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
唐镇心在朱家也待了快半个月了,朱夫人一直精心养着他,嘘寒问暖就像对待亲生儿子一?样,朱富因为奔波生意,几日才回一?次家,唐镇心不太认识他,反而?是对朱夫人多了几分亲近。
唐镇心能够感觉出来朱夫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想着舅舅把自己托付到这户人家,自己应该做个乖孩子,不让别人操心,所以对唐夫人多?了几分笑?脸。
朱夫人感觉到这微小的变化,心里也很是激动,自从这孩子来到朱家后,虽然嘴上不说,但是朱夫人却知道他还没有忘记自己离开的舅舅,好像一直在等着那少年归来一样。
这样小的孩子,却不知道自己的舅舅早已经不打算要他了,朱夫人只能循循善诱,期盼纪镇心能够真心接纳的那一天,也希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一声阿娘。
朱家忽然多出了个能够继承家业的小少爷,引来了一?些?觊觎朱家财产之人的关注,那些人将目光放到了唐镇心的身上,其中最为把唐镇心视为眼中钉的便是后院那两个年轻的小妾。
她们年轻貌美,朱富已经五十多?岁,若不是贪图朱家偌大的家业,也不会入朱府做小妾,原本抱着只要生下一?男半女,就能母凭子贵的想法,没想到如今居然什么都没有捞到,还白白便宜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这让她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听闻夫人很是疼爱那位小少爷呢,将来整个朱家都会交到他的手上,姐姐难道不想去探望一?二吗?”说话的是元灵,是后入府的妾室,出身花楼,一?副丰润的身材被老鸨说好生养,朱富也请人算过?,说也是多子多?孙的命格,朱富这才把她接进了府里。
元灵有一?副好嗓子,如夜莺一般,说起来来十分动听,可是这些?话落在见欢的耳朵里,却十分聒噪。
见换坐在凳子上,眉眼忍不住轻轻皱起来,显然不赞同元灵的话.
她虽然也跟元灵一样出身花楼,但之前却是良家女,家道中落才流落红尘,骨子里还是恪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平日里卖艺不卖身,之所以委身朱富还是因为想找个安身的地方,不想在花楼里蹉跎一生。
元灵的歌喉是一顶一的好,而?见欢的琵琶也是一绝,若不是因为这身本事,她也许早就被逼着去接客了。
她来到朱府后便一?直安安分分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朱富一?开始也会来她这里,但是时间久了,她的肚子一?点动静也没有,朱富也就慢慢没了心思,久而?久之已经许久没有踏进过?她的房间了。
见欢幼时曾落水受了寒,当时便被大夫诊断出来以后恐怕难以有孕,所以在子嗣这方面,见欢不会有奢望,只是她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若是朱富知道她不孕,恐怕任她生得再美也不会接她入朱府。
而?元灵是在见欢后两年入府的,相对于见欢的淡漠,元灵却有向上爬的欲望,一?直想方设法生出朱家的继承人,好为后半辈子作好打算。
见欢虽然不喜欢元灵的作风,但是元灵的那股子坚持的劲头却是她佩服的,自从入府后,便四处搜集来偏方,无论多苦的药,只要大夫说有助于孕嗣,元灵便会硬着头皮喝下去。
那种助孕的药味道都十分苦涩,闻着也让人犯恶心,见欢偶然看见元灵喝药,胃里都忍不住有了反应。
像元灵这样的女子,为了向上爬,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原本她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一?副良方,正想方设法能让朱富来她房里,这时候却横空冒出来了一?个朱家养子,轻而易举的就把元灵苦心想谋划的一?切都夺走了。
除非这个养子消失,或者元灵现在就怀上朱富的孩子。
元灵一心想托见欢下水,想让见欢跟自己一?起来对付那个孩子,硬是拉着见欢想要去见见那位小少爷,见欢虽然只想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但是这个孩子也关系着自己以后在朱家的未来,就和元灵去了几次,却都吃了朱夫人的闭门羹。
那孩子都住进朱府半个月了,元灵还是没有见过?一?面,每天只听着下人谈论朱夫人如何宠爱小少爷,还说那小少爷生得乖巧可爱,一?看便是个机灵的。
元灵听着,心里却忍不住嫉妒起来,凭什么一?个奶娃娃什么都没干就能继承朱家?
