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池之淮意识到这个委婉的拒绝好像不是那么恰当，尴尬地低下头，疯狂祈祷陈芩和孟茜雯来救她。
孟茜雯和汤宸那么熟，汤宸昨天又是和尚涵一起来的，所以孟茜雯应该是认识尚涵的吧。
只要孟茜雯来了，尚涵是不是能和她打招呼、转移掉现在的话题？
可惜那两位并没有听见她的祈祷，倒是尚涵先开口打破僵局：“你怀疑我的车技？”
“……”不敢不敢，给她十八个胆子也不敢。
池之淮小幅度地摇摇头：“不是，我怕麻烦你。”
尚涵说：“摩托车驾照我考下来了，成绩很好，不麻烦。”
“……”池之淮愣了下，“不是18岁才能考驾照吗？”
“我今年都19了。”尚涵站起身，恶趣味地靠近她说，“知道我为什么比这届学生大两岁吗？”
池之淮忽然想起来上学的第一天，同班同学说“她不是待过少管所嘛，那里才适合她吧”。
见她表情变了变，尚涵又靠近她一点：“你知道的吧。”
“……”池之淮并不相信这种没依据的传言，于是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尚涵挑起唇角：“那学校里别人是怎么说的？”
她靠得太近，近到池之淮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她太自信了，以为自己当过不良学生就能看穿尚涵的本质，与她相处时并不做过多提防。
现在尚涵卸下了那层看似温柔的外壳，她竟然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们……”
尚涵看到眼前乖巧的好学生被自己逼得使劲往墙上缩，稍稍拉开距离，帮她把话补全：“他们说，我是从少管所出来的，对吧？”
“……”池之淮知道自己骗不了尚涵，只能点点头。
“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尚涵站直身体，拉开池之淮的书包，找到笔袋，拔下黑色水笔的笔帽，“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一个人来图书馆或者回家，提前打电话给我。”
池之淮一阵头疼，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好奇她和尚涵的关系了，再加上这么一件事，她岂不是要被同学们的好奇心烦死。
她只想做一个普通学生啊！
池之淮正想着其它拒绝的方法，垂在身侧的手忽然被尚涵拉高。
尚涵看着这只软软的、白皙滑嫩的手，脸上恶趣味的笑渐渐褪下。
她认认真真地在池之淮的手心上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如果我一直接不到你的电话，”号码写完，尚涵微微捏紧她的手，“七班见。”
池之淮：“……”
天呢，现在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全校同学都害怕尚涵了！
可是仔细想想，除了逼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以外，尚涵为她背书包、给她买奶茶、送她去图书馆，这些好像都不是恶意霸凌的行为。
更像是一种……不自然的、霸道的示好。
池之淮不自在地抽回自己的手，在尚涵扣回笔帽后小声问道：“我可不可以再问一个问题？”
尚涵笑了：“我真有驾照，摩托车和正常的都有。”
“……”池之淮忍不住捂脸，“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啊？”
尚涵答得干脆：“我还没欺负过好学生，现在觉得很好玩。”
池之淮不死心地问：“你之前不是和朋友说我们的见面都是偶遇巧合吗，怎么……”
“骗你的，”尚涵看了眼手表，“我走了，记得call我。”
池之淮心如死灰：“……再见。”
她侧开身子给尚涵让路，对方看了看她，突然从衣兜里掏出三根棒棒糖。
“这根草莓味的给你，另一根给你同桌，巧克力味给孟茜雯，”顿了下，她又补充说，“汤宸买的。”
“……好。”
池之淮就纳了闷了，现在吃棒棒糖有这么多讲究的吗？两根一模一样的草莓味都不能随便分？
她默默吐槽着接过棒棒糖，目送尚涵出门离开。
呼——终于走了。
池之淮仍记得前两天在六班门口偷偷找尚涵身影的自己，而现在，她已经有了尚涵的电话号码，说不定还要时常见她。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展真是无法预料啊。
池之淮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喝了口奶盖给自己压惊。
被尚涵这么一搅合，她觉得自己大概不需要“ZZZ”了，一个尚涵就够她和老师家长交代自己那有可能雪崩式下滑的成绩了。
也不知道现在这情况是福是祸。
池之淮叹了声气，把书摆好，拿起手机准备问问陈芩她们的情况，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存尚涵的号码。
于是她举起左手，看向手心——
“……”
靠！刚才捧着杯子喝奶盖，杯壁上有水，数字都糊了！
池之淮倒吸一口冷气，眼前仿佛浮现出尚涵的死亡凝视。
她正琢磨着怎么和汤宸或者“ZZZ”重新讨要下尚涵的电话号，陈芩突然推门进来。
孟茜雯脸色阴沉，坐下后掏出手机默默摆弄，一声不吭。
陈芩边道歉边坐到池之淮这一侧：“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姨夫今早来我家作客，耽误时间了。”
对面的孟茜雯冷笑道：“他是作客的吗，他是叮嘱你好好监视我的吧。”
陈芩很怂地说：“我真的什么都没和他说！”
孟茜雯脸色缓了缓：“我没生你的气，我在生他的气。”
生他不相信自己的气。
后一句孟茜雯没说出来，她抿抿唇，放下手机，掏出她崭新的必修一课本。
池之淮不想掺合别人家的事，不过看孟茜雯情绪不高，她想了想，拿出刚才尚涵给她的棒棒糖。
“我今天买了三根棒棒糖，一起吃吧。”
孟茜雯接过糖，勉强笑了下：“谢谢。”
“同桌，给你草莓的。”池之淮把另一根草莓味的递给陈芩，然后翻开化学练习册。
其实她还想过问孟茜雯有没有尚涵电话，但是她怕陈芩知道后继续追问她和尚涵的关系。
池之淮现在对拒绝尚涵接送这件事已经不抱希望了，她只希望知道这事的人越少越好。
哎，别人被不良少年欺负都是要钱挨打的，怎么到她这里变成强迫上摩托车了呢？说出去谁信啊。
池之淮忧郁地看着练习册，满脑袋都是怎么要尚涵的电话号码。
想了半天，她决定去找欠她两个人情的汤宸。
汤宸果然说话算话，很利索地把号码给了她。
池之淮：谢谢，还有今天的棒棒糖，也谢谢你。
汤宸：卧槽我都忘了，昨天买棒棒糖的时候忘了给她表姐带一根。你送出去了么，没送的话先把你那根给她表姐吧，下次再请你吃，谢了。
啊？
池之淮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
可是，尚涵给她的……
是三根棒棒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