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此??”云桢见她发呆,转过手?中拂尘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
安平晞皱眉道:“你要说便说,不?要动手?。”
“我怎知?你是否魂游天外?”云桢将拂尘抱在臂弯,遥望着青天,道:“若牺牲一人可拯救千万人,你说,值得吗?”
安平晞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警惕道:“只要牺牲的?不?是我,就值得。”
云桢似有不?忍,轻叹道:“祖师说你命格诡异,摇摇未定,若想破命,便需大功德。而如今,最大的?功德就是止战。若能让兵祸不?再蔓延,可拯救万千黎民百姓。”
安平晞瞪大眼睛瞧着她,忽然冷笑道:“当年望海郡想与我朝结盟,欲求娶殿下,您怎么就没想过牺牲自己,为朝廷换得一个强大的?盟友?”
云桢没想到她竟提起?这一茬,神色微窘,清了清嗓子道:“当时年少,难免任性一些。如今情势危急,比不?得当日。”
安平晞不?由腹谤,云家人可真是自私凉薄,要牺牲别人时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可知?为何南云建国十六年,始终不?见北云来犯,偏偏父皇刚一咽气,对岸就有异动?”
安平晞自是不?知?,因为这些年在家,与北云有关的?一切都是禁忌。
“父皇是在祖母默许之下分疆裂土自立为帝的?,”云桢不?顾安平晞的?惊愕,继续道:“十根手?指有长?有短,父母之心又岂能真正做到公平公正?祖母生前?最疼父皇,否则怎会?破例立他为太子?明明姑母更适合做储君。”
真正的?皇家秘辛,远比野史传闻中的?还要滑稽离谱。
当年怀熹帝表面上将太子废黜除名,却?又担心他不?得善终,于是暗中命心腹助其逃亡。
擎天堡乃碧灵江最重要的?门户,若非女帝首肯,作为叛逆的?太子党又怎能顺利渡江前?往天市城落脚?甚至公开与朝廷叫板,拥护太子自立?
世人只知?碧灵江有天险可依,却?不?知?除了擎天堡,就是蜉蝣岛派人在江上布下的?阵法,名曰迷津,其中恶浪滔天凶险异常,任何船只有进?无出。
北云若想攻打天市城,即便破了擎天堡的?防线,也需渡过迷津,但迷津不?破,一切都是徒劳。
“难道迷津已破?”安平晞骇然道。
云桢难得神色凝重,点头道:“今日得到消息,北云国师已经现身,迷津危在旦夕。”
“国师?”安平晞恍然一惊道:“听闻北云政局复杂,三府争权互不?相让,怎么在南征之事上统一了意见?”
传闻北云承宁帝宠信国师,招致国相与公主不?满,三人势同水火。
“政令虽出自相府,但承宁帝画敕,若她下令,国师焉敢不?从?平日里政党相争也就罢了,军国大事面前?可由不?得马虎。”云桢道,“他既来了,我们必败。”
“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如早日归降,”安平晞淡淡道:“本就是同室操戈,何必呢!用别人的?命来全自己的?王图霸业梦,实属无耻。”
云桢深以为然,“这话去和你父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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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烈风如刀。
很多年后,那?些幸存于世的?人回忆起?这场战争时,似乎还能感觉到天同十六年冬天的?酷寒。
北云辅国大将军崔峦率十万大军,耗时三月终与溱江之上大败擎天堡。
堡主韩烈兄弟战死,长?子韩络被其妹韩练绑缚与阵前?献上,愿归降朝廷。
崔峦命人将韩络押送回朝,擎天堡暂交韩练掌管,负责后方军需,待收复南云后为其请功。
韩练表面恭顺,内心却?悲慨至极。
韩家忠于朝廷,先帝秘谕,令其襄助逃亡的?废太子,他们岂敢不?从?
擎天堡与游龙堡各据望海山脉一端,世代结盟守望相助,却?因当年匡扶废太子助其登基,以致游龙堡左右为难,最终不?屑与其为伍,转而投奔了望海郡贺氏。
贺氏先祖贺钧书曾与已故朝华公主结为伉俪,并育有一子贺廷,便是第一代望海郡王。
贺廷与凤章公主(景徽帝)乃表姐弟,两人追随朝华公主多年,是她的?左膀右臂。
贺氏也对光复云桑立下过汗马功劳,朝华公主遇刺,归朝不?久便殁了,其后凤章公主登基,改元景徽,将望海郡永远划归与贺氏,并册封贺廷为望海郡王,世袭罔替。
贺廷立誓永远效忠云桑,之后回到封地?,终身再未踏出一步。
当年云桑内乱同室操戈,两方人马都想争取望海郡支持,却?被郡王严词拒绝,声称只忠于王朝而非君王。
游龙堡便是感其风骨,后来与望海郡结盟,彻底背离了多年老友擎天堡。
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怀熹帝令擎天堡助长?子时,可没想过多年后她的?幼女会?如何清算昔日政敌。
韩练咬碎银牙和血吞,为了保全家族只得硬着头皮听命于崔峦。
她恨北云,毁她家业杀她亲族,却?也恨南云,若是当年天同帝不?逃往江南,他们家何至于遭此?大劫?
