皇后娘娘的威风您也是见过的。但是好事儿都不长久,您今日虽然没有皇后之尊,但是却行使皇后之权,不仅名不正言不顺,而且顺风顺水容易招人妒忌。若是没有一个宠妃立在您前面做一个靶子,您岂不是要面对大部分的娘娘?”
田蜜点了点头,“多少明白一点您的意思了,我不显眼才是最好的。”
“娘娘明鉴,日后宗室往宫里求情请托的时候,特别是蒙古贵妇进京朝拜的当口,只要她们一提起宫中的娘娘,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您,您才是稳固的。奴才说句您不爱听的,做榜眼比做状元强太多了。您年纪小的时候也进过宫见过董鄂妃的风光,您说,昔日的董鄂妃和荣王如今在什么地方?”
田蜜明白了,“老话说的好,出头的椽子先烂”。
“就是这个理儿,所以这事儿等到皇上回来了,您还要替德妃求情。只有为德妃开口说话了,德妃活着,她做过的事儿才不会消失,咱们阿哥有这样一个生母,在皇上看来,就算是养在您这里也威胁不了太子,咱们四阿哥才能稳稳当当的跟着您。皇上的心思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皇上觉得好,不好的也是好的,好的更是好的。
娘娘这么多年的辛苦,花了这么多的心血在四阿哥身上,不能因为这一件事儿乱了阵脚被人摘了果子。毕竟皇贵妃位同副后,养子的身份高贵啊。”
田蜜点了点头,“您说了这么多,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过不了心里这个坎。”
“这个好说,只要德妃娘娘外边架子不倒,其他的一切好说。削了她的用度,夺了她管理永和宫的差事……这宫里有各种办法把一个人磨的红颜老去孤寂终生。”
田蜜点头,“就按您说的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