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画下课后和区诗雨靠着半墙看操场,已经在集合准备上体育课的班级。
其中就有一班,邢燃站在队伍前等着人齐整队,池樾和其他一个男生,从香樟树那边不紧不慢地走向队伍。
因为在课间没有上课,体育老师也还没有到,邢燃似乎在模仿班里女生们学的啦啦操。
最近学校要办夏季运动会,每个班都挑了人去练啦啦操,像阮画这种四肢不协调的人,只能被选曲举牌。
邢燃模仿得张牙舞爪,活像只在挥舞双钳的螃蟹,把班里女生气得追着打他。
“曹卉,对,打死他,哈哈哈,使劲打……”
区诗雨看见邢燃被女生追着揍,别提有多兴奋了,挥舞着拳头给曹卉加油。
阮画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说:“你俩真是冤家,相爱相杀……”
区诗雨扭头和阮画纠正道:“相杀我承认,相爱不要吓我哦。”
阮画无奈地耸了耸肩。
区诗雨见邢燃被一班女生们“围攻”,乐出声,鼓着掌笑着喊道:“哈哈哈,他活该被揍,打得好!”
邢燃对她非常失望和气愤,抬手指着楼上露天阳台的区诗雨,高声喊道:“区诗雨,你行!”
区诗雨朝他幸灾乐祸地吐舌头。
阮画虽然也在看着楼下操场上正在打闹的邢燃,但是更多心神都在留意池樾的一举一动。
穿着宽松白T的池樾真的过分好看,像冬天寄给六月的礼物,薄冰孤雪。
忽然感觉身旁的区诗雨手抓紧阮画的手臂,凑近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画画,池樾在看我们这边。快看快看,他在抬头看你。”
阮画目光谨慎地再次偷看了池樾一眼。
他确实在抬头看向西边楼梯这里,但如果要说是在看她,这件事不太可能。
阮画头脑冷静地分析道:“你不要胡说,好不好,他明明是因为……听见你在楼上大声喊,才被吸引抬头看向这边。”
这才是池樾抬头看,最正常合理的原因。
区诗雨撇嘴:“你们俩每个周都一起学习,他不喜欢你能和你待大半天?”
阮画:“我不都和你说了吗,他是因为撞见我妈她……打骂我,心里内疚才说教我物理。”
区诗雨好像在仔细思考这个可能,点着头说道:“池樾这人虽外表冷淡,但其实人品真的不错,一看就是从小家庭教育就很到位,倒是……也能理解。不过,我还是要说,他能每周和你一起学习,肯定心里不讨厌,你如果喜欢他,一定要把握住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啊……”
阮画听后急切地厉声说:“我不喜欢他!”
暗恋池樾这件事,连最好的朋友她都不能说。
她太过害怕被池樾知道她喜欢他这件事,害怕他不喜欢她还避她如蛇蝎,她害怕丢失拥有的一切。
即便这一切都是短暂的时间限制。
阮画好像还是不放心,再一次强调道:“我真的不喜欢他,我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和邢燃一样的朋友。”
区诗雨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我知道,你喜欢坏坏的男生,对了,还要话多。池樾是清冷帅哥,类型不对……”
阮画用力地点点头,眼神坚定地像是准备战死沙场。
“诶,谁打我……”区诗雨被认识的上楼同学拍了下肩膀,见是关系好的同学,笑着走过来闲聊两句。
阮画一个人倚着墙面,手里是摊开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眸光却始终望着楼下的操场。
池樾没有再抬头看向楼上,他站在一班队伍里,最后一排男生的第一个。
有的人独独站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
旁人根本夺不去他的光芒。
看吧,幸好这次她没有自作多情。
池樾只是因为区诗雨的喊声才会看向她们。
如果这里站着另外的女生,高喊看热闹,他也会淡淡地投来一瞥。
与自身感情无关。
上课铃声响起,操场上体育老师已经到了,几个班依次排队进入跑道。
微风轻轻吹扬起池樾乌黑的发丝,那是一生中可遇不可求的鲜衣怒马少年气。
远处吹来的风翻起欲合的书页,无意掀翻到书籍扉页。
上面写着“自然,此书献给梅塞德斯”。
阮画伸手将书本合上,伴着清脆悠扬的上课铃声,转身朝向教室跑去。
诚然,少女是自卑的,但她的心也有自己天马行空的骄傲,胆怯又爱做梦。
她心里想着如果有一天——
