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9

“陛下若要臣近身服侍,臣乐意之至。”季昀清澈的嗓音隔着门扇传来,不疾不徐,威胁的意味却是十足。

声音传至萧瑶耳畔,只觉离得过于近,近得?她心口砰砰直跳,泡在花瓣下的身子,动也不敢再动一下,唯恐被他听见水声。

她才不要被他威胁到!

萧瑶扶着桶沿的皙白柔夷微微使力,攥得粉色指甲褪去血色,泛着白,咬牙切齿道:“去替他搬!”

简短的四个字,她咬得极重,一个一个从唇齿间艰难蹦出来。

听到门扇外季昀闷声轻笑,萧瑶松开手,往下一滑,任温热水流携花香没过发顶,她想静静。

心知季昀今夜会?宿在此处,萧瑶磨磨蹭蹭,直泡到水快凉了,半夏进来催了两回,才由她服侍着出来。

内殿灯火通明,临窗的位置设了书案,季昀身着广袖细绫寝衣,正端坐书案侧,执朱笔批折子。

半夏扶着萧瑶进门,自个儿便退出去,在门外候着。

门扇合上,萧瑶立在原地,脚步未动,她凝望着专注批折子的季昀,心口莫名悸动,他认真的模样,还挺像个人。

银红色寝衣,衬得他唇红肤白,贵气之中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雅痞。

“臣生得?好不好看?”批折子的人,忽而抬头开了口。

他唇角微微勾着,眉宇间俱是愉悦之色,似乎,还有些?得?意。

“本宫只是看你批折子专不专心。”萧瑶拿指甲悄然掐了掐掌心,这才忍住,没露怯,故作从容走上前去,隔着书案扫了一眼他手边的折子,“果然不专心。”

“陛下可怪不得?臣。”季昀掷了笔,合上折子,抬眸打量着她,“佳人在侧,臣难免心念不定。”

他还怪起她来了?萧瑶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耳尖却微微发热。

偏这厮绕过书案,走到她身前,指腹搭在她纤巧的肩头,隔着服帖的寝衣沿她臂线徐徐下移:“那日见昭昭着此寝衣,臣便着人也裁了一身,果然舒适服帖,只是,不及昭昭肌肤顺滑。”

慢条斯理的一番话,像是簇着一团火焰,落在萧瑶耳畔,立时烫红了她耳尖,直往皙白的面颊蔓延。

她红着脸看了看季昀身上的寝衣,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心口似揣着一只不安分的小鹿,东冲西撞,将?她理智撞得?一塌糊涂。

可不是,他身上的寝衣,同她身上的,颜色衣料,甚至款式都一模一样!

平日里,她惯爱穿这身寝衣,皮肤一般贴在身上,仿若未着一物。

此刻,听他拿衣料同她肌肤做比,萧瑶却恨不能立马换了去,再不能直视这件寝衣。

来行宫的马车里,半夏说的话,鬼使神差从脑子里重新冒出来:“可陛下寝衣也是季皇夫给换下的。”

所?以,他果真替她换了寝衣,不仅看遍了,还碰了!

四肢百骸流窜的热意,几乎要将?萧瑶烧融了,她恨不能真的烧融了去,也好过这般剥|光了似的站在他面前。

鬼使神差地,萧瑶抬手捏了捏季昀刀削般的俊美的下颚,指腹轻轻贴着他修长颈项下移,直至身前交衽处,肤色同她指背竟是一样的皙白如雪。

季昀喉结下意识轻轻滚动,萧瑶却恍若未觉,摸索着靠近他心口的那一小块肌肤,喃喃道:“你的肌肤倒是不及寝衣顺滑。”

酥酥痒痒的感受传遍四肢百骸,季昀忽而发觉,这般逗她,苦的还是他自己。

他抬手扣住萧瑶纤细腰肢,大力一带,萧瑶猝不及防撞进他身前,她从未离他如此之近,只隔着薄薄的蚕丝似的寝衣,甚至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腔里震荡的心跳。

“昭昭可真是,伶牙俐齿。”季昀嗓音闷闷的,带着萧瑶听不懂的隐忍,听得她心慌。

季昀挥袖熄了灯,萧瑶窝在薄薄衾被里,却不见他上榻,只听他脚步声往盥洗室去了。

夜里清净,宫人们出出进进的声音特别清楚,不一会?儿,便是哗啦哗啦的水声,是季昀在洗沐。

他不是洗过了吗?难道,他有洁癖,抱过她,还得?再洗一次才能入睡?

听着水声,萧瑶静静想着,微微拧眉,可他亲她的时候,吃她啃过的桃子的时候,也没见他有洁癖啊。

方才……方才他明明盯着她唇瞧了半晌,还拿指背来回摩挲,几乎要把她唇瓣磨破了,却为何不……不亲她?

萧瑶想不明白,脸颊却是重新烫起来,她羞愤地揉了揉脸,将?脑袋往衾被里一埋,迫使自己入睡。

待季昀洗沐过后,心中绮念终于按下去,仍着那件寝衣,回到内殿,却听到萧瑶均匀的,清清浅浅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季昀脱了鞋,踩着地毯轻轻走过去,小心翼翼在她外侧躺下。

借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星辉,凝视她良久,方才叹了口气,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小磨人精。”

虽不知她身子有何异样,可若是有人对她下毒,他与她同吃同住,早晚能揪出那个人来。

京城中,一道黑影潜入国师府。

宋世迦正捧着一册书,头也没抬,冲地上跪着的黑影道:“又让他跑了?可有查到他身份?”

