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的泪珠挂在睫羽之上,分明是?楚楚可怜之态,可偏偏陶渺那?双如漆黑的眸子里透着?浓重的恨意,如利刃般直直地刺向?他。
韩奕言平生最不喜旁人在他面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可面对陶渺,他非但一点气也生不出,还有?些不知所措。
他双唇嗫嚅半晌,最后只吐出一句:“我并非有?意骗你。”
这话是?事?实,可真正说出口不知为何就显得有?些无力,不管何种理由,他骗了她的事?都是?事?实,而这个事?实伤到了本就敏感的陶渺。
他复又在她跟前蹲下来,抬手想替陶渺擦眼泪,却被她扭着?身躲开了。
他低叹了一声,“我一直想告诉你,只是?苦于没有?时机,我本想借着?赏花宴同你坦白,可那?日你生病没有?赴宴......”
陶渺睨了他一眼,看他神色专注而真诚,似乎并不像是?说谎。
可,她还能信他吗?
尚在林家时,她每日活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在灯会之上与他重遇之后,他不知她有?多?高兴,就如在无尽的黑夜中觅到一束亮光。
她曾经最信任和依赖的人便是?他,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能得到一丝喘息,她始终坚定地认为觉得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欺骗自己。
故而在知道真相时,才被那?铺天盖地的背叛感所笼罩,绝望地心?口发疼。
“从灯会相逢的那?日,你便已?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不是??”陶渺苦笑了一下,“或者说,那?日灯会,我们?根本不是?偶遇,对吗?”
她猜得不错。
韩奕言无法反驳,也不想再骗她,“是?,棋赛那?日,我便已?在御花园见过了你。”
所以,打从京城相遇后,蒙在鼓里的一直都只有?她一个。
他骗她说,他只是?个商人,在为平阳侯做事?,家中有?几分资产,她信了;他还骗她说,太子殿下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她也信了。
“看着?我傻乎乎地被你欺骗,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陶渺微微一眨眼,盈于长睫的泪珠挤压滚落,在衣襟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痕迹,“你是?不是?在想,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骗的人,你说什么都会毫不犹豫地相信......”
那?时她是?林家的姑娘,他还与林家有?婚约,他明知如此,却还瞒着?自己的身份频频与她接触,可曾想过她的处境。
在得知他身份的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差一点就成了第二个陶茗儿,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被一个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仔细想来,她与陶茗儿的经历何其相似,林尧以商人的身份欺骗陶茗儿,韩奕言亦是?。若他真的娶了林熙毓,那?她呢,又会被置于何种难堪的境地。
陶渺忍不住身子微微后仰,与韩奕言拉开距离,她越想越觉可怕,她甚至觉得韩奕言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是?故意为之,他会不会也和林尧一样?,有?诱她做他外室的想法。
望见陶渺眼底的戒备和敌意,韩奕言剑眉微蹙,倏地抓住了她的手,他了解陶渺的性子,她见多?了人性的丑陋,便习惯将他人往最恶的方向?揣测。
“我从来没那?么想过,也没有?戏耍你的意思,你莫要胡思乱想。”
陶渺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只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今日天色不早,小女?子迟迟不归,恐家中担忧,是?该回去?了。”
见她神色冷淡,一副誓要与他划清界限的模样?,韩奕言心?下不由得生出阵阵烦闷,不待陶渺双脚落地,他已?然将她抱起来,跨出医馆,放到了马车上。
没给陶渺躲闪的机会,他直接长臂一伸,将她困在车厢一角,逼她直视着?他,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气,也不奢求你很快就能原谅我,只是?你需知道,我从头到尾都不是?因着?有?趣才会欺骗你。至于赐婚的事?,我不想逼你太紧,但若魏王那?儿有?所动静,我便不会再顾及你的意愿,就算你不愿也会强行绑你进门。”
陶渺闻言,双眸微张,不曾想他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气之下脱口便骂了句。
“疯子!”
