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盛放丹药的白玉瓶从手中落下,在地面摔得粉碎,寒天?彻声音发颤,从喉中滚出破碎的音节:
“师尊,你?...刚刚...说?什么?”
掌门略带怜悯的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寒天?彻,笑着道:
“乖徒儿,你?没听清楚吗?你?刚刚服用的丹药是用温阳的血肉炼制的。
他为?了你?,奋不顾身地跳进了炼丹炉,莫说?尸体了,连神魂都没留下。”
掌门看着寒天?彻瞬间红的滴血的双眸,继续道:
“唉,可惜啊,他不知道我是骗他的。
至阳之人的血肉根本无法封住煞气,反而会助长煞气发作,哈哈哈哈——”
寒天?彻愤怒得全身都在发抖,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干呕着,伸出双指用力抠向喉咙,脆弱的喉咙立刻被指尖抠的鲜血淋漓,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咽下的丹药抠出来。
“啊——啊——”
他嘴里发出崩溃到极致的嘶吼,浓郁的黑雾从他的心口霍然?冲出,瞬间覆盖了他的全身,大半个房间都被细密的煞气侵蚀,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猛地朝掌门冲去!
掌门袖袍一甩,筑基期的灵力全力释放,化作厚厚的灵力壁障挡在了身前,煞气层层侵蚀,却只融化了一个角。
“只有这样吗?太弱了。
乖徒儿,你?的道侣可是在临死之前还一心想着你?的,还求我过几年再?告诉你?真相。啧啧,在修真界,这种真情可不多见啊——”
“啊啊啊啊——我杀了你?、杀了你?——”
寒天?彻全身的煞气猛地爆发,黑色阴影张牙舞爪地填满了整个内室,浓郁的血色爬满了他整个瞳孔,连眼白也被侵蚀。
寒天?彻像是一只失去理智的凶兽一般仰天?啸叫,发出的已经不是人声,更?像是野兽的怒吼。
整个房间被煞气腐蚀,砖瓦开始溶解、溃烂,天?花板变成了灰色,呼啸的煞气肉眼可见的强烈的数倍,如旋风般疯狂地刮向掌门!
残光剑感受到主人滔天?的恨意,自动飞入寒天?彻的手中,浓烈的煞气立刻侵蚀了宝剑。
黑色剑身上复杂的红色纹路如血液般流动着爬满了剑身的两侧以及剑柄附近,盘旋的黑雾一圈圈的盘在剑刃之上,煞气四溢,像是被激活了剑魂,剑气冲天?、势不可挡!
掌门一边闪躲着扑面而来的煞气,一边祭出灵剑与残光剑相交,看着残光剑越来越强的煞气和黑色的剑光,眼中精光闪烁:
这把?宝剑果然?如他预料的一样,注入的煞气越强,便?越强悍!
“彻儿,为?师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掌门躲过凌厉的剑锋,唇角浮现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高?声道:
“你?的煞气本来会一直封在体内,是我给你?的符篆加剧了煞气发作,才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本来温阳不用死的,你?也不用时时受煞气的侵扰,可以与他幸福的相守一生。
真是可惜啊——”
寒天?彻疯狂挥剑的动作猛地顿住,万千煞气围在他的身旁,在半空中地变幻着形态,如同恶鬼降临。
他痛苦地捂住额头?,指甲在上面抓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猩红的眸子直直看向教导了他近十年的师尊,用仅剩的一丝理智阻挡住快要决堤的崩溃,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要残忍的哄骗温阳?
为?什么能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
“为?什么?”
掌门似乎对他问?出的这个问?题感到诧异,嗤笑道:
“修真界本就弱肉强食,你?手中的那把?剑,很快就是我的了。
我要用你?的煞气浇灌这把?剑,让它在我手中成为?最强魔剑——”
寒天?彻的双眸突然?流出了两行?血泪,就为?了一把?剑,就为?了一把?剑!!
这把?剑对他来说?,还不如温阳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如琴弦般分崩离析,无边的煞气如决堤的洪水般侵蚀了他,寒天?彻的世界变成了一片血红,只剩下满心的杀戮!
