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任由它瞎叫唤,安娜才不会理会它胡搅蛮缠或者讨价还价的,所以她只是站在楼上抿着嘴巴看它说话。
安托万自言自语一阵,也意识到安娜的冷待,它冷静下来,沉默地和安娜对视一阵,憋着气沙哑地问道:“你真不过来吗?”
安娜就算被它吓到也不可能过去的,当下做了个决定,忽然转身跑上楼,真的丢安托万一条人鱼呆着了。
安托万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会是这种走向,当下呆住了,傻愣愣几秒钟才反应过,震惊地瞪大眼睛,纳闷地意识到它居然被抛弃了,还是一言不发就被抛弃的那种。
它的怒火瞬间就上到喉咙了。
不过它左顾右盼,突然冷下脸来,因为它再清楚不过,它就算有再多的怒火,也的确做不了什么。
虽然不知道楼上的安娜有没有在听,它还是开口说道:“你,不能这样。”
说完,它又说了一声,但声音更小了,顿了顿,又说一声,声音又越发小了……
在安娜没有回来的时间里,它反复地说着这样的话,声音一声比一声小,似乎已经并不在乎安娜听到了,因为这是说给它自己听的。
可是安娜还是出现了,而且出现的速度还挺快,她只是离开了十几分钟而已,回来带了还算圆滚滚的木头球。
那球很是笨重,是安娜刚刚去后院厨房找了根木材随手做的。她也不知道做这种玩意儿有没有用,但她近期不可能接近安托万啊,那就只能送给它一些礼物了。
考虑到如果把贵重的物品给它了,它也应该不懂珍惜,还可能会糟蹋东西,之前的那个竖琴就是铁证;
考虑到如果给它食物,它三下五除二就能吃完,吃完估计就要叫嚷。
所以给它个木头球吧,圆形比较稳定不容易弄坏,还可以滚动起来增加趣味性,非常好。
唯一不好的是抓挠木球可以帮它磨指甲,可是只要安托万想要磨指甲,哪里不能磨呢?它连墙壁都能磨出线路来,绝了。
所以给它个木球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给你。”安娜诚挚推荐,“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这个东西很好玩的,滚来滚去很有意思,很能打发时间,小时候我最爱玩了。”顿了顿,她深深凝视着安托万,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你看我为了让你高兴又在付出了,可你真的也要想想你能给我什么啊。”
说罢,她把球从楼梯旁扔下,木球从楼上重重掉到地面,在地面上发出一连串球类在地上弹跳时的声音。
扔这个角度,一方面是怕扔到楼梯上的安托万,一方面是想把球扔到大厅后,用球类撞击地面的声音来吸引它移动。
可惜这招这次没有用了,安托万不再是昨天那个可以轻易被大动静吸引的兽类,它望着安娜动也不动。
安娜对它像对个傻子,但现在她一个人又是劝说又是送礼物的行为,才显得她像个傻子。
“陪我。”它阴沉沉地说道。
安娜不愿意被它的话带着走,表情也瞬间阴冷起来,说道:“和你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还诚心哄你,既然你不想用心听懂,那我们暂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是要驯服它,才不是当它的奴隶,不可能无要求一直顺着它。
它这家伙成熟了,聪明一点了,结果却还没有刚复生时候的乖巧了,越来越会脾气大,她一定要给它吃个教训。
这样想着,安娜就真的都没有理它,晚餐时候才给它喂一点食物和水,开口也只是问它:“你想清楚没有?”
她打算安托万如果还不想清楚的话,她就继续看看要不要继续冷着它,结果它果然不懂,于是就真的冷着了。
这样连续两天过去,她的月经都结束了。这月经来势汹汹,去也快速利落。
一场波折过去,然而安托万还是没有想清楚。可见它的大脑是多么的贫瘠,居然完全不知道转弯,也不知道如何讨她欢心,哪怕是敷衍地服从她一下也行,可它就是不。
真的是很有个性的一种动物了,性子不屈不挠,高傲得不愿意改变。
安娜身体变好、变轻松了,心态也好了,居然还有点佩服它这种行事方式的,起码它用这种欠揍的方式生活了那么多年,却还是活得好好的,说明它的身体资质太好,远远没有逼迫到让它自己主动改变的程度,不像她……
哪怕亲眼看着曾经的国王丈夫死去,心中的阴影依旧到现在还缠绕在她的心头,时不时约束她的言行。
她本性张扬骄纵,可现在的生活,哪里张扬骄纵了呢?
好吧,想着想着,她不但佩服它,还羡慕它了。、
所以当她整理好自己一番准备接近它,给它个台阶下的时候,她脸上那居然平和又温柔的表情居然不爽装的。
她好久没有靠近它了,也几天没有往它身上浇水了,走近它时,发现它身上的鳞片有些又微微翘起了。
按理来说在室内不用晒太阳,它的鳞片不该干燥成这样,可是仔细一想,一楼的壁炉一直在熊熊燃烧,她又经常白天大风时开窗透气,晚上空气湿润一点时就紧闭门窗,所以室内的空气还真的就比室外是干燥的。
不过也不可能干燥成这样,除非它的身体在发生什么变化,急需用水什么的。
安娜忍不住猜想起来,不过她也没有能够猜想得有多深,因为她是提着水桶过来的,安托万老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了。
它很快就爬向了她,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对视,它的眼睛直勾勾地只会一会儿看着她,一会儿看着水桶。
“水,要喝水。”它的话语流利很多,尾音也干脆利落很多,不再像儿童学说话时那种喜欢拖音的感觉了。
可能是安娜的靠近给了它一点台阶下,更可能是因为它的脑筋似乎更聪明一点、灵活一点了,所以明明安娜用几天时间忽略它,可它也没有怎么闹,还乖乖地等她拿水,催促也只用眼神催促而已。
安娜也随意说了一句:“唉,看你难受,所以才过来的,但你必须得在这次后好好想想我之前说的话了。”
意思意思说了一句铺垫,找好台阶下的她开始用湿润的抹布给它擦身体。
这次擦拭她比较谨慎,毕竟经历了几天降到冰点的冷淡关系,所以她只敢小心翼翼地擦尾巴,擦完后把剩下的水桶的水往它上半身一泼,就草草了事了。
安托万的表情明显不满意,但说话语气还好:“我的上半身,不擦的吗?”
话语中间有点停顿,但还是很通顺,它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安娜走得远离了它一点,说道:“目前没有动力擦,你应该有水就可以了吧,我看到你的鳞……”
“我有为你付出的。”它忽然飞快地说道、
“什、什么?”这次说话不流利的人变成是她的了,她难以置信听到刚刚那样的一句话。
“你不让,让我离开,”它语速慢了点,说话才又继续艰难起来,“我做不到,但我忍耐,忍耐就是,付出了……”
它居然连说了好几句,凑成的逻辑还挺有道理,不过它说的话实在是断断续续,词语因为它发音困难而有限度,所以安娜费劲了很久才读懂它的意思,大概就是它守在城堡里付出不了什么,但它不闹事就是付出了。
它说的“不闹事”勉强来说也不能算错。对比城堡外它肆意捕猎厮杀的行为,的确,它在这座城堡里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比较收敛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