她也能完整地写出一个故事,一定最初的扉页上写着:献给我曾暗恋的少年(池樾)。
半露天的楼梯阳台,初夏的热风阵阵未停。
邢燃在夏季运动会上跑1000米拿了个第八名,说是为了庆祝这个体坛盛事,周六请客吃饭。
“第八名也值得庆祝?”区诗雨百思不得其解,不过马上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你请客,我是一定会到场为你庆祝。”
阮画点头:“我也会到场为第八名的您鼓掌。”
邢燃闷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也不看看1000米这个项目竞争有多激烈,第八名这要是在奥运会,我就进入决赛的优秀选手啊。”
阮画、区诗雨马上捧场地为他鼓掌,脸上崇拜的表情要多假就有多假。
池樾的目光落在阮画的脸颊上,看了两秒后自然移开,然后侧眸看向路旁的天竺桂,过了片刻突然低头无声笑了下。
周六下午一起聚餐,说是为邢燃庆祝勇夺第八名的好成绩,但最后是池樾付款请客。
池樾下午家里临时有事,饭吃到一半才匆匆赶过来,差点失约有所抱歉,所以主动说今天由他请客。
邢燃现金都掏出来了,听见老板说账单已经被付过了,叹了口气说道:“说好了,我请客的,校草你就是见外。”
池樾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说道:“会不会正常说话?”
邢燃立即笑着挑眉说道:“你不是校草,我是。我是校草!”
占了一个大便宜。
区诗雨狠狠打了一下邢燃,无语道:“要不要脸?”
邢燃歪着拍拍自己的右脸颊,说:“这不是在吗?”
两个人和往常一样,拌嘴打闹着在前面走。
阮画小声嘟囔:“你是小草!”
池樾听见了,看向她的时候几不可察地挑了下眉。
怎么对校草这个话题这么敏感?
“这附近有个游乐场,时间还早,我们一起去玩吧。”区诗雨提议。
阮画也有了兴趣,问道:“是新开的,有个小型摩天轮的那家吗?”
“对对对,就是那家,我还没有去过。”
阮画的眼睛里冒起星星,她激动地说道:“我也想去!”
邢燃:“游乐场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起去唱k不好吗?四个人点个小包。”
池樾:“走吧,去游乐场。”
他站在女孩们这边。
邢燃一听也说:“那行,一起去吧。”
到了游乐场才知道,今天晚上只开了一半区域,旋转风车和U型滑板等部分项目可以玩,剩下的如旋转木马和摩天轮都被关闭了,据说是因为那边这两天修了沿河护栏和路面,要等到明天才能开放。
只能隔着栅栏和高耸的绿树,远远看见露出一角的亮着粉色灯光的摩天轮。
阮画有点沮丧:“白来了。”
她就是为了来看夜晚的小摩天轮和旋转木马,斑斓的彩灯只有在晚上也好看,白天大打折扣。
“没关系,我们去玩过山车!”区诗雨胆子大爱冒险,拉着阮画说道。
阮画拼命摇头,这种冒险类项目她不敢挑战。即便这个过山车占地较小,而且高度并不高。
最后是邢燃陪着区诗雨上去玩过山车。
“你怎么也不玩啊。”阮画扭头看向身边的池樾说,“不用陪我哦,我可以帮你们看东西,你和他俩一起去玩吧。”
说完阮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池樾不去玩过山车,也可能是因为……他害怕。
然而,池樾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我不害怕。”
啊?!
阮画:“我……当然知道你不害怕。”
他难道会读心术?
那他读没读出来,她暗恋他啊?
过山车轰隆隆地在轨道上运行,人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阮画被吓得表情丰富,皱眉咧嘴,同时又看笑话似地和池樾说道:“你听到了吗?诗雨和邢燃吓得一直在喊‘救命’,哈哈哈哈哈哈……”
池樾没有回答她的这句话,声质清冽如夏夜中的粼粼清波,静静流淌进阮画的耳中。
“很想去看摩天轮?”
阮画侧眸看向池樾,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走,我带你去。”
“啊?它被关着呢。”
“我们偷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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