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某人总以为朕在撩他

柴王的脸色相当不?好看,不?过还?没等他想说什么,?旁的崔相出列,先?步开口解释:“皇上,柴王大概是太过担忧您的安危,才慌乱之下这般说。微臣倒是能理解柴王为何先入为主认为这个谋刺之人是平王,是因为皇上先前话中提到了将人召唤回京杀了砍头,而有?这个能力在宫中安插这么深的眼线,在皇上出其不意间行谋刺之事的,有?能力办到的,加上回京这个词,就让柴王?时间……皇上还?望恕罪,莫要因为莫须有的怀疑就伤了兄弟情分。”

崔相这?段话看似没什么,却是不动声色地向朝臣解释了为何柴王会这般认为,是因为皇上自己说的,“召唤回京”“意图谋害”,如今朝中有这个实力的,还?需要召唤回京的,可不就只有平王?人吗?

还?顺便借机将所有?事推到新帝身上,皇上这么说莫非是因为遇刺起了疑心就随便谁都怀疑?

这话可不是专门与巫舟说的,而是说给在场的文武百官。

巫舟?直没打断崔相,等崔相全部说完之后,满朝文武原本眼底的疑虑随着这?番话,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他们刚刚因为新帝的雷霆之怒没敢开口,其实听到召唤回京也是反射性地想到了平王,只是没人敢在这个关头开?口。

后来皇上这么?说,他们回想了?下,?开?始的时候皇上的确是没提过“平王”,加上柴王与新帝的不?对付,也觉得莫非是柴王故意设计陷害。

如今被崔相这么?说,也觉得是皇上太过敏.感,这是误会柴王了吧?

谁知,等众人在心底感慨一番之后,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新帝凉薄的嘲讽:“相爷倒是有心,朕这也不?过是随口询问一番,柴王这里还?没解释,相爷倒是热心的想替柴王开?口了。可朕让你说话了?还?是说,这朝堂之上,这金銮殿上,没有朕的准许,可以随意开口了?!”

随着最后一句拔高的嗓音,百官下心?骇,还?是第?次听到皇上这般震怒,甚至有较之先前的怒火,让他们垂着眼,不?敢多言。

崔相脸色也难看下来,皇上这是故意没事找事?这是憋着?口气呢。

柴王本来因为被算计了正郁闷着,被崔相打断了之后听完之后,脑子清醒了些,本来不想多说,先前压根就没多想,觉得没了赵柏晏,这季司舟不?过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结果?差点算计了他。可再听崔相的话,觉得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让人联想到就是平王,凭什么他不?能先入为主的怀疑?

也是他心虚,才差点真的觉得是不是自己露出了什么马脚,被崔相这么?提点,松了口气,刚想按兵不动,结果?对方来了这么?句,可刚想开口,被崔相不动声色地衣袖在一侧摆了摆,将到了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崔相立刻跪了下来,磕头:“是老臣逾越,皇上息怒,老臣知错。”

崔相道歉道得利索,若是再揪着不?放,作为一个老臣被这般挑刺,巫舟这个新帝反倒是显得咄咄逼人了,不?过,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

他突然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像是刚刚只是被刺杀的事气到了,摆摆手,声音和缓了下来:“罢了,也是朕因为先前遇刺以及赵大人出事心急,崔相起了吧,这事与你无关。朕知道崔相也是为了朕,可那小德子待在朕身边这么久,说对朕下手就下手,朕这才生出疑心。被崔相这么?提点,朕也糊涂了,朕刚刚真的说过将人召唤回京的话了?”

巫舟这典型的打?巴掌给个甜枣。

又温声下来的新帝让众人捉摸不透,崔相皱皱眉,?时间竟是也有?些拿捏不住新帝到底要做什么,在巫舟再三让他起身之后,谢恩起身之后,拱手:“回禀皇上,您的确说了。”

“哦?朕记性着实不?太好了,聂统领,你重复?下刚刚朕都说了什么,朕着实记不住了。今晚上发?生的事太过了,朕啊,这心力交瘁啊。”他这长长的感慨,让百官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新帝到底年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发?点火也是情有?可原的。

于是,百官面色也和缓了下来,甚至觉得这样真性情为赵大人焦急发怒的皇上,反而带了点人情味。

聂统领是个粗人,他只负责听命,闻言,单膝下跪,?板一眼重复:“皇上不?久之前道:您一直将他当?做兄长,也?直敬重他是个正直的人,对您也是忠心的,可您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他想要您的命。简直胆大妄为,定不?能轻易饶恕。这次若不是赵大人以命相护,您怕是……驾崩了。这次您不仅要将他召唤回京杀了砍了,要灭他的九族,?个不留。”

聂统领到底不?敢直接称呼皇上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中间大致改了?句之后,垂首不?言。

聂统领说完,众人都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皇上真是气急了,的确是说过这句话,只是重新听了?遍之后,百官愣了下:兄长?何时皇上唤平王为兄长了?他们的关系何时这般好了?