黑影摇摇头:“主上恕罪,那人又逃回了钟灵山,属下依从主上吩咐,没有进入钟灵山地界,也尚未查到他身份,求主上治罪!”

“既是听从吩咐,我为何要治你罪?下去吧。”宋世迦随意挥了挥衣袖。

继而,卷起手中书册,抵在下颚处,自言自语:“钟灵山,该不会?是当年被霍庭修逐出师门的弟子吧?呵呵,有趣。”

这一日,薛太后身子已然痊愈,萧瑶和季昀一道陪她用膳。

刚放下玉著,薛太后眸光在二人面前巡睃一圈,便忍不住道:“听说昀儿搬去昭昭宫里了?”

季昀扫了萧瑶一眼,莞尔颔首:“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薛太后闻言,立时展颜笑开,却不得?不语重心长叮嘱:“你们还年轻,来日方长,须得记着季姑姑的话,啊。”

听到这话,萧瑶几乎羞得?抬不起头来。

自从季昀搬来与她同住,宫人们,妃嫔们见了她,总是低头忍笑,好像她跟季昀怎么着了似的。

可明明他规矩得不能再规矩了,活像根木头,萧瑶甚至还没想明白,他为何要死乞白赖搬过来。

“母后!”萧瑶一脸不自在,看也不敢看季昀。

“好,哀家不说了,不说了。”薛太后笑呵呵地簌了口。

一抬眼,便见方嬷嬷匆匆进来。

“什么事这么急?”薛太后诧异,自打来行宫,她除了应付些?当地有品级的女眷,也没别的事。

方嬷嬷看了萧瑶一眼,才冲薛太后禀道:“回太后,宁平郡主递来帖子,说是明日来行宫服侍太后娘娘。”

薛太后还没发话,萧瑶已经坐不住了,当下怒道:“宫里这么多人服侍,缺她一个吗?”

唯恐薛太后应下,她赶忙拉住薛太后的手撒娇:“母后,您别让她来。”

她是一国之君,不好拒绝,更何况萧筎玥打的是服侍太后的名头,她也没法儿拒绝,除非薛太后自己不答应。

“昭昭。”薛太后拍了拍萧瑶的手,叹了口气,“你是一国之君,别总为幼时的事介怀,她是睿王庶妹,你稍稍给她些恩典,做给外人看又何妨?待她来了,给她安排个偏僻住处便是。”

随即,薛太后接过帖子,随意扫了一眼,便丢至一旁,轻轻捏了捏萧瑶面颊,冲方嬷嬷道:“她要来,便让她来,既是来服侍,晨昏定省不能少,哦,安排个僻静住处,咱们昭昭不待见她。”

“母后!还是您最疼昭昭!”萧瑶笑着,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薛太后,贴了贴她脸颊,同从前一样。

季昀见她高兴,不由也弯了弯唇角,凝着她的眸光柔和?如月,她被迫登上高位,骨子里分明还是个小姑娘。

可这又如何?她只需去做她喜欢的事,见她喜欢的人,她不想做的事,自有他替她去完成。

“是!”方嬷嬷含笑,取了一方回帖出去。

回寝宫的路上,碧波荡漾,荷香满湖。

季昀抬手撩开垂在萧瑶面前的细柔柳枝,侧首问她:“昭昭为何不喜那位宁平郡主?”

为何不喜欢?谁会?喜欢一个,处处跟你作对,事事跟你争,还特会哭鼻子装柔弱的人?

可萧瑶无意在背后说人坏话,左右萧筎玥也没机会见到季昀,是以,她轻轻摇头:“母后也说了,本宫不该为幼时之事介怀,兴许她现在已经变了呢?不说也罢。”

睿王府中,正厅里,冰盆摆的足,凉气四溢。

厅里两位细腰美人,却是衣着清凉,一绯一黄的纱衣下,冰肌玉骨若隐若现,五官皆是我见犹怜,睿王萧瑾一双眼睛就没从她们身上移开过。

萧筎玥坐在两位美人对首,将?睿王看她们的眼神尽收眼底,心下暗自得意。

自从父王辞世,所?有人都以为她们母女俩日子不好过。

一个侧妃,一个庶女,便是王兄随便给她们配了人,也无人替她们做主,谁叫她没个有权有势的外家呢。

还是母妃有法子,总能寻到各色美人,抓住王兄的脾胃。

所?以,这些?年,她们母女俩过得?可好着呢,即便她和母妃偷偷养了面|首,王兄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她们。

这样的神仙日子,有人上门提亲,她都懒得?搭理。

“此番,筎玥日夜兼程赶来,可有能帮到王兄的地方?”萧筎玥一面说着,一面打量睿王神色。

其实,不问她也能猜到,王兄身上流着高祖的血,又是男儿身,比萧瑶更有资格登上高位,偏偏被萧珵的遗诏截了胡,王兄能善罢甘休才怪。

想要过得?好,自然要投其所好,她就是猜着王兄的心思,才几次三番闹着要来京城,王兄顺水推舟应下,也是她意料之中。

两位美人,在他们眼中,也不能算是个人,说好听了也就是两个玩物,睿王也没避着。

反而招了绯衣美人过去,坐在他腿上。

他一双手在美人细腰处逡巡,语气却是冰冷:“元福那个贱丫头,坏我好事,你此去,也无需特意做什么,只要能让她不高兴,本王我就欢喜得?紧。”

作者有话要说:萧瑶:萧筎玥要来了,季昀,快给我躲起来!

季昀:???为什么?

萧瑶:我怕我相中的白菜被狼叼了去。

扇子叉腰举着大喇叭喊:明天上夹子,可能会视情况调整更新时间,小可爱们,一定要等我昂!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