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忽然而至着实将众人惊了惊,众贵女忙低身行礼。
“参加太后娘娘。”
“平身吧,哀家今日就是来瞧瞧。”太后转向?沈笺道,“沈先生?,这棋赛比得?如何?样了?”
“回太后娘娘,棋赛已比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一场。”
“哦?是哪位姑娘要与林四姑娘比试的?”太后在众贵女间扫视一?眼,笑道,“让哀家猜猜,是苏家姑娘还是章家姑娘?”
御花园中诡异地沉静了一?瞬,少顷,沈笺才上前禀道:“是林家三姑娘。”
太后微微诧异,倒是没有?料到这个结果?,毕竟她对陶渺的印象只止于那些传言,“是嘛,上前来,教哀家看看。”
陶渺垂首低眉,自人群中走出来,恭顺地步到太后面前,她缓缓抬头,在与太后对视的一?刻,她明显看见太后的笑容凝滞在那里,惊得?舌桥不下。
太后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身形摇晃,双脚不由得向?后踉跄了一?步。
刘嬷嬷忙扶住她,担忧道:“太后娘娘,您怎么了?”
太后唇色发白,又细细端详了陶渺半晌,忽得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伸手将陶渺扶起来,眸光温柔。
“你叫什么?”
陶渺答:“回太后娘娘,臣女叫林熙渺。”
“熙渺……”太后握着陶渺的手拍了拍,“好,好,待会儿好好比。”
在场的贵女面面相觑,均对太后对陶渺亲昵的态度不明所以,其中面色最难看的便数林熙毓,她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五指深深陷入掌心。从前这般场合,最?出风头的永远是她,可为何?不知不觉竟频频教陶渺抢了去。
太后也未多说什么,只留恋地在陶渺脸上看了半晌,才转身去了不远处的楼阁。
刘嬷嬷忆及太后方才的失常,不由得低声询问:“太后娘娘,可是那林三?姑娘有?什么不对?”
太后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上回在宁山寺哀家说见着一?个很像长姐的女子吗?”
刘嬷嬷顿时恍然,“难不成正是这林三?姑娘?”
“其实也不能说容貌特别相近,只是眉眼之间有些许相似,可不知为何?哀家总能隐隐在那孩子的脸上看到长姐的影子。”太后轻叹了一?声,“恐是哀家年岁大了,离与长姐团聚的时候不远,才至于频频想起她来。”
内管胡公公听闻这话,忙劝:“太后娘娘可别说这般不吉利的话,您身子康健,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太后不言,说话间,已到了那楼阁之下。
顾勉和韩奕言下楼行礼相迎,在楼上喝了一?盏茶,吃了两块点心的工夫,最?后一场棋局便开始了。
陶渺与林熙毓相对而坐,两人面上虽都是笑意温婉,可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无疑是暗流汹涌。
“今日进宫前,我便说,定是要与四妹妹好好讨教讨教的,没想到这个愿望竟是成了。”
“是啊,妹妹也没想到,居然最后真的能与三?姐姐下棋。”林熙毓垂眸看向?面前的两个棋盒,“既是我们姐妹二人下棋,想是也不必太认真,姐姐放心,妹妹定会把握分寸。”
把握分寸?
这可是棋赛,公然说要让她,陶渺也不知林熙毓到底是在侮辱她,还是在侮辱自己。
“今日这场棋赛,好歹有?太后娘娘看着呢,妹妹若不倾尽全力,只怕是对太后娘娘的冒犯。”陶渺勾唇,眸中跃动着笑意,“更何况妹妹都说了,我们是姐妹,既同是林家的人,也不必想让,谁输谁赢又有何?关系呢。”
林熙毓抿了抿春,碍于太后,到底不好反驳,“三?姐姐说的是。”
二人猜了先,林熙毓执白子先行,且不论林熙毓这讨人厌的性子,陶渺不得?不承认,与先前的贵女相比,林熙毓到底是被沈笺赞许过的,其棋艺可谓拔萃出群,远在她们之上。
下了十几手,陶渺便发自内心地欢悦,倒不是因她始终占于上风,而是那种棋逢对手的满足。
不过,对面的林熙毓却不是那么想的,自陶渺展露自己过人的对弈天赋以后,她面色愈发沉冷,脸上的笑意逐渐绷不住了,眸光聚敛锐气,落子时也多了几分谨慎。
几个小黄门随时记录棋局,在长廊和楼阁间来回奔跑,随时将局势复原在另一棋盘上。
太后捻着手中的黄花梨珠串,唇角含笑道:“不曾想,这位林三?姑娘的棋艺竟与林四姑娘不相上下,如今黑子与白子相互钳制,势均力敌,一?时竟看不出谁胜谁负。”
她转向?一?侧道:“太子说说,这局棋你觉得?谁会赢?”