韩奕言没有?恼怒,反勾唇自嘲地一笑。他确实快疯了,快被她给逼疯了,她垒了一道厚厚的城墙将自己困在里头,也决绝地将他挡在外面。与其再次受伤,她宁愿选择远离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执着?地坚持自己的想法。
所以无论?他怎么做,那?道城墙都始终纹丝不动。
既然柔的不行,必要时候他便只能来硬的。
“我还有?公事?要处理,不能送你回去?了。”韩奕言放开她,视线落在她的腿上,嘱咐道,“伤口虽不深,但最近莫要碰水,记得时时换药。”
陶渺撇开眼不去?看他,韩奕言也不求她的回应,然掀开车帘的一瞬,只听她突然道:“以后,别?再往安国公府送东西了,我并不想要。”
韩奕言下车的动作一滞,“若是?不要,就都丢了吧。”
车帘落下,外头传来他嘱咐车夫的声音,“将闻姑娘好好送回府。”
陶渺垂眸瞥了一眼脚踝的位置,似乎还能回忆起他为她上药时,指尖落在她的肌肤上粗粝的触感。
她轻叹了一声,将头倚靠在车壁上,疲惫地闭上了眼。
是?时,太后派去?宣旨的胡公公方才离开林家,林家上下一片诡异地沉寂,人人噤声,谁也不敢多?言一句。
林家祠堂内,林熙毓正跪在蒲团之上,思绪混乱,至今都缓不过来。
胡公公说要撤回林家与平阳侯婚约的话犹在耳边,林熙毓如何也想不通,分明赏花宴那?日,平阳侯看了她好几眼,显然是?对她有?好感的,甚至为了不让太后娘娘在赏花宴上宣布退婚的事?,提前离开了。
既是?喜欢她的,为何这婚约还会被取消呢!
“啊!”
林熙毓正思忖间,只觉背后一痛,竟是?戚氏已?拿着?竹杖径直打了下来。
那?竹杖上还偏生裹了厚厚的棉布,打在身上伤痕不明显,可痛感却没减少几分。
“母亲,毓儿错了,毓儿错了。”
被打了几下,林熙毓熬不住,又不敢跑,一张脸哭得涕泗横流,只得哀哀地求。
戚氏已?有?许多?年不曾用?竹杖打过她了,打十岁后她身子长开来,戚氏唯恐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每回她有?让戚氏不如意的地方,戚氏都只让她罚跪或罚抄《女?则》。
这些年她表现好,戚氏心?下满意,极少罚她,对她也疼爱些,以至于她都快忘了,戚氏从前是?会对她下狠手的。
“你也好意思同我求饶!”戚氏怒道,“你不是?说平阳侯倾心?于你,绝不会退婚吗?如今太后的旨意都传到府上了,整个林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女?儿真的不晓得,明明赏花宴那?日,平阳侯对女?儿青睐有?加,怎还会退婚呢。”林熙毓抽抽噎噎道,“定是?……定是?平阳侯迫于太后的压力,迫不得已?,定是?如此……”
“你说这些又有?何用?!”戚氏冷哼了一声,“要不了几日,全京城都会知道,你林熙毓成了被人退过婚的姑娘,往后谁还敢娶你!与其让你下嫁,丢你父亲的人,后半辈子你索性都住到庄子里去?,莫要再碍我的眼。”
林熙毓震惊地看着?戚氏,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说这样?的话,她不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亲生骨肉吗?她不是?向?来以她为傲吗?
