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江首发

她此时正窝在树枝上,如此的枝繁叶茂的,又有雨夜遮挡,竟不知如何被人发现的。

姚思思极快的闪躲着,却没完全躲过去,有什么东西擦着了她的手臂,她吃痛的闷哼一声,冰冷的触感带出一道血线,她意念一动,暗器被她收到空间,整个人以极快的方式在树林中穿梭。

然而后面的人追的很紧,这样下去她迟早要被追到,她像被猎豹戏耍的羔羊,速度、奔跑、慌乱、鲜血与冷汗,交织成一副凄凉的画面。

但视线扫过她的脸,兴奋与激烈并存,她像是在享受着生命的追杀,直到她呼呼喘着气,身上灵气被抽干,才转过头,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的宽大帽檐下,露出半截微笑。

一个闪身,她在树木的阴影中进了空间。

外面的人寻了一阵失去了目标,像个无头苍蝇乱转,恨不得掀翻地皮找到她,这世间存在一些秘法逃生,来人等了等,没有立即离开,又在附近徘徊了一阵才走。

姚思思舔了舔唇:“不过是在远处瞧瞧就这般严重,这若是进去了,呵,还不得给我万箭穿心了。”

器灵:“主人你别急嘛,咱们智取!”

姚思思心说:我本也没打算硬来。

她虽不是什么好人,却不至于恩将仇报。

上衣被轻轻脱掉,胳膊处有一到划伤,渗了点血,她涂了点药,换了身衣服,气质在邪魅与淡然中轻易转换,此时的她更一个不问世事的道姑,周身气质清冷无尘,双膝盘坐在空间内修炼。

她现在不方便出去,不如抓紧时间提升修为。

因空间更高级些,储物袋带进去毫无影响,她从里面拿了张聚灵符施用,运转功法吸纳着源源不断的仙灵气,当它们慢慢汇聚到经脉后,通过引导梳理,缓缓的沉入丹田。

修炼了一个晚上,丹田内的灵气团稍稍凝实了些,倘若将之前的比作几缕松散的线团,纤细纤细的仿若一折就断,现在的线团被填的充盈了些,线条也变的粗了,相互之间不再那么大的缝隙,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充满了力量。

简单的检查了下伤口,现在已经结痂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恢复如初。

她轻轻舒出一口气,趁着天明前离开这里。

就在她离开不久,有人寻到她离开的位置,左右徘徊像是寻找着什么。

那些人根本没死心。

城内的庄子地处偏僻,背靠大山,与她的住处有些距离,她紧赶慢赶,在天亮前到达了民居附近,寻了个人来人往的路口,手中突然出现那枚暗器,像个精巧版的箭头,她顺手将它塞到了墙角的草堆中。

等回到住处时,因心虚昨晚暗探人家宝地,没有从正门进来,找了个墙头翻了进来。

就这么一次不小心,差点撞见戚慕。

那位不常来私宅的那位小公子,怎么会在?

她看看天色,时辰还早着,寻常人这时刚刚起身,他不在老宅享受仆人伺候,大清早的赶到私宅,莫不是怀疑她?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做了亏心事,看谁都像鬼敲门。