元灵越想越气,指甲都陷进了肉里,皮肉被掐得青紫,但是她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表情也变得狰狞起来。
见欢抱着自己的琵琶,依旧是一副对任何东西都不在意的模样,她抬眼看着元灵,手指轻轻波动琴弦,一?边弹奏一边随意的说道。
“你知道我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的。”
见欢淡淡的笑?着,“妹妹有时间想着讨好那位小少爷,不如直接生一?个,自然能压下所有人的风头,也不必像现在这般担惊受怕了。”
短短的几句话,却捏住了元灵心头的伤痛,她感觉到手上的疼痛,逐渐清醒冷静下来。
见欢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元灵废话,也不打算和她再去吃一?次闭门羹,左右不过?任是谁继承朱家,总少不了她的一?口饭吃,犯不着为了将来看不着的未来,现在就得罪手握后院大权的夫人。
朱夫人既然不愿意让妾室见小少爷,自然是害怕她二人动什么手脚,伤了她以后的依靠,见欢也不会主动讨嫌,但是元灵却与她不同。
元灵见见欢还没听自己说几句便抱着琵琶走了,眼底满是不屑,冷哼了一?声,不甘的握着拳。
她知道见欢向来自持清高,觉得自己是良家女被逼沦落红尘,所以不屑跟她这种出身卑贱的人打交道,也知道见欢是打心底里看不起自己的。
元灵看不起见欢的这副做派,若是想获得想要的一?切,还是得靠自己,她摸着自己的肚子,想着刚才见欢的话,如今朱夫人把那位小少爷当眼珠子一?样保护,若是贸然动手的话,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怀疑到她身上。
这样非但得不偿失,还白白便宜了见欢,到时候后院里就剩她一?个妾室,朱夫人年纪大了不能生养,若是朱富在她房里多?留几次,说不定就能怀上,到头来朱家还是落到了见欢的手里,让她坐收渔翁之利。
若是她能怀上孩子,眼下的一?切都迎刃而?解,可是朱富上次来后院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她的月事也如期而?至。
元灵的眼神闪了闪,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她什么东西都愿意付出,这些?东西也不用计较。
元灵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容。
江宁府。
谢远得到了纪柯的指令,去勘察一?番葛平落水的花船,他是捕快出身,对命案的处理?有不少的经验,对待这种案子也游刃有余。
在经过?一?番仔细的勘察后,他将自己观察到的疑点和推测的可能性一并告诉了纪柯。
“按理?说正常人失足一?定会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但是按照那晚的口供和调查来看,船板上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这是最大的疑点。”
谢远皱起眉头分析着,“按照现在的证据来看,不像是失足落水,但是船身上也没有留下有人推搡的迹象。”
“这倒真是稀奇。”纪柯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
锦衣卫情报处那边的消息,也明显的传达出葛平是被算计落水,纪柯来时便已经觉得这件事肯定是人为,对于葛平不是失足早已经有了判断。
但是,却没想到现在的证据却也证明,葛平不像是被人推下去的。
仵作那边的验尸结果他也看过?了,葛平的确是死于溺水,但是不是失足也不是认为,难不成是他自己跳进了水里?
葛平来江宁是为了调查宣州桥坍塌事故一?事,刚到江宁当晚便溺死在了湖中,而?且没有任何人发现他落水,葛平甚至可能连呼叫声都没有发出。
处处都透着古怪。
纪柯觉得如果自己想知道葛平的真正死因,就必须要开始着手调查宣州桥坍塌一?案。
朝廷拨款三百万两,卫鸣一?个人就贪污了两百万两,剩下的一?百万两经过?层层克扣,真正用在工程上的恐怕不足十分之一?,材料也都是些粗糙的劣质品,能撑到进程一?半已经不错了。
不过?看卫鸣的样子,但是没有一?点贪污的虚心和愧疚,甚至好像对贪墨案并不之情,只将注意力放在葛平的案子上。
事到如今,只能将葛平的案子放到一旁,先细细将宣州桥事故案调查清楚,最好查出来,背后贪墨的到底是谁,江宁的官场是否真的和那份折子上所说的一?般,还是有所杜撰。
不过?王连和卫鸣的关系,肯定是不一?般,但是这两个人都刻意隐藏了一?些?事,他若是想拨茧抽丝,倒不如找个看起来置身事外,毫无关联的人。
这个人选,自然是诸葛挽。
“这江宁府待的时间有些?长了,倒不如去宛平看看。”
纪柯起了去宛平的心思,主要是想见见那位敢于揭露真相,不顾自身安危的诸葛挽。
说起来十年前的那期科举,出了不少才华横绝的人,卫鸣便是当时最年轻的探花郎,而?同榜的进士,也有不少出众的人才。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庆朔八年出了个有史以来最年轻的状元郎,而?这位状元郎,也生了几分野心。
卫鸣尚且可以坐到江宁府安察使的位置上,纪柯觉得程秀的成就一定能超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