为何那?么容易说摒弃便能摒弃,比丢一件衣裳还要容易。
她不能去?庄上,一旦去?了那?儿,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她膝行至戚氏脚下,拽住她的裙摆,乞求道:“母亲,毓儿错了,毓儿不想去?庄上,你再给毓儿一次机会,母亲,毓儿求你了。”
戚氏垂眸冷冷地看着?她,似乎并不相信她的话。
林熙毓情急之下,像是?想到什么,切切地同戚氏保证道:“母亲,再过几日,陛下便要带着?众人去?游湖,彼时平阳侯定也要去?的,女?儿可借着?机会,让平阳侯回心?转意。若女?儿做不到,你再谴女?儿去?庄上也不迟啊。”
见戚氏似乎有?些动摇,林熙毓接着?道:“太后向?来偏爱平阳侯,若平阳侯能向?太后请旨,恢复这桩婚事?,便等于让那?些看林府好戏的人落了空,也能让父亲面上有?光,您说是?不是??”
提起林尧,戚氏面上的厉色敛了敛,她思量半晌道:“好吧,我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这一回你还让我失望,庄上也不必去?了,你就直接去?云州给你祖母尽孝去?吧。”
戚氏扯开林熙毓的手,对身侧婢女?吩咐道:“给四姑娘上药,好生照看着?。”
直到戚氏的背影消失在祠堂门口,林熙毓才像被抽走浑身气力一般瘫倒在蒲团上,心?有?余悸。
她咬着?下唇,在心?中暗暗思忖,这回去?行宫避暑游湖,她必须将平阳侯拿下才行。
因伤口不深,再加上处理得及时,陶渺的伤好得很快,没两日,就算走路时动作大些,也不会觉得疼了。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光是?听着?窗外的此起彼伏的蝉声便教人烦躁不已?。本定在四月底的游湖提前了,四月中旬天弘帝便带着?后妃和一众大臣前往皇家别?院避暑。
陶渺和闻朗坐在一个车厢里,虽车上置了冰丝凉席和冰镇的瓜果凉饮,可还是?耐不住酷暑逼人。
赶了三两日的路,甫一到行宫,陶渺又晕又吐,中暑病倒了。
躺在榻上,陶渺不由得感慨,从前在小别?村时,她什么苦没吃过,如今到了京城,日子好了,没想到这身子也跟着?一块儿矫情了。
陶渺在寝殿内养了两日,中途太后来探过她一回,九公主和苏缨也来过,说起了这几日湖边的雅集有?多?热闹有?趣,还盼她身子早些好起来,太后还特意为了她改了游湖的日子呢。
对于这回来行宫避暑,陶渺本没多?大的兴致,可被这两人说得竟也生了几分心?动。
身子稍缓了些,她便应九公主之邀,去?往碧水湖赴诗会雅集。
因要梳妆,陶渺去?得稍晚一些,湖畔的长廊下,已?聚集了不少世家公子与贵女?。
九公主顾菀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子,几句话就将陶渺今日要来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
贵女?们?围在一块儿,窸窸窣窣交头接耳,世家公子们?亦是?如此,有?些耳目灵通的,早已?听闻太后此回让陶渺跟来是?为了给她选合适的人家。
可谁不知那?些街头巷尾的传闻,一想到会被太后强行赐下婚事?,那?些世家公子们?顿生了几分厌烦,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这位闻姑娘瞧中,染了晦气。
正与太子对弈的闻朗左等右等,见陶渺迟迟不来,不由得着?了急,对弈时左顾右盼,三番两次让顾勉钻了空子。
在一旁观战的沈笺拿扇子在闻朗头上狠狠敲了一下,厉声道:“下棋不专,这是?在做什么呢?”
顾勉看出了闻朗的心?思,“这是?在等闻姑娘吧,这么久了,这闻姑娘怎么还不来。”
他说这话时,眼神却越过闻朗,看向?负手站在湖边似乎在观景的某人,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闻朗又落了几颗子,见形势似乎已?处于不可扭转的境地,不由得心?生沮丧,可不经意抬眸,望见袅袅往这厢走来的身影,激动地站起来。
“来了!”