七十六年前?,云桑王朝几近覆灭时,二皇子云照夜逃往江南自立为帝,危难之际擎天堡项家一面对抗北燕一面号令群雄扶植帝室,本该是不?世之功。
结果云照夜自私怯懦,不?愿光复云桑,更不?肯率众北伐,只想偏安一隅稳坐半壁江山,为了自保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更是弃父母兄妹于不?顾,甚至派人刺杀被北燕遣送回国的?父皇天成帝,最终寒了天下有识之士的?心。
反倒是身陷北燕的?朝华公主志向高远不?屈不?挠,多年来卧薪尝胆历经磨难,最终结集各方反燕势力及云桑旧部,完成了本不?可能的?丰功伟绩。
当年朝华公主率军南下讨伐不?义皇兄,在溱江驻军时派游龙堡堡主项飞前?往说和,项家与韩家乃世交,但韩家那?些年一直在为伪帝云照夜效命,而项家则追随朝华公主,辛苦奔走意图匡扶云桑正统。
项飞提出,只要擎天堡不?阻挠正义之师渡江,待收复江南后大清算时,可在公主面前?为韩家作保。
当时的?擎天堡已是骑虎难下,只得同意。
可是谁又想得到,伪帝竟假借谈和之名派死士行刺。
朝华公主身受重伤,军政大权落在其子贺廷与侄女凤章公主手?中。
贺廷并非云桑人,凤章公主则是伪帝亲女,他二人皆无资格讨伐云照夜。因恐夜长?梦多,大军只得连夜开拔,回到了重建不?久的?紫薇城。
于是擎天堡又陷入两难之境,一面继续镇守溱江,一面苦等?王师归来。
那?期间,朝廷不?断将忤逆之臣发配碧灵江畔垦荒。
云桑历史上仅有过一次太后垂帘,但几年后也退居后宫还政与新君。
像这样以女子身份光明正大承袭帝位之事从未有过,虽然景徽帝文韬武略不?输于男儿,且为中兴云桑立下过汗马功劳,但依旧无法令所?有人心服口?服。
每当她提起?欲收复江南,便有一堆迂腐老臣奔出来,以伦理纲常相谏,言她女主当政本就不?合天理,讨伐亲父更是罔顾人伦等?。
景徽帝虽怒不?可遏,却?又拿那?些硬骨头没办法,便命人将其押往碧灵江畔垦荒,让他们隔江遥拜伪帝。
这一等?就是二十多年,直到伪帝驾崩。
那?时云桑国力大盛、兵强马壮,景徽帝派皇太女率军南下屯兵江北,直逼明月城。
说来也奇怪,除景徽帝之外,伪帝终其一生再无所?出,虽也曾过继了一批宗室子弟,但始终算不?上正统。
他驾崩后南方小朝廷群龙无首,他的?养子养女们忙着争权夺利,无人能力挽狂澜,世族大家也不?愿陷入兵祸,便以薛家为首一同请降,为表忠心将皇太女迎入城中,并将伪帝的?养子养女尽皆绑缚与前?献上。
云桑统一之后,擎天堡上上下下总算舒了口?气。
可历史就像是轮回。
景徽帝生前?最厌恶迂腐文人那?套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的?论?调,于是故意留下遗训,命后世若有公主须传位与公主,除非公主德才有亏不?堪大任。
其后皇太女继位,改元怀熹。
她反其道而行之,立了长?子为太子,为日后政变埋下了祸根。
多年后王室内乱,太子败落,携部众难逃,云桑那?么大,他非要渡江去天市城,于是擎天堡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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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茫茫的?江边旌旗飘扬,甲兵林立,码头已被封锁,甲胄鲜明的?将士列阵于前?,正有条不?紊地?按部登船。
“小姐,大将军命您同行!”韩练一身戎装,正站在码头上遥望着江面,一名小校疾奔过来,禀道。
“我已将堡中精英尽皆派出,这还不?够?”韩练柳眉一竖,略有愠怒。
“属下不?知?,”小校神情恭谨道:“大军即将开拔,还请小姐速做决断。”
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韩练回头吩咐了几句,跟着小校去了崔峦所?在楼船。
月上中天时,韩练从舱室走出,只见江面上浩浩荡荡皆是战船,场面无比壮观。
听闻安平严也训练了一支水军,却?不?知?战力如何。
她能理解安平严父子,在此?关头他们除了负隅顽抗别无他法。
即便知?道以卵击石,也是要拼一把的?,若降,必死无疑,若战,兴许还有几分生机。
崔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沉声道:“忧心忡忡所?谓何事?”