杀杀杀杀杀杀——
黑色的剑芒自残光剑冲天?而起,如魔龙腾空,煞气在剑身上一圈一圈盘旋,让这把?剑无可匹敌,即使是毫无章法的挥砍也让掌门难以招架!
天?花板上的砖石簌簌掉落,房间中的一切都在震荡、坍塌,寒天?彻的身躯被浓烈的煞气所操控,血色将他那双猩红的眸子全然?淹没,他已经没有了意识,只知道要将眼前的人千刀万剐!
兵器相交的声音格外刺耳,掌门咬牙挡住对方不知疲倦的挥砍,看着那如深渊魔物般残忍的红眸,心中一惊,他小看了寒天?彻!
煞气疯狂的自寒天?彻体内涌出,沿着黑色的剑身缠绕至掌门的灵剑上,不断的腐蚀,并侵入对方的身体。
掌门惨叫一声,扔下武器想要逃跑,却被身后十几米高?的黑雾如滔天?巨浪般俯冲而下,与黑色的剑光一起将他的胸口洞穿!
掌门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丝丝缕缕的煞气沿着他的心口钻入,让他浑身抽搐,痛不欲生。
煞气完成任务后,如流水般缓缓退去,回到寒天?彻的周身,在他身上盘旋着。
与此同时,南阳派的弟子听到剧烈的打?斗声,焦急的赶过来,一眼便?看到如同废墟般的房屋和倒在地上痛苦不堪、快要断气的掌门。
接下来的情形江延已经知道了,掌门指认了寒天?彻,将温阳的死与他的死全部推在对方身上。
而寒天?彻那时已经没了意识,就算他有意识可能也不在意了......
江延轻叹一声,用魂力包裹着记录灵晶尽快离开了寒天?彻的记忆,同时慢慢撤回了深入他大脑的一缕神魂,以免给对方造成损伤。
***
江延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看来他搜寻记忆用了不短的时间。
他看向身旁眉目冷峻、眼眸低垂的寒天?彻,在心里由衷佩服对方强悍的意志:
若是旁人,恐怕真的会变成一个煞气四溢、只知杀戮的怪物了吧。
从小被村民叫做怪物,母亲早逝,教养了他近十年的师尊是个禽兽,最爱的道侣温阳身死,还被迫吞食了用他血肉做的丹药......
江延想想都觉得窒息,若是南阳派的掌门未死,他恨不得将他凌迟千百遍!
手中的记录灵晶散发着绯红的光芒,江延看向谢玉笙,后者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在他进入寒天?彻记忆的这段时间,没有人有异动。
江延走?上前去,对苏景容和南阳派弟子说?道:
“我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真相,也有记录灵晶为?证,你?们自己看吧。”
说?着便?将灵力输入红色晶石之中,又?用部分灵力围绕它的表面防止灵晶被破坏。
记忆灵晶被灵力催动,红光射出,在半空中形成了清晰的影像。
没过多久,众修士便?发出了不可置信的惊呼。
“掌、掌门竟然?.....”
“太残忍了、太残忍了,简直灭绝人性!”
“那么好的温阳小师弟......”
苏景容看着晶石里的画面,瞳孔一阵阵紧缩、浑身颤抖,他神情麻木的站在原地,几乎不能承受这个事实?。
小师弟竟然?是师尊害死的?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师尊,亦师亦父的师尊,那个德高?望重的掌门,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他看着掌门满脸的狞笑和得意之色,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
江延看着南阳派弟子们或震惊或崩溃的神色,神色有些黯淡,虽然?知道了真相,但这个真相让所有人都难以接受。
谢玉笙白玉般修长的手指从袖中伸出,紧紧握住了他的,那种温暖从指尖传到了江延的心里,让他慢慢从沮丧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没错,温阳的魂魄已经救下,寒天?彻的煞气也并非不可封印,一切都会往好的方面发展。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一抹青影趁众人心神巨震之时,以极为?诡异的身法迅速冲至寒天?彻身旁,袖袍一挥,握住了他放在一旁的残光剑。
只见剑身红光一闪,立刻嗡鸣不止,剑灵操控着长剑刚要攻击,却见青影将白玉瓶中的液体洒向剑身,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上的红色纹路流下,宝剑停止了嗡鸣,在他手中静止不动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青影的动作极快,身形如电,拿到宝剑便?朝不远处的山林逃去!