往日里轻快的步子,又添了一抹鬼魅,她像是片落水的叶子,飘飘荡荡的回到房间。

昨夜的雨浇灭了夏季的燥热,她打开门的时候,竟觉得有些冷,让她更难受的是,脚底下的湿漉泥泞更不好解释,仿佛明明白白告诉人家,她昨夜出去过。

她快速的翻出符箓典籍,从中找到她原本没看在眼里的清理符箓,几下子便画了出来。

清理符箓比聚灵符简单些,但几乎无人花钱买这个,有买符箓的玄珠,雇佣个普通人打扫就成了,比符箓便宜的多,还不是一次性的。

更何况,等到修为高些,对灵力的把控更加细致,便可以使用清洁术了。

她驱使刚制作出来的符箓,不过瞬间,地面上的以及她靴子上的脏污,全部消失一空,就连整个屋子,都比之前干净了。

说来惭愧,她搬进来的这些天,这间屋子几乎无人再来,也没人打扫,全部交给了她自己,而她每天都忙着修炼,根本没时间清理屋子,导致地面落了一层薄灰……

幸好她还会画符,否则真要空出半天时间,大扫除一翻了。

一想到时间浪费在此等小事上,她就浑身不舒服。

她站在案前,又画了几张清理符箓备用,感受到丹田内灵气多了些后,绘制符箓的时候灵气不宜断裂,比之前好把控,且坚持的更久了,直到精神有些疲惫了才放下笔。

她脱了靴子上了床,从储物袋拿出那本炼神决,一边翻书一边打了个哈欠,跟个学渣似的,看书就困。

精神疲惫做什么都难以集中,她干脆收起了书,闭目躺在床上休息。

外面的人来来往往,越发热闹,她对着器灵道:“我先睡会,你盯着点,有事叫醒我。”

一觉好眠,她再次醒来的时已是晌午,从储物袋拿出一碗美食慢慢享用。

等她踏出房门,外面不知何时来了一群小公子,年纪多在十七八岁与戚慕年纪相仿,应该是他的朋友,她从几人身上感受到了玄力的波动,模样像是都未成婚的,一个个朝气的很,不过期间也有些普通人。

怪不得他今早来了私宅,原来是准备准备迎接他们,而不是她以为的,怀疑到她头上。

昨晚天色漆黑如墨,她穿着黑色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与那些人素未谋面,认出来才是稀奇。

私宅内人多了不少,她避开人群,走在小道上。

戚慕作为云溪家族的公子,手上有些宝贝,他这次邀请来那么多城内的公子过来,一是来鉴赏宝贝,二是将一些制药消息广而告之。

主院的正厅中,堆放一个十米长宽的展台,上面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数只玉盆,玉盆之上种植着各色草药,这些草药还未成熟,有一些仅仅是幼苗。

他家制药如此出彩,与培育采药的能力分不开,别人只知道他家禁地内药材无数才被重兵把守,实际上他们看守的是那枚泉眼。

厅中草药年限尚短,却已经体现出不凡,它们或是植株或是细小的藤蔓,有的花朵入药有的茎叶入药,此时的戚慕侃侃而谈,体现着大家族子弟的社交素养。

“龙鳞花根部与果实皆可入药,不过这一支才生长十年,最近是第一次开花,距离结果还需要十年,咱们武者最易伤筋动骨留下暗伤,它既能生筋又能续骨,不过很多人不知的是,它的作用是分开的,果实生筋,根部续骨。”

这时有位绯衣公子轻笑着点了点头,“我曾听闻有人被骗过,明明想要买龙鳞花治疗骨伤,却只买到了别人用过的,已经没有了根部的植株。”

戚慕:“确实这样,草药本就难寻,若对草药不熟悉,很容易被骗,这个时候不如去传承的老店里买,起码不会被骗。”

至于他口中的传承老店,指的当然是自家,不过没有直说罢了。

主屋的大厅不小,围绕着观赏台坐了两排,大概十几个小公子,另外还有三四个女郎,若算上他们每人带来的随从武侍,屋子里能有四五十人。

鉴于草药都是未成熟,倒是不用担心有人听到风声来抢夺,何况宅子外为了一圈武者,一只苍蝇都放不进去。

姚思思走到前院与后院的中门时,见人太多,还是很多衣着光鲜的生面孔,她瞧了瞧自身的衣物,为了狩猎方便,材质似乎差了些。

若是平时还好,府内人没多少鲜亮的,如今来了人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她远远的看了看主厅外站着的武师,怀里抱着剑,看着比她飒爽多了。

“啧,来了这么天,真是懈怠了哈!”

她选了个方向,准备跳墙头,谁知脑袋刚探上去一点,就看到外面一群武师站在墙根,平均两米一位……

姚思思:“???”

那小公子做了秘密事情,招来这么多人把守。

外面的武者主要是防止有人偷偷溜进来,全部警惕的看着街道,还真没人注意墙头露出一个脑袋,何况她速度很快,刚刚探头就退了回去。

街道对面,龚家郎君龚亦辰坐在马车内往外瞧,视线在戚慕的宅子上转转,不料一眼看到了探头的姚思思,他离她不过几十米远,这次看的很清楚,眼眸中惊艳一闪而逝。

“这人好像昨天拿伞那位啊,她和戚慕什么关系?”