韩练忙轻轻退开,拱手?道:“大将军。”
崔峦年逾三旬,身形高大沉稳如山,负手?站在甲板上,衣袍当风,颇有几分战神之气。
韩家兄妹幼年时曾被父亲送到崔父手?下历练,勉强也算旧相识。
“迷津不?破,大军终是无法靠近天市城。”韩练道。
“国师有指令,否则本座会?随意发兵?”崔峦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据说阵眼在屏幽山,江上戒严,国师大人孤身一人,如何过得去?”韩练好奇道。
“你以为国师就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神棍?”崔峦扬眉道:“他若没几分本事,又如何能得陛下盛宠?”
“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韩练颇为好奇道。
崔峦想了想,摇头道:“本座并未见过庐山真面目,据说是个谪仙般的?人物?。”
“这世上真有神仙吗?”韩练遥望着夜色幽幽道。
崔峦哼了一声,“若真有神仙,本座还用辛苦练兵南征北战?整日烧香上供即可。”
韩练忍俊不?禁,忽又觉得不?妥,忙敛容正色。
“阿练。”崔峦突然用幼时称呼相唤,韩练不?由吃了一惊。
“你莫要担心,待此?间事了,我自会?在陛下面前?替擎天堡陈情。”崔峦道。
韩练胸中一哽,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一别十七载,谁又能想到再见会?是这种情形。
次日午时,日上中天,忽见江面风浪骤起?,铺天盖地?般朝船队袭来,众人便知?到了迷津之外,便不?敢再向前?,按照先前?计划兵分两路,一路东/突去攻右翼永福城,一路原地?待命。
永康城毗邻屏幽山,南云势必会?派驻军守护阵眼,一旦开战前?线吃紧,自会?从屏幽山调兵,到时候守卫空虚,国师便可趁机前?往破阵。
韩练请命出战,崔峦欣然应允,并将擎天堡水军交由她指挥,盼望她能一举得胜,日后班师回朝也好请功。
镇守永康城的?是安平曙,他们一早便料到北云会?先攻永康,所?以早在江上严阵以待。
开战之前?免不?了一番口?舌相争,不?外乎就是争论?谁是正义之师谁是乱臣贼子。
擎天堡初遭变故,韩练唯恐继续叫阵会?动摇军心,便下令攻击。
只听得远处鼓声大作,隐约从屏幽山方向传来。
“将军,据探子回报,屏幽山上埋伏有巨弩车,射程可达数十丈,威力无穷,须得小心应付。”副将上前?禀报。
“派人悄悄上岸,务必绕到后方,摧毁他们的?巨弩车。”韩练从容道。
又派先锋继续深入,试探对方实力。
“听说屏幽山由太子云昰镇守,若能生擒,当是奇功一件。”她回身一扫,道:“可有人愿前?往?”
“末将愿意!”话音刚落,便见一少年将军越众而出,单膝跪下道。
竟是庶弟韩经!
“好,愿你马到功成。”韩练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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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幽山巅,云昰正与风涟并肩而立,遥望着永康城。
“先生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二十架巨型弩车,实在是奇迹。”云昰身披轻甲,轩昂卓然,面上早已脱去稚气,浑身都透出一股少年特有的?锐气和英勇。
“远远不?够。”风涟面有隐忧,瞧着愈发阴沉的?天色道:“对方人多势众,我方箭弩有限。殿下,臣听闻韩练虽为女子,但自幼便与其兄韩络在辅国大将军麾下历练,有勇有谋,如今她既已反水,您务必要当心。”
“先生放心。”云昰握紧了腰畔宝剑,凝眉道。
“看看时辰,阿曜押送的?武器该到了,臣先去接应。”风涟躬身告辞。
十九架巨型弩车皆已安装就位,只有一架尚在待命,风涟走过去,吩咐军士道:“送往玉女峰。”
“先生,玉女峰并非最佳位置。”负责安装的?领头工匠疑惑道。
风涟缓缓一笑道:“这架不?是用来迎敌的?,而是守护阵眼。若敌方靠近定让他有去无回。”
工匠恍然大悟,忙命属下一起?帮忙运送。
此?刻安平曜押送着数车军械物?资已到了玉女峰下,正与负责人对接。
风涟疾疾迎上去,不?复以往的?风轻云淡,神色间满是紧张和忐忑,“阿曜,如何?”
安平曜神情萎顿满眼凄惶,张了张嘴道:“阿煦他……”
“这是他的?使命。”风涟打断道:“我要你炼制的?箭簇如何了?”