‘嗖——’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金色的箭矢如流光般射出,转瞬而至,穿透了青影的肩胛骨,将他重重击落在地。
青影被箭羽死死钉在地上,已无法逃离。他侧身挣扎的时候,修士们才看清了他的面貌。
江延冷冷的看着他:“果然?是你?。”
青影便?是那名那名性格冲动的南阳派弟子,之前曾数次言语挑拨,妄图颠倒是非,江延早就怀疑他了。
“吕常师弟,你?为?什么......”
南阳派的弟子们被这一变故惊呆了,吕常师弟虽然?有时性格冲动,但平时跟温阳师弟的关系很好,人也十分率性正直。
而且他什么时候学了这种诡异的身法?
江延看着双眼泛着绿光,死死握住残光剑,在地上不停挣扎的青影,沉吟片刻:
“他应该是被掌门夺舍了。”
“什么?”
“不可能!”
“掌门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的!”
“没错。”“是啊。”
修士们被江延的话惊呆了,纷纷反驳道。
江延走?上前去,一剑斩断了‘吕常’握剑的右手,一声痛苦的惨叫从后者口中发出,让众人噤若寒蝉。
“怎么,还装?”
江延捡起滚落在地的残光剑,轻轻闻了闻,比普通鲜血更?为?浓重的血气扑面而来。
若他没有猜错,刚刚洒向剑身的白玉瓶中,盛放的便?是掌门十年来收集的寒天?彻的心头?血。
也只有剑主的心头?血才能克制住剑灵,从而让他得手。
‘吕常’痛的脸色扭曲,他双目赤红的瞪着江延,面容如厉鬼般狰狞。
须臾,从他的眉心突然?窜出一道绿色的光球,颜色极淡,不仔细看很难看出,逃离的速度却快如闪电。
这正是掌门的元神!
不知他修炼了什么诡异的功法,竟然?能在夺舍之后元神离体!
“还想跑——”
江延冷哼,不过是一个筑基修士,元神能有多强?
江延将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外放,神魂凝聚的分-身倏然?而至,一把?抓住了绿色的光球,将他禁锢在用魂力制成的牢笼之中,递到本体面前。
绿色的光球被握在江延手中,逃脱无门,终于开口:
“求前辈放我一命,我可以将修炼元神的法门告诉前辈。”
南阳派的弟子们清楚的听到了掌门的声音,个个震惊难言、心神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一直垂眸而立的寒天?彻也看了过来,黑眸重新涌上血色,煞气也破体而出,被他死死压制住。
“修炼元神的法门?”江延嘲讽一笑,“你?这种人渣的修炼方法,小爷我不稀罕。”
江延手掌用魂力重重一捏,掌门发出一声尖利到刺破耳膜的嘶吼,绿色的光球立刻小了一圈。
“求求...求求前辈......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给我个利落的死法吧。”
“哦?”江延又?捏了一把?光球,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冷冷道:
“现在想要一个利落的死法,那你?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寒天?彻和温阳?
你?知不知道,也许你?直接向寒天?彻要那把?剑,他看在十年的教养之恩上,会给你?的。”
寒天?彻闻言猛地看向江延,眼中突然?涌上了泪光。
十年的师徒之情,却不如一个刚认识一天?的人了解他。
从小他被人嫌弃,被人骂怪物,尝尽了人世间一切冷暖,所以任何人都更?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外物怎么能和人相提并论?他更?想要的是那份情谊啊。
江延看着手中已经缩成一半的光球,转向谢玉笙:“谢兄,借你?丹鼎一用。”
“好。”
“你?要做什么?求求你?了...前辈,不要这样——求求你?——救命——”
掌门声音颤抖到了极致,光球在江延手中疯狂撞击,宁愿冒着元神被削弱的痛苦也不想被投入丹鼎。
“你?便?尝尝温阳受过的苦吧。”
江延用魂力包裹着光球,将他扔入丹鼎中的鼎室内。
绿色的光团在火焰的灼烧下疯狂逃窜,却被烧得一点点变小,看起来要烧一个时辰才会完全消失。
吕常被夺舍后已经死亡,南阳派的弟子看着眼前的场景,一个个沉默无言。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过掌门?
哼,折磨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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