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闹事”就是付出了?
安娜两眼对它的两眼,越看眼睛越大,越看眼神越诧异。
她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满心复杂。
要她一下子难以接受这个解释是很困难的,可是细细品味片刻,又觉得它说得很有道理。
然而,她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放过它呢?要是它的这种说法能成立,那它岂不是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用忍耐地看着她就好。
她要的是控制它,让它发自内心地习惯听她的话,才不是什么在她面前消极抵抗呢。
所以她纠结了个半天,咬定了个主意,坚定又认真地说道:“你的确是有在努力了,夸夸你,但是我得说,这样是不够的。你只是在忍耐,离付出还差一大截……”
她还没有说完,安托万就不满地皱紧了眉头,生气地顶嘴:“哪里不是了!”
语气特冲,一副极其不好驯服的样子。不过它就算语气好,也证明不了它好驯服到哪里去,所以安娜只是避让地微微后移了一下身体,等它说完,又平静地恢复了正常。
它这一会儿聪慧一会儿又似乎幼稚的样子,显得它的性格和智商都很不稳定的样子。
安娜开始怀疑它说的“忍耐”的付出时间了,看它这沉不住气的样子,估计它有意识开始“忍耐”也是没多久以前的事情,那在它忍耐之前呢,它也算被她控制得好好的,没有多闹事啊,那它后续的忍耐算个屁啊,不过是延续之前的做事方式罢了,搞得多委屈一样,还敢和她叫板,纯粹就是想逃避付出,找个借口继续空让她付出罢了。
安娜更坚定地想要安托万听话做事来取悦她了。
它越急躁,她越心定,慢条斯理地和它讲道理:“你的确很努力了,我觉得你很好,但是这真的不是付出,你努力错了方向。而且,你也要想想我为什么不让你离开,还不是因为你原来要杀我吗?你还欠着我呢,我关着你好好地供你吃,供你喝,提供给你一个干净的环境,还亲自上手给你擦身体,请问,咱们现在到底谁欠谁呢?是你啊。我让你对我表示善意,过分吗?不过分啊?这甚至代表以后我有可能要放你离开的信号啊?只要你表现得好,让我感受到你对我是有善意的,你是值得我付出的,你也补偿了所有对我不起的地方,我会更对你好啊。”
她说了一堆看似很真善美的好话,一句句话犹如一滴滴迷魂汤,一下子全灌入安托万的嘴里,灌得它的眼神云里雾里,嘴巴也暂时开不了口,没法发火气了。
她也预料到了这种结果,毕竟她结婚前是骄纵能惹事的类型,但能顺利活那么久,又热衷被人捧着对待,自然也锻炼出一张会消火的嘴皮子。结婚后虽然那个垃圾国王丈夫虽然是喜欢折磨她到讨好他的样子,一般她的话没有什么用,但她如果放下顾虑和廉耻,也有说得管用的时候,能让她自己获得很多自由。所以就安托万这种类人怪物,她当然有暂时哄好它的信心。
当然它抓重点也比较随它的欲望,没有领悟安娜说的重点是让它付出,而是把注意力聚焦在一点上,半信半疑地问:“放我,放我离开?”
对它影响那么大的事情,可它暂时看不出什么情绪,表情只有怀疑这点顾虑,安娜轻松地点了点头,它沉默地盯着安娜的表情没几秒,忽然快速低头贴地面,不让安娜看它的表情。
它一向坦坦荡荡,说话做事随心所欲,从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情绪和表情的时候,现在能有这举动,足以证明它内心的激荡,可是激荡与隐藏它的情绪有关吗?
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隐藏呢?
安娜百思不得其解,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也有系统。
【我观察了它一千年,还没见过它这种情态。】它纳闷地说。
【你不是说你可以什么扫描吗?黑暗中的它的表情都能看得清楚,现在它虽然低头了,但你应该也能扫描出来它的表情吧,说说给我听。】安娜立刻安排系统做事,简直是时时刻刻利用好到手的每一份资源。
【表情也没什么特别的,就嘴巴勾了勾啊,】系统安静了几秒,扫描出来后更加无语地说道,【这有什么好隐藏的啊。难道说它仰头仰累了,需要低头松松脖子?这也有可能,它是水生动物,虽然也能在陆地转化呼吸功能用肺部呼吸,在水里它可以随意变化姿势,哪向现在,只能一直趴着抬头看你。刚刚在楼梯那边你站得更高,它更需要仰头,累了也正常。】
系统草草解释,可安娜却不那么觉得,因为它是快速低头的,明显是情绪到了才这样,不过就一个小动作也没什么追根究底的必要,她只要知道,它是在高兴就行,也只要知道它因为安娜的话变得有点不一样了就行。
怪物的心理,连系统这种研究了它上千年的东西都无法理解,那她也不必为了它为难自己的脑子了。
她催促安托万面对她,问道:“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安托万很缓慢地抬起头,缓慢到拖拖拉拉,看得急死人了,它明明眼睛水亮水亮的,明显就是对安娜的说法感兴趣,可是语气却非常勉强,语言也非常简短:“我尽量。”
嗯?
什么叫“我尽量”?她刚刚也说了,像它这种对她有亏欠的人,她对它好那是它走运了,它不好好珍惜这个机会,还要故作矜持勉强什么?
安娜要不是在它身上图谋很多,她才不会忍受它这种又要端着又要阴里怪气的样子。
她直接了当地就提要求了,先从简单的开始:“你的眼睫毛真长,颜色好像还有点细闪,角度变动的时候会微微亮着,我能摸摸……”她顿住了,立刻从询问商量的语气变成要求的语气,“我想摸。”
语气有微微变化,但要求也简单粗暴,不过这要求也算是挑战它了。
它的腮部以前被她当做是弱点挖死过它,眼睛也和鱼鳃一样,不算是和骨骼啊或者鳞片啊一样坚硬,都需要外面的皮肉保护着。鱼鳃在呼吸时时时要露出来,眼珠子在看清事物时也要时时暴露在空气中,既然能挖掉腮部进入它脑子内部弄死它,那么眼睛当然也可以。
不知道它有没有保护自我弱点的意识,但既然是它生理上的弱点,作为做事极其依赖本能的兽类,它多多少少都会抗拒别人触碰它的那里的。
可是它却点头了,还是那副勉勉强强的语气:“好吧,你来吧。”
说罢,它恹恹地闭上了双眼,顺势慵懒地闭目养神了。
安娜嘴角抽了抽,忘记了她要摸睫毛的时候,它还可以闭上双眼来抵御她的恶意。
不过也算了,都能摸到眼睫毛了,那距离摸到它的眼珠子也应该不会太远。
她立刻小心谨慎地靠近它,然后努力手稳地去碰它的睫毛。
它的眼睫毛的确是它身上很好看的一个地方,又长又浓密,像一把小扇子,搭配它的一双大眼睛是再适合不过了。摸起来的时候很软,但是这些材质应该是很坚韧的,睫毛表面有点粉,似乎是有什么细粉覆盖在上面,摸了后手也粉粉的。安娜观察了下手指头,发现手指头上有点黑黑的细粉,但这些细粉不是纯粹的黑,是带着点光亮的,只是光亮较为细弱,流动间透着蓝绿色的光芒,偶尔带点紫色。、
这颜色与它尾巴的颜色有点像,都是黑色里带着这些颜色的光芒,不过这颜色在它尾巴上大片展现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阴冷里透着点森森诡异,但如果这种颜色碎裂成这种小细粉,就有点好看和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