顾勉仔细将棋局又看了一?遍,思忖片刻答:“回皇祖母的话,孙儿觉得?,以目前的局势,虽是势均力敌,可林四姑娘攻势极猛,而三?姑娘则一?味处于防守,只怕三?姑娘一?旦防不住,就会被彻底攻城略地。”
太后微微颔首,却听始终沉默的韩奕言突然道:“臣倒不这么认为。”
两道目光齐齐向?他看来,只见他不紧不慢道:“虽黑子处于守势,可却始终不能让白子攻进半分,犹如城池,固若金汤。擅守之人未必不擅攻,若黑子转守为攻,未必不能将白子拿下。”
就在韩奕言分析的当头,林熙毓眼看着陶渺将棋风一转,似将城门大开,万千兵马一?涌而出,刀枪剑戟带着凌乱的杀气迎面而来,直将林熙毓打了个措手不及。
负手在一旁观局的沈笺会心一?笑,陶渺这一?招他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林熙毓咬牙硬撑,倏然抬眸看向?陶渺,“三?姐姐可真是好本事,有?这般棋艺,却刻意隐藏,还诓骗妹妹说只学了四五个月。”
“我并未骗你。”陶渺气定神闲道,“我确实只学了四五个月,至于我的棋艺,你不从未问过我嘛,四妹妹想是从一?开始便认为我绝不可能撑过第一轮。”
林熙毓被猛然一噎,她无法反驳,她确实没有问过陶渺,因为她觉得?根本不需要。像陶渺这般自小在乡野地方长大,还需识文断字的,怎么可能下得?过那些京中贵女,更是不可能获得?和她下棋的机会。
陶渺在棋局上落下最?后一子,便见向?来心高气傲的林熙毓捏棋子的指尖泛白,微微颤抖着,她咬着下唇,额间泛出冷汗。
少顷,她忽得?坐直了身子,唇边泛起淡然的笑,伸手端庄优雅地将两枚白子落在右上角。
“三?姐姐棋艺实在令妹妹佩服,是妹妹输了。”
看着林熙毓拼命营造出的这份泰然,陶渺却只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悲哀。即使是落败,林熙毓也没有流露出一丝狼狈,仍努力地想维持她作为京城第一?才女的尊严。
守在紫藤长廊之外的众贵女亦察觉到了棋赛的结果?,她们瞠目结舌地听林熙毓说完这番话,投向?陶渺的眼神复杂又意味不明。
林熙毓甫一走出长廊,便有人围上来,质疑道:“四姑娘,真是她赢了?”
“是啊,你定是让了她吧,她怎可能赢了你。”
“......”
