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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证完毕后,两人没有在山谷中啰嗦,便立刻准备离开。
“刚才还是有邪祟受惊离开,回去或许不太平。”时雨悄无声息拔剑,声音肃杀,“你走我后面。”
“能无声还是不要惊动。”她说道,“不然我们前面努力全白费了。”
时雨气闷,实话实说:“这阵法高明,一刻一换,我现在心乱如麻实在调息不好,比不得来时状态。想要破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这时候就不得不出动随身百科了。
有他的点拨,不说无声摧毁,但两人也还算悄无声息地溜了出来,借助兜帽符箓遮掩,加上运气不错,路上始终有惊无险。
此时已是深夜,两人不再吝惜灵力,一路疾驰回到道观后院。
直到此刻,清枝紧绷的神经这才略微松缓。
她摘下兜帽,新鲜空气争先恐后的涌入,不知不觉时,她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此刻冷风一吹,叫人不由得打个哆嗦。
她又困又累又心烦,此刻只想回房赶紧睡一觉。
旁边的时雨默不作声地摘下兜帽,清枝瞅她,忍不住皱眉。
时雨脸色苍白难看,眼睛却极亮,精神亢奋的样子令人不安。
她想接过时雨的兜帽,少女却没放手。
“怎么?”
“把封印卷轴给我。”花时雨说道,“我去找县尊。”
“这都什么时候了,县尊肯定在睡觉。”
时雨气笑了:“这种大灾当前,县尊还能睡着?”
清枝先努力扯时雨手中兜帽,两人这副打扮太惹眼了,但凡有人看见都是麻烦。
见时雨还是不撒手,她没好气道:“为什么睡不着,你看李幽生能不能睡着?他可是巡山队的天才。”
“你觉得县尊会搁置此事?”花时雨更不满了。
“不是我悲观……”
看时雨表情,实在不像能听进实话的样子。
但其实自己也有问题。
今晚调查对她们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们两个现在都被状态影响了心态,愤怒的更激进,压抑的更消极。
扪心自问,清枝现在根本无法相信其他人。
这样不行。
清枝使劲搓搓脸,让自己清醒冷静过来。
“你想怎么做,咱俩先商量。”
清枝冷静的口吻缓和了气氛,时雨闭闭眼,也意识到自己的不理智。
她松开手叫清枝收起兜帽,确保四下无人,这才说道。
时雨的道理很清楚:
“证据已经搜集全了,现在正该趁热打铁,如果再拖拉下去,叫山里头发现不对,就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时机了。”
这话说的其实有道理。
清枝也缓了语气:“你刚才状态不好,我不放心你去,便想让你缓缓。”
时雨苦笑了一下。
今天她没有像过去一样特地梳妆。
花时雨性格很有仪式感,平常历练除妖哪怕再匆忙,她至少也要在眼尾晕一抹红。
可今天她们什么都来不及,什么都没心情。
浓重夜色之下,时雨素白的脸竟显得有些憔悴。
她上前,握住了清枝的手。
这一幕其实很熟悉。
冰凉生硬的手指,就像捡到大魔头后,她希望花时雨认可时的动作。
可那时,至少花时雨的手温暖干燥,像是午后阳光。
而此刻,她们两人的手都是冰冷的。
“我必须得去试试,这件事拖不得。”
最后这句话,她说的斩钉截铁,无可反驳。
清枝长叹口气,又抹了把脸,恶狠狠道:“那我和你一起去!”
那凶狠的语气,大有县尊若是不起来,她就冲进卧室,一把将其从床上提溜起来的架势。
知道她故意逗自己,但花时雨还是忍不住弯弯唇角。
大小姐脸上的紧张压抑愤怒恐惧……此刻终于化作有些疲倦的,浅淡的无奈微笑。
她少有如此温情柔和的时刻。
——其实时雨也已经很累了。
“你就在这儿守着,你对县尊府苑安置又不熟悉,这可和山里不一样,你别给我拖后腿。”
“你一个人能行么?”
“我是去告状,又不是去刺杀县尊,有什么不行的。”花时雨白她一眼,“而且你当县尊就是普通人么?”
在这个时代,想要压住地方为所欲为的修真者,朝廷怎么可能一点手段没有。
普通官吏倒也罢了,但从县尊开始,太守、州牧、乃至京城大员,个个都是结丹境起步的高手。
“今晚你出力多,好好休息吧。”花时雨道,“我不会和县尊提到你,只说此事是我溜进山时意外发现。”
“此事非同小可,我或许会被暂时禁足,但不至于关押,所以到时便用月印交流。”
清枝还是不放心:“如果你被困在什么特别地方,哪怕是月印也联系不上,”
“那不更好么。”花时雨坦然道,“说明我情况危急,县尊不可信。那接下来……”
“我明白,交给我吧。”清枝低声道,将证据给了时雨。
花时雨没有立刻走,她深深望着清枝,眉眼间神色进一步柔软感叹了些。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修真者和普通人的心态当然是不一样的。”
说完这句,两个女孩一时静默。
她们都同时想起,观主拒绝时说的那句话——修真者的世界便是如此。
“如果我没能回来,就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花时雨不再磨蹭,决绝转身。
人树胳膊多,留影石也不止一块,哪怕花时雨回不来,清枝也可作为最终后手。
但关键其实不在此处。
如果连县尊都不愿意管,时雨也回不来,能救这座岌岌可危城池……或许便只有她了。
望着花时雨的身影,清枝心脏重重沉下去。
学会清魄剑意,成功开始修行后,清枝总觉得自己变强不少,生活更是精彩奇异。
可今晚的一切证明,即使坐拥天下第一的名剑,也有斩不断的东西。
即使拥有常人难想的奇遇,也并非面对任何事都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必须变得更强。
……
尽管身体精神都已极其倦怠,可她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始终不能入眠,揪心推演着时雨那边的进度。
受各种条件限制,她不能随时用月印联系时雨,便只能这样苦捱着。
说来有些可耻,她心底一直在祈祷,希望时雨可以神色轻松的归来,告诉她一切顺利。
她望着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破晓,从日出到日落。
整整一天一夜,时雨没有回来。
她又用月印联系时雨。
失败。
再又苦等了一个夜晚后,清枝揉了揉发酸的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开始自己的行动。
“你想怎么做?”
大概是困过了头,她才从对方这句平淡言语中听出关切意味。
“先把小蛋救出来。”
“然后?”
清枝掏出斗篷,利索地穿上,拍平满月徽记上的褶皱。
她面无表情道:“让人渣感受痛苦。”
作者有话要说:祁扶玉:喜。
终于要干坏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