崔相与柴王先前因为心虚加上紧张,将巫舟的话都放在后半句上,倒是没太注意听对方一开?始的称呼,如今重新听了?遍,少了巫舟暴怒时不稳的音调,聂统领平铺直叙的嗓音让崔相突然想起?个人,?个在宫里如同新帝当?初还?是个皇子时不怎么起眼的人,心里咯噔?下。

柴王还?没意识到,垂着眼,脸色很不?好,但是这次却没敢再多嘴,只是阴郁着脸,只是却明显感觉到不知为何身边的崔相身体?僵,因为两人靠得近,太过明显,让他眉头紧皱。

刚想偷偷询问一句,就听到头顶上方再次传来少年的长叹,有?些不?耐烦,却只听对方长叹一声,开?始回忆往昔:“朕是真的将平王当?亲兄长的,他因为是异姓王,当?初先皇驾崩时,即使边境离京这么远,他也日夜兼程只带了百余人就赶了回来给先帝送行,当?年朕还?是个皇子时,这么多皇兄里,也就他这个不是兄长更胜兄长的王爷心底好,即使手握重兵,可看朕可怜,却再三照顾。可没想到……他怎么会想起来刺杀朕呢?说起来,朕倒是想起来,十皇兄在先皇驾崩之后自动请缨跟着平王去了边境历练……”

听到新帝这?番回忆往昔,崔相的脸色变得极为不好看,?旁的柴王还?没听出话里的深意,皱着眉,神色愈发?不?耐,却没敢表现出来。

百官却是忍不?住随着巫舟的话回忆起了几?个月前先皇驾崩时的情景,忍不?住想到平王日夜兼程赶回来只是为了给先帝送行时风程仆仆的模样,甚至没睡过?个好觉,等送走了先帝,为了边境的安危又日夜兼程赶了回去,当?真是……诶?如果?平王真的意图谋反的话,当?初他手握重兵,当?时只要趁着先帝驾崩时率兵逼宫,怕是这皇位就轮不?到皇上来坐了。

既然当初平王都没动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来这么?出?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心思细的,仔细?琢磨,总觉得今晚上柴王与崔相不怎么对劲,柴王这人可是出了名的性子暴躁、眼高于顶,这次竟然主动要求去抓人?还?只是抓?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若是说柴王要替新帝报仇,可柴王可是一直与新帝不?合,怎么可能?

还?有?崔相在皇上?出声责问,还?没等柴王回答,就先?步开口,甚至不惜惹怒皇上。

他们先前还?不?觉得,如今怎么瞧都觉得不?对劲……

巫舟铺垫的差不多了,不?给崔相开口的机会,感慨一声:“说了这么多,朕都觉得平王不?像是那种人,众爱卿觉得呢?”

钱闻举与娄杨一直都在等机会,他们一听说赵大人出事了,火急火燎进了宫,刚刚快要到金銮殿时,被人塞了?张纸条,上面简单的十个字:真凶另有其人,借机行事。

他们刚开?始?直不明白,如今哪里还?不?懂,即使皇上这般说了,百官心里有?所怀疑,但崔相与柴王在这,却需要?个领头之人,而皇上要他们做的,怕就是带头羊。

钱闻举直接出列,撩起官袍的下摆跪地:“皇上,微臣觉得此事怕是有诈。单凭两个太监的供词怕无法服众,更何况,仅凭二人之言,不?足为信。平王此人在先皇还?在时,就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守卫边境从未出过半分差错。若是当真受到冤屈,岂不?是让平王寒心,让众将士寒心?还?望皇上三思,更何况,平王?个异姓王,行刺皇上作甚?就算是,十皇子的嫌疑岂不?是更大?指不?定这件事就是十皇子临走之前设计陷害给平王,趁着这边大乱,将平王的军队给掌控在手,打算起兵谋反。皇上三思啊!”

百官被这么?提醒,也想起来了跟新帝先前?样被忽视的十皇子,先帝驾崩之后,十皇子就突然随着平王去边境了,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走就走了?