“你们莫要再说了,不是我让了姐姐,就是我技不如人。”听几人闹了一?会儿,林熙毓默默沉下脸,“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三?姐姐,你们这么讲她,她会伤心的。”
陶渺恰巧走出来,闻言步子一?滞,林熙毓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教人误会。看她这幅护着她的样子,园中的贵女只怕愈发相信就是林熙毓让了陶渺。
此言也入了沈笺的耳,他方要说道什么,却见太后不知何时下了那座楼阁,正往这厢走来。
“看来平阳侯没有猜错,还真是林三?姑娘赢了。”太后笑着将低身施礼的陶渺拉起来,“哀家方才在楼上看了你们的棋局,林家的女儿果然个个优秀,你和四姑娘那一局下得?很精彩,尤其是最后的反守为攻,也难怪杀了个四姑娘措手不及。”
贵女们闻言面面相觑,皆有?些心虚,太后这番话,与其说是在夸奖,不如说是在提醒,是在告诉他们这场棋赛陶渺赢得名副其实,正正当当。
“这场棋赛,还是当初哀家应承下太子的,既是赢了,自然该得?些奖赏。”太后侧身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塞在陶渺手上,“这块玉佩是当年,哀家的长姐在哀家进宫时赠与哀家的,便送予你吧。”
底下霎时响起一片吸气声,与这块太后带了几十年的玉佩相比,林熙毓在宁山寺那回得?的十八子手串实在算不得?什么。
听说这块玉佩的来历,陶渺只觉手上如托了铅块一?样沉,忙拒道:“太后娘娘,这块玉佩太贵重了,熙渺不敢要。”
“有?何?不敢的,哀家头一?回见到你,便觉得?你与哀家投缘,说起来,你与哀家的长姐生?得?还有?几分相似呢。”太后看向?陶渺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慈怜,“既是哀家赐予你的,你好好收下便是。”
陶渺只得笑着应下,可脑中却全是太后方才那句“你与哀家的长姐生?得?还有?几分相似”。这句话始终在她脑中徘徊,乃至于太后离开后她仍在思忖此事。
“林三?姑娘。”陶渺怔愣间,沈笺已不知不觉站在了她的身侧,同她颔首施了一?礼,“那日在京郊桃林与在下下棋的正是三姑娘你吧。”
沈笺声音不大,可却是足够让在场的所有?人听见,贵女们闻言不免惊了惊,林熙毓更是如遭雷劈般怔在那里,今日陶渺带给她的冲击可谓一?重盖过一?重,甚至于她端方有度的面具几乎快要维持不住了。
林熙毓还心存侥幸,希望沈笺只是错认,却听陶渺嫣然一笑道:“自桃林一?别,沈先生?可还好?”
霎时又是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陶渺这个被京中贵女们鄙夷看低的来历不明的庶女,竟然就是沈笺大肆寻找的桃林女子。
若说方才还有?人对陶渺的棋艺有所质疑,现在是全然没有?了,因她非但赢了棋,还获得了沈笺的赞许。
沈笺是谁,那可是当今第一国手!
众贵女的目光转而不时向林熙毓看去,林熙毓在这京城第一?才女的位置上坐久了,难免不惹人眼红艳羡。如今陶渺胜过她引以为傲的棋艺去,少不了有?人幸灾乐祸。
陶渺与沈笺交谈之际,忽得从旁插进来个人,面若冠玉,温文尔雅,正是闻朗。
上回在安国公府,陶渺确实记不起闻朗来,可今日见他站在沈笺身侧,便登时想起,那日她还看了闻朗下棋,闻朗就是沈笺口中所谓的弟子。
“三?姑娘。”闻朗眼神有?些飘忽,“亏我还曾在家中见过你一?回,未曾认出你来,实在惭愧。”
“无妨,那日我确实也没认出世子你。”陶渺笑道,“便当是扯平了。”
闻朗顿了顿,迟疑再三?,“那......三?姑娘若有空,往后可常去京中的清风棋院。那个棋院是老师开的,平日里我和老师常在那处下棋。”
陶渺点点头,她当然是愿意的,不止是为了下棋,闻朗是安国公府的世子,多与他接触,想必她也能了解更多关于那支桃花簪的事。
陶渺与两人笑谈间,殊不知不远处的楼阁上,正有人负手静静地看着她,面沉如水。
回林府的路上,令陶渺奇怪的是,林熙毓始终很安静,她没有?与她争吵,也没有出言讽刺,就只是静静地倚在车壁上。
可等到马车停下来,戚氏在外头唤二人下车时,陶渺清楚地看见林熙毓睁开的双眸里有?着一?闪而过的恐惧,她犹豫了许久,才慢慢吞吞地从车上下去。
戚氏先是关怀陶渺累不累,然后才走到林熙毓的跟前,慈祥地看着她。
“今日这棋下得?可还顺利?”
林熙毓垂眉抿唇不言,见此反应,戚氏的眸中闪过一?丝异色,她转头对陶渺道:“三?姑娘先回院子去吧,我已吩咐下人将热水都准备好了。”
陶渺应声,离开前忍不住在林熙毓与戚氏之间看了一?眼,只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她前脚刚走,戚氏的脸便沉了下来,凉声道:“到我房里来。”
林熙毓缩着身子,不得?不跟着戚氏回了她的院儿,脚方一踏进去,便听槅门“啪”地在身后关上了。
戚氏坐在桌前,神色严肃,不见一?分笑意,“输了?”
