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小笼包

听到第二日要出门,馒头开心地扳起了指头:“我要?吃赵婶子家的豆腐脑,这回一定要?多放点儿辣子,上回的不够味。还要?吃街角的麻团,他们炸得特别的酥脆。还有?周记的酱肘子,一定要?半肥半瘦的,我要?夹在饼里吃!”

“你呀,满脑子都是吃的。”连珞珞抖开?了被褥,“我们是去做正事的。”

“我这不是顺路嘛。”馒头攀着连珞珞的胳膊晃了晃,又?担心地凑上前来,“主子,你的那个朋友,他长什么样啊?凶不凶啊?会不会不让我吃啊?”

连珞珞捧着她的脸,rua了好几下?,只觉得?手感太棒了:“他长什么样,你见到就知道了。我是觉得?他不凶,只是可能不太爱说话。至于要?不要?你吃嘛,这个你只能当面问他了。”

馒头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拉下?了连珞珞的手:“主子,那他会不会不要?我去啊?”

应该,不会吧。连珞珞突然心虚:自己还真是忘记给他提一嘴了。但是他之前还专程问过自己和徒弟怎么住,应该,能想到的吧。

次日一大早,馒头难得不是被饿醒的,而是被周围的动静吵醒的。她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连珞珞正在翻箱倒柜,揉揉眼睛坐起来:“主子,你在找什么啊?”

“馒头,我记得之前扯了一匹布说是要做两套新夏裳,我怎么找不着了?”连珞珞一个一个包袱打开?看。

馒头睡眼惺忪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子你不是之前把?那匹布送给陈嫂子了吗?”

连珞珞的动作瞬间顿住了,一拍脑袋:“对哦,我想起了的确是这样。我竟然一套衣裳都没做吗?”

“做了啊。”馒头爬下床,打开?了旁边的柜子,取出了一个包袱,“就我们过来那天早上我去取的,他们一并拿过来了。喏,就是这件。”

连珞珞眼睛一亮,连忙奔了过来。

靠近伙房这边的营地大门外,甄重远已经望了一刻钟的天了。太阳是没有?的,云层很厚,隐隐有?些风,倒是比之前凉爽了不少。旁边的马儿凑到他的身边打了个响鼻,他难得勾了勾唇角,从荷包里摸出了一把?炒豆子喂给它。马儿兴奋地甩起了尾巴。

出营的人很多,一大早那马蹄声欢笑声就没断过。不过这是北营,大家都从南门走。伙房这边的门口只有驻守的小兵。

马儿吃完那些黄豆后,还想凑上来。甄重远摸摸它的头正在安抚它,身后传来了一个欣喜的声音:“甄重远!”

甄重远转过头去,正瞧见连珞珞踮起脚拼命挥手的模样。然后看到她身边的人时目光一怔,她带上了她的徒弟?

他定了定心神,正要往前,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从旁边看过来。他转头一看,正对上方净惊恐的脸色。

连珞珞也留意到了甄重远的举动,转头一看,看见方净的时候,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手:“方属官,你也是要跟我们一道出门的吗?”

我们?我们是谁?方净一头雾水地喊了一句:“将……”

他刚开?了个头,就被甄重远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对,他是我的好友,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所以我想着邀请他跟我们一道去。”

连珞珞连连点头:“太好了。昨日方属官帮了我,我还不知道怎么回报呢。今日我请客,你千万不要?跟我争啊。”

方净风中凌乱了:自己只不过是来回禀一件事的,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一刻钟后。

马车车轮骨碌骨碌地转动着。馒头开心地趴在车窗旁,冲连珞珞喊道:“主,师傅师傅,快看,外面好多西瓜啊!”她差点忘记在外头要喊师傅了。

前面大约领先一个马身位的甄重远回过头来,正对上连珞珞凑上来看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那一刹那,两个人都心中一震,不约而同地转开?了视线。

连珞珞心里仿佛是有一只小鹿一样在跳一样,深吸了几口气,还感觉心有?些砰砰乱跳: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感觉那么心虚呢?

甄重远扭过头,正好对上驾车的方净那满是复杂的目光,自己心里更复杂:昨日想得好好的行程,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靖河的水位比上回连珞珞来的时候稍稍降了一些。两旁已经不再是光秃秃的河岸,而是筑起了两溜堤坝。堤坝有?半个人高的样子。不过这并不是全部,还有?士兵和百姓们扛着沙袋累放在堤坝后头,做双重保障。

连珞珞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那堤坝,硬邦邦的,就跟现代修出来的也没有什么区别。她转头冲甄重远道:“甄重远,这个有试过吗?”