安平曜道:“幸不?辱命。”
风涟不?由大喜,拍了拍他的?肩道:“你是当今世上唯一炼化?无名陨石的?冶炼师。”
安平曜冷汗涔涔,摇头道:“我宁可从未做过。”
“有得必有失,你莫要放在心上。”风涟安慰他道。
“可……这也太过残忍了吧?”安平曜不?忿道。
“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你莫要为阿煦不?平,他求仁得仁应亦无憾。”
风涟走过去,掀开板车上盖着的?桐油布,一眼便看到三支数尺长?箭矢,箭杆是用乌金铁木所?置,硬如金石,箭簇形制颇为古怪,竟是钝头,但寒光凛冽,杀气腾腾,隐约泛出一抹血色。
他抬手?轻抚着箭簇,神色略为忧伤,叹道:“我从小将你养大,却?不?想竟以此?种方式作别,好孩子,愿你来世无忧。”
“师父……”安平曜忍不?住出声。
风涟解下披风,将那?三支长?箭裹起?来负在背上,瞟了安平曜一眼,道:“你应该庆幸,这本该是你的?结局。”
安平曜悚然一惊道:“什么?”
风涟淡笑道:“我原本欲选你为祭品,因为你善良纯澈有赤子之心。然而你却?有个极聪明机警的?妹妹,她猜到我不?怀好意,便威逼利诱,迫我签下协议,不?得与你为难。我既答允她,自然不?会?食言。”
“晞儿……她又怎会?猜出……”安平曜心神巨震,道:“那?她答应了什么条件?”
“别担心,我不?仅不?会?伤害她,还会?和你一样爱护她。”末了,他又语重心长?地?加了一句,“阿曜,你是个好孩子,永康城终会?沦陷,不?要参战,保护好自己,我向你保证,你一定会?见到妹妹的?。”
风涟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不?忍心,唤道:“阿曜,跟我去玉女峰守护阵眼吧!”
安平曜想了想,点头道:“好。”见他只带三支箭矢,纳闷道:“这能行吗?”
风涟笑道:“可抵千军。”
“不?知?何故,那?牌子炼化?后竟比预期少了许多,原本想着至少可铸六枚箭簇。”安平曜闷声道。
“这不?是你的?过失,也许是天意。”风涟道。
山路崎岖,但风涟却?如履平地?,时不?时停下来等?一等?心事重重的?安平曜。
“凡事皆由天定,”风涟道:“你放轻松点。”
安平曜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
“如果城破了,你有何打算?”风涟问道。
“我只想带妹妹逃出去。”安平曜道。
风涟轻笑,“逃到哪里去?在北云眼中,你父兄皆是叛贼,你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罪责?”
安平曜沉声道:“总要试一试,我妹妹是无辜的?,她不?应该受到牵连。”
“你喜欢她!”风涟神情复杂道。
安平曜咬着唇,没有说话,风涟也并非问询。
“我夜观天象,发现她命盘已乱,可能会?离开南云。到时你又该何去何从?”风涟道。
“她从未出过远门,我自是要跟随她保护她。”安平曜道。
风涟沉吟道:“若她是去远嫁呢?你也跟着去?”
安平曜忽觉心如刀绞,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站在玉女峰上,正好俯瞰到旁侧山头,那?里有座巨大的?石台,石台周围用主笔密密麻麻写满了符咒,台上累着一堆怪石,怪石中放有一面铜镜。
工匠们已将丈许高的?弩车装好,看到风涟过来忙上前?见礼。
“有劳各位了。”风涟拱手?道:“此?处便交给我吧!敌方定会?派人来破阵,一会?儿从西侧下山,否则万一撞上了你们可就没命了。”
众人谢过,依言往西侧去了。
风涟爬上弩车装好箭矢,聚精会?神的?调试着方位。
安平曜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遥望着永康城,耳畔不?断传来战鼓声和喊杀声。
夜色降临时,远处怪石堆中的?铜镜便如明月般皎洁。
安平曜闭目假寐,耳畔突然听到破空之声,他急忙站起?身,却?见风涟突然发动弩车,朝着那?边山头射出了一箭。
“师父,有敌来袭?”安平曜惊问,转头去看,只见石台上猛地?映出烟花般绚烂的?华彩。
正自愕然时风涟已射出了第二箭,竟似挟着风雷之势,山头爆出的?华光较方才更为绚丽,隐约听到惊叫声。
第三箭发出去后,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整座山头竟似爆裂般映出迅猛的?红光。
安平曜陡然间感觉到灵魂都在震颤,他猛地?明白过来,风涟根本不?是守护阵眼,他在破阵。
然而为时已晚,他眸中红光暴涨,顷刻间意识陷入混乱,只感到像是被焚天灭地?般的?烈焰包围,身上血肉正一点点被焚烧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