林熙毓吞咽了一?下,才缓缓点了点头。
“输给谁了?”戚氏又问。
林熙毓将双唇抿得紧紧的,眼中泛起泪花,就是不肯言语。
“我问你输给谁了?”戚氏在桌上猛拍了一?下,吓得?林熙毓身子一?颤,却仍是死活不肯说。
戚氏抬手将杯盏砸在林熙毓贴身婢女的额上,“你说!”
那婢女在一声痛呼后,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处,支支吾吾答:“是,是三姑娘。”
“谁?”戚氏敛眉,怀疑自己没听清楚。
“是三姑娘。”那婢子又颤颤巍巍地重复了一?遍。
戚氏双唇微张,怔愣在那厢,许久,忽得嗤笑一?声,笑声过后,她整个面容便似扭曲了一?般,“那个小贱种?你竟是让一?个小贱种赢了你......给我跪下!”
林熙毓缓缓屈膝下跪,整个身子都在发抖,戚氏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哪里做错了?”
“女儿,是女儿棋艺不精,才会输给那么一?个乡野粗人。”林熙毓抽抽噎噎道,“女儿错了,女儿往后一定努力精进棋艺,不给母亲丢脸......”
“给我丢脸!”戚氏喝道,“我说过多少次,你是林府的姑娘,你若做得?不好,丢的便是你父亲的脸,你倒好,如今竟还输在了那个小贱人手上,只会让你父亲更失望。”
林熙毓咬着下唇,努力想要止住眼泪。
她知道,戚氏培养她,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得?到外人的承认,更是为了得?到林尧的承认。自打戚氏嫁进林家,就几乎没得?到过林尧的宠爱,于是便将她膝下的两个孩子,当成工具,倾尽全力培养,只希望能以此来获得?林尧的注意。
“女儿知道了......”
见林熙毓这般瑟瑟的模样,戚氏软下语气,在她耳畔道:“毓儿,不是母亲逼你,只是你既是你父亲的女儿,便该做到最好,至少不能教那人小贱种比了去,你说是不是?”
“母亲说得?都对,毓儿一定会更努力的。”林熙毓木然地点点头,想起陶渺,眸中又添了几分恨意。
那厢,赢了棋赛的陶渺神清气爽地睡了个好觉,翌日醒来,又被林老夫人派人给请去了。
林老夫人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眯着眼狐疑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始终不敢相信,陶渺这样的人居然能够赢了林熙毓。
她问陶渺是在哪里学的棋,又问她既然那日京郊桃林的人是她,为何要瞒着。
陶渺只答围棋是在小别村时同一?个厉害的教书先生?学的,至于京郊桃林那事儿,她并不知同她下棋的人就是沈笺。
这些事儿林老夫人到底没办法去求证,也没这个闲心,便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棋赛过后的没几日,门房送来个帖子,正是闻朗邀陶渺去游览京城的灯会。
自打来到京城之后,陶渺多数时候都呆在林府,一?听到灯会的事儿,便不免有?些心痒痒,从前在小别村时,孙玖娘也曾带她去过几回镇上的灯会,陶渺始终记得那种灯火璀璨的美,想必京城的灯会会更加繁华吧。
灯会那日,陶渺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走出沁园时,却是与前来寻她的林熙妍撞了个正着。
“三?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林熙妍昂着那张可爱的小脸问她。
陶渺半蹲下身,平视着她,“姐姐要去外头逛逛灯会。”
“灯会?”林熙妍眼前一?亮,她嘟着小嘴,拉着陶渺的衣角撒娇,“三?姐姐,妍儿也想跟着一?起去,可以吗?”
陶渺犹豫了一?瞬,“可是,你问过你......娘亲了吗?你得?征得?娘亲的同意姐姐才能带你去。”
“真的!只要娘亲同意你就带妍儿去吗?妍儿这就去问娘亲。”林熙妍兴高采烈地跑回自己的院子,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身后多了个婢女。
“娘亲答应了,说只要我带着碧儿就行。”林熙毓扯着陶渺往外拉,“我们快走吧。”
安国公府派来的马车已等在了侧门,闻朗正在马车旁等她,陶渺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林熙妍要与他们同行,闻朗只道并不介意。
他先是将林熙妍抱上了马车,其后又扶着陶渺上去,甫一掀帘,陶渺愣住了。
她并未料到马车中还有?旁人。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灵动,笑意盈盈的女子,陶渺正要施礼,却是被她抬手拦住了。
九公主顾菀最是不喜这些虚礼,“本宫是微服出宫,既在宫外便不必多礼了。”
“是,可九公主怎么......”