他声音不大,却顿时吸引了廊下所有?人的注意,一时所有?目光都顺着?闻朗的视线往外看去?。
只见不远处,一婢女?打着?一顶霜白油纸伞,为伞下女?子遮挡着?烈阳,伞沿压得很低,只能看见女?子碧蓝的绡纱暗花折领长衫,同春绿的花罗百迭裙随湖风飘舞,勾勒出她丰腴姣好的身姿。
她伸手提着?裙摆,纤细的手腕上露出一对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翡翠玉镯,衬得肌肤愈发白净透亮。
虽看不清楚面容,可光是?远远瞧着?那?婀娜的身影,众人尤其是?那?些世家公子们?便不免有?些心?痒痒。
闻朗大步上前,从青竹手中接过那?柄纸伞,伞面抬高了些,伞下俏丽的面容一览无余。
朱唇杏眸,柳眉琼鼻,单看便已?是?精致非常,却见她微微侧过脸去?,冲着?闻朗嫣然一笑,一时间更?是?光彩夺目。
晕着?几分酡红的眼尾微微上扬,透着?丝丝媚态,一双潋滟的眸子里仿佛闪着?细细碎碎的光,灿若星辰,尤其是?那?朱唇,红艳如樱桃一般,诱人采撷。
她那?一身与湖光山水同色的衣裙,甚至让人疑心?,她或许并非凡人,而是?这自然孕育出的仙子。
直到陶渺一路行至廊下,仍有?不少人回不过神,心?中疑惑又震惊,这便是?那?个传闻中的安国公府的姑娘,原先的林三姑娘。
美得不可方物,毫无疑问艳压了在场所有?贵女?。
一时亭中目光各异,有?惊奇,有?妒嫉,有?艳羡,有?难以置信……
陶渺没有?理会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神态自若走进顾勉面前,低身行了一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一看到陶渺,顾勉便想起那?日在琴馆门口尴尬的一幕,他低咳一声道:“闻姑娘请起,听说闻姑娘前几日身子不好,如今可有?好一些?”
“承蒙太子殿下关心?,臣女?已?无大碍。”陶渺恭敬道。
“那?便好。”顾勉顿了顿,干巴巴道,“今日雅集,闻姑娘不必太拘俗,随意玩乐便好。”
陶渺福了福身,“多?谢太子殿下。”
她话音刚落,九公主顾菀已?颠颠地跑了过来,亲昵地挽住她的手,“正好,我们?几人正在下棋呢,你也跟着?一起。”
顾菀二话不说就将陶渺拉了去?,陶渺甫一抬眉,便见湖畔一人侧身看来,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一股莫名?的气氛在空中流淌。
微微愣神后,陶渺飞快地收回视线,垂首掩下眸中的思绪。
顾菀将她带到一张棋桌前,陶渺一眼便看见了林熙毓,她勾唇得体地对她笑着?,佯装的本事?一如往昔。
“好久不见了,三姐姐,你最近过得可好?”
“自然好。”陶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过,林四姑娘怕是?忘了,我是?安国公府唯一的姑娘,并没有?姊妹,林四姑娘莫要乱喊。”
陶渺这番话直接驳得林熙毓有?些下不来台,她暗暗攥紧了拳头,心?下却是?对陶渺深恶痛恨。
若不是?陶渺,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林熙毓拼命压下这份恨意,这回来行宫,她可不是?来报复陶渺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用?余光往湖畔看去?,正见平阳侯的目光这厢看来,顿时心?中得意,他果然是?爱慕她的。
林熙毓收回目光,倏然眼眶一红,低眉有?些委委屈屈道:“毓儿知道了,是?毓儿高攀,忘了姐姐今时不同往日,已?是?安国公府的人了。”
又是?这般阴阳怪气,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陶渺没理会她,抬眼往棋桌上看去?。
此时在对弈的是?阮云和苏缨,棋局正处于胶着?的状态,一时难以看出谁胜谁负。
顾菀用?手肘撞了撞陶渺,低声问:“渺儿姐姐,你觉得谁会赢?”
