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的生辰临近,而鲁妙子也备好了他的礼物,□□。
称作□□,却非其材质,而是因为足以以假乱真,恍如真容,骗过世人之眼。
鲁妙子能躲过魔门和慈航静斋的搜寻,靠得便是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工夫。也许学易容的工夫深了,鲁妙子可以轻而易举扮演另一个人,只是江离还未见过。
也没想到他送的礼物会是这个,五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各有不同。
明月戴上一张,先不看镜子,而是望向鲁妙子,“认得出来吗?”
鲁妙子微微一笑,“一眼便认出来了。”
明月微微一怔,只听鲁妙子又道,“面具只是改变容颜,但举止,气质仪态却难改变,与你相处过的人,自然能认出你来。”
何况明月的气质与魅力,举手投足间都与众不同,超然脱俗,更难改变。
鲁妙子送这个给明月,也只是必要时候的权益之举,能应付一时。
明月听了他这番解释,也不惋惜,粲然一笑道,“你送的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至少比蒙着面纱要好多了。
到了生辰这一日,鲁妙子还亲自下厨,为明月做了一顿饭菜。
入夜,窗子被推开,一袭青衫,半坐在窗台上,洒脱不羁,不是别人,正是石之轩。
“你就偏不走正门么?”明月眼里盛满了星光,看着他道。
石之轩一笑,“只怕我走正门,就先被保护你的那些人给赶出去了。”
他望着床榻上的人,眸子温柔,连声音也放软了,“今天是你的生辰,我怎能不来?”
明月微微睁开了眼,“你怎么知道?”
石之轩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骄傲,“我总有法子能知道。”
销声匿迹许久的石之轩,却常常在夜里来找明月,不为干什么,有时同她说说话,给她送点新奇的小东西。
除了在第一次稍稍惊讶过后,江离就很坦然自若了,看着暗处守着的护卫小红点没动静,就知道他们没发现石之轩进来。
看来石之轩的武功又变高了。
等她困了,就闭上眼睛睡觉,有时候说了许久的石之轩回头一看,就发现他放在心尖上的姑娘早已自顾自睡着了,不禁哑然失笑,
之后,他就再没在明月醒着的时候走过。
“那礼物呢?”明月伸手道,
石之轩却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我带你去赏月。”
披上了一件足以将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斗篷,石之轩揽住明月的腰,从窗台处便飞了出去。
夜风呼呼刮过,明月被护在斗篷里,感受不到一丝凉意。
不多时,便来到了扬州最高的楼,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过今晚月明星稀,这里空无一人,静谧至极,却仿佛触手就能碰到柔和的月光。
明月也这样做了,“真好看。”她赞叹道。
“是啊。”石之轩望着她,目光透着一丝温柔道,
万籁俱静的深夜里,不见灯火,唯有一轮明月,照拂大地。仿佛天地之间,也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石之轩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该去长安看看,在长安的城楼上观月。”
她转过身子望向他,温柔多情的目光,烂漫而纯洁的眼眸,
石之轩仿佛看到了所有,他能想象的所有,
她轻轻吻上了他的薄唇,一切又被模糊了,月光下,如梦如幻,灿烂至极,也许月光太过迷人,或许又是一场绮梦,无与伦比的绮梦。
-——
石之轩送明月回来时,她已睡着了。
安静地闭着眼,却仿佛是这世上最好的珍宝,石之轩不禁又将她在怀里抱紧了些,她身上是温热的,温柔却让人觉得炙热,他怕她会着凉,一直紧紧抱在怀里,又不断地输送真气,让她的身子变得暖暖的。
单是这样凝视着她的睡颜,心底倏忽间便化成一滩春水般,柔软得不可思议,连石之轩也无法想象。
直到初晓,晨曦微现,石之轩才离开。
明月白日里和鲁妙子学习着易容的小技巧,晚上,石之轩又会来看她。
为了尽快学会易容,明月几乎是捧着面具不释手,睡觉也将它放在枕边。
石之轩从窗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在灯下研究面具的一幕,轻笑了一声。
明月把玩着一张□□,歪了歪头,“鲁妙子说,一个人的脸容易变,气质却难变。”
石之轩微微笑道,“你说的对,脸可以变成另外一个人,气质却很难形成,时可模仿。”
“那如何能做到?”明月望着他道,
石之轩平静又饶有兴味的继续问,“你发现了?”
明月微微点了点头,“我发现,你这些日子气质有所变化。”
一个人不可能变成另一个人,但若是练了和过去完全不同的功法就不一样了。
石之轩一撩衣袍就坐在了榻上,“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
明月笑了笑,“不会,再奇怪的我都见过。”
一人学了一门绝学想要练到极致,已是不易,而若是修炼两派截然相反,各走极端的武功心法,简直匪夷所思。
这也是他要销声匿迹的缘由,他需要时间融合两派心法。
“我只知道,那会很辛苦。”她虽然修习不了武功,但因为向雨田,见过武学功法也是成百上千,无奇不有。
“我以为你会劝我?”石之轩目光温和道,
明月清亮的眸中透着疑惑,“这是你的武学之道,我为何要阻你?”
石之轩眼眸微闪,“哪怕我因此变成了另一个人?”
明月莞尔一笑,“那我就不认识你了。”
她说的随意,了解她的人却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石之轩眼底微微暗沉,“我不会让你忘记我的。”在他已经深陷情局,为情丝缠绕挣脱不得,又怎能忍受她轻易忘记他。
“好,我等你。”明月弯了弯唇角。
若是真为了融合功法,拥有了两种性格,那她岂不是要攻略两个人,太亏了。
此夜过后,石之轩就没有再来过了,江离却不是很在意,真是因为有爱意,才会愿意付出。
鲁妙子教会明月不少易容的技巧,本是停留几日便要离去,却不想漏了痕迹,让魔门的人发现他在明月阁。
这下,反倒不好走了。
一时间,忽然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鲁妙子在扬州,即便没有指出明月阁,但知道鲁妙子和明月关系的人,也都猜得出来。
鲁妙子奇怪于是哪里露了馅,明月眼眸微闪,也许是祝玉妍……
还记得,祝玉妍说过的那句话。
或许她一直都在等着鲁妙子回明月阁。
发现鲁妙子痕迹的的确是祝玉妍,不过将消息传出去的却不是她,而是边不负。
“没有我的同意,谁允许你将消息传出去的,况且尚未证实。”祝玉妍一张俏脸冷凝,恍若玉面罗刹。
她也不过是猜测罢了,明月一连数日都未曾外出,也没在明月阁显露人前,还未细细追查,就被边不负传得全江湖都知道。
边不负却是不惧,“阴后的意思,我们都明白,为的逼鲁妙子出来。”
祝玉妍冷冷道,“可最好的法子,是活捉了鲁妙子。”
边不负无奈道,“但我们能抓到鲁妙子吗?鲁妙子的能耐你不是没见过,他的奇淫技巧更是数不胜数,魔门的人不知栽在他手上有多少。”
“还望师姐以圣门之事为重。”
祝玉妍一拂袖,“我当然知道,可我仍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法子。”
边不负淡淡道:“梵清惠已经在来扬州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