陶渺还未说完,闻朗也已钻进了车厢,顾菀指着闻朗道:“喏,就是这家伙,将本宫从宫中请出来,说要来游览什么灯会,还特意来了林家,本宫原本以为她请的是熙毓姐姐,没曾想居然是你。”
顾菀心直口快的性子陶渺上回便领教过了,她尴尬地笑了笑:“让九公主失望了。”
“没什么好失望的。”顾菀挥挥手,倏然笑着坐到她身侧,冲她俏皮地眨眨眼,“哎,本宫听说,沈笺那家伙一?直在寻的人就是你,而且你在御花园的那场棋赛上赢了熙毓姐姐,是真的吗?”
陶渺点点头,“臣女只是运气好罢了。”
“哪有人运气那么好的,你倒也不必谦逊,往后有空你便多教本宫下下棋,有?你和熙毓姐姐一?块儿教本宫,总有一?日,本宫能让那沈笺心甘情愿同本宫下棋。”
一?侧的闻朗闻言忍不住笑出了声,“公主殿下,臣以为以公主殿下的棋艺,还是放弃吧......你应该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胡说什么!定是你在沈笺面前搞鬼,不然他早就同本宫下了。”九公主鼓着两腮,不悦道,“分明都是本宫的哥哥,怎一个个就知道欺负本宫,太子哥哥也是,分明今日也要出来看灯会,却死活不让本宫跟着去,宁愿同韩奕言那块大木头呆在一块儿。”
韩奕言?
陶渺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名字,她疑惑不解地向闻朗看去,闻朗会意,用口型无声地告诉陶渺三?个字——平阳侯
陶渺恍然大悟,原是那个林熙毓往后要嫁的,狠厉薄情的老男人。
闻朗算起来还是九公主的表兄,他们之间关系亲密也就罢了,没想到这个平阳侯和九公主一?群人的关系竟也如此好。
安国公府的这辆马车很大,两马拉车,坐四个人依然绰绰有余。从林府到京城西街,一?路上,拜九公主所赐,马车的叽叽喳喳声就没停过。
林熙妍刚开始见到几个生人还有?些拘谨,后来被顾菀拿着糕点逗了两下,便也逐渐放松下来。
马车在西街街口停下,四人下了车,陶渺从街口往内望,不由得看呆了去。
无数的长线从两侧楼阁之间伸出来,交织成了头顶的一?张网,网上挂着无数形状各异,色彩鲜艳的灯,璀璨夺目,灯网之下,往来行人如川,皆提着一?盏大大小小灯笼,从高处往,整个西街宛若一条金光闪烁的游龙。
饶是九公主顾菀也愣了一?瞬,但她的目光很快被街边琳琅满目的小摊吸引了去。
“走,买些点心去。”九公主说完,当即扯着陶渺和林熙妍往那厢走。
不一?会儿,糖葫芦,面人儿,油饼便堆了林熙妍满手。
陶渺倒是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看着行人手上托着的莲花灯,颇有?些许眼馋。闻朗似看出她的心思,“我方才好似在那头看见有?卖这种灯的,我去给你们买。”
陶渺感激地点点头,目送闻朗远去,可在收回视线的那一刻,她的笑意却倏然僵在了脸上,她仿佛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人长身玉立,眉眼精致却带着和她记忆中一样的凉薄,两人隔着人海遥遥相望,陶渺似乎在他的薄唇间看到了淡淡的笑意。
可一眨眼,那人却又消失不见了。
一?股不知名的感受从心底蹿至四肢百骸,陶渺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冲动,不顾身后青竹的呼喊,径直撞进了人群里。
眼睛划过一?张张陌生?的面孔,都不是她想要见的人。
明明过了那么久,她也不是经常想起他,可即便是眼花,即便是错觉,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在寻找。
来往人群拥挤,都错愕地看着这个美艳的女子急急地奔跑,张望。
寻了半晌,陶渺逐渐冷下心来,正欲回返,也不知绊到了什么,脚底一?个踉跄,径直往前扑去。
没有迎来想象中的疼痛,她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伴随着一?股淡淡青松香扑面而来。一?个熟悉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怨怪在她头顶响起。
“怎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写得很匆忙,可能有错漏的地方,明白可能会小修感谢在2021-03-3122:56:20~2021-04-0123:3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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