陶渺凝神看了半晌,无声地指了指苏缨,林熙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登时笑道:“闻姑娘觉得是?苏姑娘会赢吗?我倒觉得是?阮姑娘胜算更?大一些呢。”
林熙毓这般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登时惹得正在下棋阮云面上一沉,心?下怒气难掩,下棋最忌心?浮气躁,不出十五手,阮云便败下阵来。
甫一落败,阮云就倏然将怨愤的目光投向?陶渺,觉得正是?因陶渺咒了她,才害她输了棋。
“闻姑娘竟这般厉害,连我会输都料到了。那?不如闻姑娘也来一局?”
“好啊,小渺姐姐你就同阮姑娘来一局。”陶渺还没答应,顾菀就已?先激动了起来。
“公主误会了,当然不是?和臣女?下了。”阮云笑看着?陶渺,“闻姑娘这般厉害,不如和哪位公子比比,我实在是?好奇,闻姑娘能赢得过多?少公子呢。”
贵女?里已?无人是?陶渺的对手了,自然也达不到她想羞辱陶渺的目的,可那?些公子便不同了,在棋艺上,男子的水平多?是?高于女?子的,她可不信,陶渺还能赢过那?些世家公子去?!
陶渺隐隐察觉到阮云的目的,她知道自己的棋艺,倒也没什么好怕的,问道:“哦……阮姑娘想知道,我也挺想知道的,比比就比比吧,只是?这棋我要与哪位公子下呢。”
“闻姑娘若愿意,可否与在下下上一局。”她话音方落,便有?人几步上前道。
那?人拱手介绍自己:“在下名?刑述,父亲是?太仆寺卿刑昭。”
陶渺上下打量着?这人,二十上下的模样?,容貌也清秀,她微微福身,“那?便请刑公子多?多?指教了。”
两人在棋桌落座,旋即猜了先,陶渺执白先行。
下了不到十手,陶渺便能估到对方的棋艺。
与她不相上下,甚至还比她差些。
陶渺没留情,步步狠厉,很快邢述便感受到了几分吃力。
他当然不是?正经来下棋的,只是?为了能离美人更?近一些。在阮云提出让陶渺下棋之前,他便时时注意着?这厢,这才抢了先机。
原先听了外头的流言,以为这闻姑娘生得并不怎么样?,不曾想竟是?这般绝色,离得近了,更?是?美得令人心?惊。
不管这位闻姑娘与外男私通的事?是?不是?真的,能娶得这样?的绝色美人,藏在屋中日日温存,不也快哉。
如是?想着?,那?邢述的目光颇有?些不老实地从陶渺落子的青葱玉指慢慢上移至那?丰腴之地,再从她纤薄的肩膀落到领口露出的白净细长的脖颈。
陶渺只觉对面的人落子的速度越来越慢,还时不时将双眼凝在她身上,目光灼热,惹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她不好催,更?不好弃棋走人只得攻得更?狠了些,以求早些结束棋局。
一烛香后,她才终于听到邢述那?句:“闻姑娘好棋艺,是?在下输了。”
陶渺笑得有?些勉强:“承让了……”
见目的没成,阮云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
四周已?围了不少观棋的,多?是?那?些世间公子,见邢述能与陶渺下棋,不免也生了同样?的心?思,只等着?这局棋结束,也找借口与美人亲近一番。
然一局毕,邢述却不走,反而坐在那?儿直直地看着?陶渺。
陶渺微微颦眉,生了不好的预感,果然,只听邢述道:“方才是?在下疏忽大意,想来实在有?些不甘,可否请闻姑娘再同在下下上一局。”
邢述表情诚恳,让陶渺一时不好拒绝,想起方才被看得浑身不适的感受,她实在不想再与眼前之人继续对弈。
犯难间,忽得有?一人立在了她的身侧,高大的影子笼罩了她。
只听他开口时声音沉冷如冰,还隐隐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本侯倒是?有?一阵子未曾下棋了,不知刑公子愿不愿意同本侯来上一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4-2223:44:13~2021-04-2323:24: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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