他撩开马车催促道:“快点走,别绕了。”

姚思思今日不打算出门了,她退回自己的房间,在衣服中找了找,寻了件破烂的套在身上,谁叫她买衣服太草率了,不管怎么样都落了下乘,还不如一降到底,起码这件衣服是她杀玄兽时候穿过的战袍……

多少有点酷是不是……

她理了理这件衣服,暗红色内衫打底,收腰收袖,显得身段修长秀美,外面的罩衣是浅墨蓝色,没什么特殊裁剪,也不精致,仅仅多了几朵跟内衫相称的枫叶。

虽说不华美,但是配色很妙,显气色,只是上身被划伤了个小口子,浅浅的露了点锁骨。

破了点没什么,这个位置定然没人敢问。何况露点锁骨对于她这个热爱一字肩服饰的人,完全没有挑战性。

唔,也不知道一会儿设宴,厨房那边会不会做点灵食……

她行到案前,提笔,凝神,笔走龙蛇间聚灵符一个一个形成,画好一张就放在一旁摞着。

前厅的龚亦辰姗姗来迟,他衣着华丽,最喜欢浮华张扬,走起路来微微昂着头,给人一种蔑视众人的感觉。

戚慕最不喜他,耐着他同为世家之人,他们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他踢出去,从来面子上都是过得去。

戚慕如往常般应酬:“龚兄你来的太晚了,我们都赏到一半了。”

龚亦辰意味不明的笑笑:“那可不一定,来得晚不如来的巧啊,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他话音刚落,室内之人的好奇心骤然升了起来,但是没人问,视线在主人家跟客人间悄悄巡视,似乎发现了不妙。

戚慕见来者不善,推拒道:“龚兄怎么对其它的感兴趣,难道不想想赏一赏我带来的奇兰草么?”

众所周知,奇兰草是洗精伐髓的主料,没有哪个武者可以抵抗这种诱惑。

龚亦辰顿了顿,视线在中央的台子上扫了眼,笑眯眯道:“没想到戚慕你还挺舍得把它拿出来啊,不过看那成色,离成熟还早着呢!”

而且就算有成熟的,这般珍稀的东西,自家都嫌不够用,还能好心卖给他?

戚慕刚要说什么被他无礼的打断,“戚慕,你就不好奇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随即又环顾一周道:“他不好奇,难道你们也不好奇吗?”

众人没说话,算是给戚慕个面子没有搭茬,但眼里的好奇是怎么都遮不住的。

戚慕心下微沉,没想到他铁了心搅局:“你到底想干什么?”

龚亦辰反倒不急着说了,见他问了,便卖起了关子,“我哪有想干什么,瞧把你紧张的,不过是个稀奇事儿嘛,对了,我听说你家里最近又逼你相亲了,怎么样呀,有没有遇到合适的女君啊?”

戚慕站在一株药草前,袖子里的手紧了紧,恨不得把面前的草药扣在他头上,谁人不知他最厌烦这个!

当众揭他伤疤,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他微微起唇,语气略微加重:“不牢龚兄挂心,只是贤弟听说你自幼定的那门亲事,人家女君至今没上门看看你啊!”

他向前走了几步,语重心长道:“要我说龚兄仪表堂堂的,家世资质都不错,就是平日里喜欢口舌之争,平白降低了你的身份,说不定哪次在外面争吵撞见了人家,你自己还不知道。”

龚亦辰收了笑,他的那门亲事极好,只是人家看上的是他的大哥,最近一直想换人,他暗地里咬了咬牙,这事隐藏的挺深,几乎没什么人知道。

“戚慕,你不要乱说。”

戚慕只是隐隐觉得他亲事不对,却也不知道内情,要不是龚亦辰这家伙速来喜欢与他作对,他才懒得关注他这点事。

“我不过提醒提醒龚兄罢了!”

龚亦辰瞧了瞧他的神色,脑海里闪过几个人名,随即摇摇头,他应该不知道什么,不过是歪打正着。

他恢复了自信的笑容,“我昨日见到一位女郎举着你的伞,还琢磨着你这是相亲成功了,毕竟……”

他找了个位置坐下,嚣张的翘起了二郎腿,甚至往后靠了靠,“再坐的谁不知道,你最是小心随身之物,一般女郎应该得不到你的东西吧?”