这么?说,万?真的是……更何况,差点忘了,十皇子好像跟柴王是一母所出,只是对方一向没什么存在感,也不?怎么突出,因为先帝子嗣众多,后来新帝登记之后,大多封了地之后就去了封地,十皇子则是孑然一身去了边境。

莫非……

众人的视线忍不?住都看向了柴王,再联想到柴王先前不?正常的积极,愈发?觉得不?对劲。

果?然,已经有?朝臣开始松动了,若是真的动了平王府里的人,到时候可就无法弥补了,可……

而这时候,娄杨也出列,跪地让新帝三思,莫要寒了将士的心。

有?真心敬佩平王的,看有?人出列,也走了出来,跪地让新帝三思。

有??有?二就有三四,断断续续又有几?位大人出列。

崔相从听到新帝开?口追忆往昔,还?将十皇子牵扯进来,就知道今日这件事怕是成不?了了,十皇子虽然的确是柴王?母所出,但因为年纪相差不?小,加上先皇子嗣不少,这十皇子性子孤僻,连柴王的生母都不喜对方,更何况眼高于顶的柴王,兄弟关系本就不?好,后来先帝将皇位传给了巫舟,柴王本来还顾念着些情分想给他请一块封地,结果?人直接跟着平王走了。

柴王再也没当这十皇子跟自己有?关系,本来也就是一个存在感不?高的人,还?真?时间忘了。

如今被提及,因为这成关系,怕是反而会怀疑这件事是不是与柴王有?关。

柴王脸色阴郁,觉得这钱闻举说的都是屁话,刚想反驳,被崔相不动声色地扯了下,直到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了,跪地:“老臣也觉得此事冒然下定论不妥,还?需仔细查看。”

柴王差点气炸,他铺了这么久的线,可就这么断了,可他能怎么办?季司舟这个小畜生。

他垂着眼没说话,却也冷静下来,崔相的态度代表着这事成不?了了。

果?然有崔相带头,几?乎所有?人的文武百官跪地:“微臣恳请皇上三思。”

巫舟瞧着跪了?地的朝臣,却也清楚地看到了崔相与柴王所代表的势力,他今晚上本就没想过能一举将柴王与崔相如何,他如今的实力与两人根本无法抗衡,若是逼急了,不?过惹两人狗急跳墙。

赵柏晏如今受伤,他们的实力还?不?够,所以他只是最开?始半真半假的激怒柴王逼崔相开口,继而?步步让他们重新提及平王,再说出那些话,让朝臣想起平王的功绩与忠心,再提及十皇子,将这潭水彻底搅浑,半真半假,却因为十皇子与柴王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自然不敢再做什么。

否则,首先要怀疑的,反而是他这个柴王。

如此既暂时压下了所有?对平王府不?利的举动,也给柴王以震慑。可保住了平王府?家,等平王得到消息回京,这势必会相当于送给了平王?份大礼,对方自然会给他以报答。

柴王想看他与平王相争,熟不?知却是将平王这个本来不理朝堂纷争的大将军推到了他这边。

巫舟等差不多了,满意对开口:“既然诸位爱卿都这般替平王求情,朕也觉得此事另有隐情,怕是冒然行事不?妥。这样吧,聂统领,你派人守住平王府,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出,但也不?许伤人分毫。还?有?,八百里加急,写信给平王以及十皇子让他们尽快回京一趟,朕需要?个解释。”

说完这?切,巫舟直接挥手让众人回去,他站起身时,余光瞥了眼下方垂着头怕是快要气炸的柴王,嘴角弯了弯,大步离去。

巫舟重新回到养心殿的偏殿时,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到了寝殿门前时陡然慢了下来,深吸了?口气,才看了眼刘公公,得知赵柏晏喝了药已经歇了的消息,他动作极轻地推开?了门,步子轻缓的朝着床榻前走去,寝殿里还?弥漫着未散尽的血腥味,很?淡,被角落香炉里的熏香散去了很?多,可他仿佛?踏进来,就记起了先前被男子涌入怀里时萦绕在鼻息间的血腥气,?颗心软了下来。

哪里还?有?先前在金銮殿上的意气风发,仿佛再次变回了那个耍赖偷懒只打算依赖对方一心相当昏君的少年,他动作极轻地走过去,果?然看到男子闭着眼,苍白着脸躺在那里,呼吸平稳。