甄重远走上前来:“你随我来。”

连珞珞连忙跟上去,和他并肩往前走去。馒头也连忙跟上,还不忘回头喊道:“方属官,走啦。”

留在最后的方净还有?是一头雾水:整个军营里,就连最不靠谱的秦将军都不敢直呼将军名字的,这个车管事究竟是什么来头,居然跟将军称兄道弟的。不光如此,将军还不让自己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只说自己和他是好友,约好了今日一道进城的。这都是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方净能有几个胆子跟将军成为好友的?

连珞珞并不知道方净的心思已经纠结成了一团麻花,听到甄重远说到了之后,她连忙凑上去。只见湍急的河流当中,放着一大块堤坝一样的小墙。任由水冲刷着,它岿然不动。

连珞珞眼睛一亮:“莫非,这个也是用那个办法筑的?”

甄重远应了一声:“这是筑出来的第一块,一直放在这里。”

这书果然靠谱,连珞珞都想当面感谢那位作者了。她感叹了一句:“这就是名副其实的中流砥柱了吧。”

甄重远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不光如此。”说着,他迈步往前走去。

连珞珞顺着他继续往上游走去。当走到地方时,她整个愣住了。

一大群人正在热火朝天地干着。他们的锄头铁锹下,形成了一条支河。支河的头部还没和靖河完全挖通,但是尾部蜿蜒开?去,并不能看到尽头。看着支河的方向,连珞珞眯了眯眼:“这是,连通了护城河?”

“是。”甄重远走上前来,“等到支河通了,如果雨大了,就将这里掘开?。护城河的东北角上还有?一条支河,正好连通了田间。”

这就是分流了。不光是考虑到了不遭水灾,还想到了灌溉庄稼。连珞珞感叹这想法的同时,还是有些疑问:“掘出一条河,这得?多少人啊?”

“挖支河是个长期过程,这也是以防万一。”甄重远转过身道,“等几日,自然有人上门。”

为什么等几日就自然有人?难道,秦将军那边又?拿下了一个据点?连珞珞百思不得?其解,小跑两步凑上去问甄重远。

甄重远却讳莫如深:“走吧,快到晌午了,我们去吃饭吧。”

进城的时候,他们的马车和一辆马车擦肩而过。那辆马车里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宋易达和张青云等几位学子。

昨日晚间的时候他们忽然得到消息,今日可以回家了。所有?人却没有?松口气,而是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所有?人都几乎一夜没睡。次日一早,送他们回家的马车来了。

马车十分宽敞,里头甚至还铺了软坐垫,燃了香。两侧的窗户也很大,车内十分明亮。张青云他们几个扶着宋易达上了车。

驶出府学的时候,众人的心都不约而同地悬了起来。可是当马车逐渐往前驶去,他们以为的那生灵涂炭一片狼藉的场面并没有发生。百姓们仍旧安居乐业,到处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都支起了花灯,甚至比之前几年的人和花灯还多。

众人暗暗捏着的拳头松开了。马车却没有?直接将他们送回去,而是转头出了城,往靖河边去了。

前几日夜间那场暴雨,让府学里的众人一晚上都担心着:靖河不会决堤了吧。如今远远看到河,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

看到那堤坝的时候,方才还低声交谈的众人不知不觉停下?了交谈。再看到挖支河的场面,众人沉默了。

直到靖河看不见了,车里还是一片寂静。良久,只听宋易达一声长长的叹息。

马车车夫来复命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方净出去听了回报,寻了个连珞珞和馒头正在前头买东西的机会,把?这些快速禀报给了甄重远。

甄重远点了下?头,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不必派人盯着了。”

方净刚想应下?,一个油纸包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他抬起头,正对上馒头的圆脸:“方属官,这家的小笼包可好吃了,你快尝尝。”

方净还想推辞,那个油纸包直接塞进了他的手里。一只手伸了过来拿走了一个。眼角余光瞄到将军都开吃了,他也拿了一个。

这小笼包着实?是小,一口就一个。可是这皮儿十分松软又?薄,里头不光是肉馅儿,居然还有?浓浓的汤汁。烫得人不断嘶气的同时,嘴里满满是鲜香。的确好吃。

连珞珞举着两个油纸包转身,不期然撞到了一个人,往旁边趔趄了一下?。她刚抬起头,就瞧见了一张熟悉的脸,惊喜地道:“陈嫂子。”

“车老板!怎么是你?”陈嫂子稳住身形,也是一脸惊喜。

一刻钟后,坐在酒楼里的甄重远看着一桌人,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想和她两个人来看看花灯,怎么人越来越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珞珞:他乡遇故知果然是开心的事情!

甄重远嘴角还没扬起来就垮了下去:你居然有这么多故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