众人果然闪起兴味之色,他们虽然给戚慕些面子,但也不是都跟他关系要好,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若有好戏可看,他们可不会介意多瞧上一瞧。

何况他们家世互相不差什么,说话也随便些。

其中一位男孩,靠在最里侧,看似为了戚慕说话,却也激得龚亦辰继续说下去。

“龚兄你不会是眼花了吧?”

龚亦辰:“怎么会,就算我昨日眼花,那今日也不该眼花,我瞧那女郎模样俊俏,戚慕…你不会是金屋藏娇,还不让我们知道吧?哎呀,怪不得次次相亲都不成呢,怕不是已经有了心上人?”

他后面那句没说,心道:怕不是你的心上人嫌弃你,不肯当上门妻吧!

金屋藏娇几个字着实刺激着少年人的神经,连戚慕自己都被吓到了。

混蛋,这人竟然公然诋毁他的清誉!

其他人则不管那么多,心底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想他们平日里注重自身,就怕名声不好影响未来,而这些人中,戚慕算是最古板正经的,实在无法想象他跟这样的事情沾边。

戚慕:“一派胡言,你怎么能因为别人打了我的伞,就认为我与人有私情?你龚家郎君也不是没有赠过别人东西,难不成都要打成私情吗?”

龚亦辰:“我就是好奇一下嘛,哪里说你们有私情了,不过…戚慕你是承认赠人伞了?”

戚慕:“雨伞又不是什么私密之物,有何赠不得?别说是位女郎,就算是街边不认识的,人家落雨,有能力搭一手也不算什么!”

龚亦辰:“既然如此,你也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带出来让我们见一见嘛!”

戚慕没想到对方如此咄咄逼人,他一点都不想让思思姑娘出现在这里,在坐的人各个心怀鬼胎,关系错综复杂,又不是什么好的场合,但若是不让她出现,今日的事出了这么门,还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样。

他给柳源递了个眼色道:“去把小师姐叫过来。”

柳源低着头一顿,这称呼……

他不着痕迹的看了自家公子一眼,得了个眼神后退出了屋子。

姚思思刚画完一张聚灵符,将它摞在桌案旁,扭了扭手腕,听到了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她快速的收起符箓,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柳源:“女郎,我家公子让你去救急!”

姚思思打开门,不解道:“怎么回事?”

柳源苦着脸道:“来不及跟你仔细解释了,只能简单说一说,到了前厅你尽量配合公子,少说话免得暴露,对了,因你身份不清晰,公子给你编了一个,称呼你为小师姐。”

姚思思道:“你家公子多大啊?”

柳源白了她一眼,白的正大光明一点都没隐藏,“都什么时候,你怎么还问年纪?你们女人真是的,人家郎君的年纪是能随便告诉你的吗?”

姚思思摸了摸鼻子,“我这不是怕露馅吗?我今年二十,跟你家公子差不多吧?”

柳源:“年纪相仿,我家公子年十九,叫你小师姐没有问题,你就没有其它的想问问吗?”

姚思思:“没有,你们不是已经给我安排了个寡言性格吗?到时候我高冷点,尽量不说话就好了。”

柳源在心底翻了个白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没干什么,却总有一种登徒子的气质……

真是奇了怪了……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前厅,只见一群人坐在屋子两侧,目光时不时的往外看,吃瓜的心思显而易见。

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到,他们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位高挑的女子,此女子衣着爽利,发饰简单,行走间如脚踏清风,步履又稳又快,一双大长腿几步就迈到跟前,走近了才惊觉对方容貌不俗,这般普通的衣裳都能衬出风姿,若是换了装,还不得艳色逼人。

不过此女虽然模样姣好却气质更绝,自带清冷高贵,目光流转间沾染淡淡的寒意,仿佛世界之物皆不在眼内,不过在扫过戚慕时,大家能感受到她神色稍稍一缓。

姚思思淡淡道:“我听小师弟叫我来,是有人想要见见我?”

戚慕一顿:别说其他人被镇不住了,就连他自己都唬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