巫舟在床榻前坐了下来,静静望着男子紧闭的双眼,因为失血过多难得不?想往日那般冷硬,反倒多了?丝柔和,让巫舟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定定瞧着赵柏晏,原本以为自己面对他?想到先前对方表露出的心思再见面会尴尬,可此刻竟是觉得心情这般平和。

仿佛只要望着对方一眼躁动的心就静了下来,他瞧着男子忘记了反应,直到余光看到男子露在外面的手臂,想了想,伸.出手想将他的手臂盖着,结果?,刚动弹碰到赵柏晏的手腕,就突然被握住了手。巫舟愣了下,迅速抬眼,就对上男子清明的眸仁,里面噙着笑。

巫舟回过神,忍不?住想抽回手:“你?直醒着啊?”这么久都不出声,简直……尤其是想到他先前?直盯着对方看的模样可能都被对方感知,他耳根红了红,忍不?住再次要收回手,就看到男子眉峰拢了下,似乎扯到了伤口。

巫舟低下头,对上他受伤的左手就不敢再动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竟然装睡,赵大人你想什么呢?”

赵柏晏瞧着少年虽然没好气的话手却是没在动,笑了笑:“没有等到皇上凯旋回来,微臣怎敢睡?”

巫舟面上?热,先前是气急了,被那不要脸的二人组给气到了,也就气势汹汹过去了,如今解决了,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不?过话都出口了,气势还是要守住的,少年扬了扬下巴:“那你可以睡了,朕不?负所托,回来了。”

赵柏晏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人保住了?”

“你怎么知道?”巫舟挺好奇的。

“过了这么久,微臣担心皇上睡不着,将今晚上的事琢磨了?下,自然也就猜到了。看来先皇给皇上庇佑挺有用的,那以后……”

“想得美,身为臣子不?为君分担当?心朕罢你的官。”巫舟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用“强权”压了回去,不?过说完自己倒是先乐了,可乐着乐着看着赵柏晏苍白的脸,就不说话了。

赵柏晏感觉到他低迷的情绪,突然动了动,被巫舟摁住了肩膀:“嘛呢?也不?怕伤口裂了,到时候别怪朕直接将你扔出去。”

“那劳烦皇上辛苦一下,再将微臣捡回来。”赵柏晏难得开?了句玩笑。

巫舟忍不?住笑了:“你当?自己阿猫阿狗,还?将你捡回来,要是捡不回来呢?”他说话间,赵柏晏却是笑着用好好的右手拍了拍里面的床榻。

巫舟这才明白对方是想他上来,“朕不?累。”

赵柏晏道:“快到子时了。皇上上来与微臣说说先前发?生的事可好?”若是往日赵柏晏自然不会越雷池?步,可今晚上无论是少年眼底的心疼与为他发?的火,都让他更加不?舍得放手,即使只是说说话,也让他觉得再刺自己?刀也甘之如饴。

巫舟是不知对方的想法,想了想的确是有些困倦了,脱了靴子将龙袍随意扔到一旁,爬了上去,歪头瞧着赵柏晏:“你就不怕朕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赵柏晏道:“微臣如今伤着,做不?来什么。”

巫舟睨了他?眼,挑眉:“哦?那赵大人你想做什么?”

赵柏晏笑笑不?说话,巫舟反倒是不自在了起来,干脆直接开?始说今晚上金銮殿上的事,他声音压得很?低,仰着头看着床顶,可即使不?去看,也能感觉到赵柏晏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不?敢动,明明以前当?着赵柏晏的面睡得再熟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此刻被对方瞧着,竟是觉得不?自在了起来,可随着他娓娓道来,心思也逐渐被先前的事给吸引了注意力。

等说完了,巫舟面容阴郁:“早晚弄死他们。”

赵柏晏安抚笑了笑:“微臣还以为皇上今晚上会忍不?住将人给办了。”

巫舟道:“朕想啊,可这不?是我们底牌不?够,还?需要慢慢加码,这万?将那两条给惹急了,他们反咬一口,直接反了,朕这皇位可就坐不?稳了。”

赵柏晏因为少年的那句我们心软得?塌糊涂,放轻了声音保证:“有?微臣在,皇上这皇位定会稳稳当?当?的。”

巫舟忍不?住偏头看他,正好对上了赵柏晏看过来的双眸,他说不清那眼神里饱含的情绪,可只瞧一眼就让他哑然无声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迅速扭过头,双眼望着前方,久久不?言。

他过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去看,发?现男子就那么闭着眼睡着了,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巫舟瞧着瞧着,忍不?住也侧过头,面对面瞧着,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今晚上发?生太多的事失眠的,谁知竟是很快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