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上的湿润,迫使谢厘微微低头,便看到云粥探出一截粉红的舌尖,舔舐着指腹。自上而下的角度只能看到荏弱艳丽的雪白面容,和浓黑的眼帘。那些病菌一样疯狂滋生出来的阴暗念头似乎也能够得到很好的解释。
微弱诡谲的幽绿色光线,电影里的女人唇色猩红,被按在漆黑的棺材里,女子幽怨的抽泣声掩埋在惊天的唢呐铜锣中盘桓在上空,放慢的五感中只剩下润湿的舌尖,像是暧昧的温床。
【检测到当前男主爱意值+5】
寂静的乌黑眼眸像是一望无际布满雾色的寂寥平原,误入其中就会陷入迷途。谢厘的神情称得上平静无波,要不是系统响起来的爱意值,就像真的是云粥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她缩在谢厘身边,讨好地蹭了蹭谢厘的手,在谢厘做出来反应前,又迅速坐回自己的位置。
“像这种天之骄子,一直活在追捧和无穷无尽的光环中,以上位者的思维来看待其他人,本质上需要一点刺激,但是我先顺从,然后再忤逆,就能够刷满爱意值。”
云粥喃喃自语,爱意值其实和好感差不多,只不过如果其他人的爱意有显示的话,早已经满到爆表,谢厘的情感缺失导致他的爱意值格外难刷。
她环顾一周,都在看荧幕上正在播放的电影。微弱的蓝绿光芒打在每个人脸上,那些面孔,一张张毫无生气的面孔,这种角度下像是完全的同步,云粥转向荧幕,篝火连绵,村民们正在进行一场神秘的仪式,载歌载舞,巫师模样的人指挥着将赤红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液泼进湖中。无人知晓的寂静湖底,被淹死的女人鲜红的嫁衣涤荡在水中,她慢慢张开了腥红的眼睛。
猝不及防和那双眼睛对视,云粥面不改色,比起这种灵异鬼怪的人造恐怖,周围人提线木偶一般的神情反而更让她感到恐慌,她怕随时会有人齐刷刷看向她,然后……再走向最血腥的结局。
要尽快走完剧情,云粥心想。
恐慌感升上来,云粥愈发心不在焉。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到外面的走廊上走一走,正在播放的电影痉挛似的开开合合,最后奄奄一息地宣布宕机,整个教室陷入一片黑暗。
“停电了?”
“怎么突然停电,就在高潮点了突然结束?”
拖拉椅子的声音尖锐刺耳,随后有人开了门走出教室,走出去几个人又很快都回来了。
“那边几个班都没停电,是跳闸了?不应该啊,我每年交那么多学费可不是来看跳闸表演的。”
“有懂的吗?去看看什么情况啊。”
一部冥婚题材的俗套电影不至于让这些精神阈值高的少爷小姐们惊讶,班级里却像是沸水一样轰炸开。云粥直觉不对劲,她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在后排的两个人起了争执,打闹成了真的斗殴。云粥低着头,摸出来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她习惯于晚上临睡前给手机充上电,隔天起床的时候手机的电量是满格的。
世界观完善但又不算十分完善,以校园为中心的其他地方处于尚未解锁的状态,娱乐方式落后,手机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沉睡中,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才会看一眼校园论坛的信息。
手机的电量按平常来说是足够,但云粥试着开机好几次,都没能唤醒手机。
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途径云粥的桌子时,重重地撞上桌子,全身的重心基本都在桌子上的云粥惯性使然地往前掼。一片黑暗中,云粥的下巴被强硬地抬了起来。
身上的气味中有云粥很熟悉的冷薄荷味,干净而凌冽,像是下雪时,积雪的气味。
掐着她下巴的手力量很大,得知来人是谁后云粥就已经放弃挣扎,这点识趣乖顺反而没有得到应有的怜惜。扣着她下巴的力道更足了……活活要把她揉碎似的,云粥甚至在想,是不是谢厘也会像沈淮之那样,性命就在在里结束。
不会再更进一步差劲了。
就再云粥胡思乱想之际,她仰着头,眼角垂着莹莹的泪水,被迫承受一个吻——凌乱、毫无章法的一个吻。青涩莽撞地在云粥的口腔中汲取什么,迫人的致命欢愉使得云粥不由自主按着谢厘的手臂。
漫长的一个吻,渡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那样久,空气被一点点攫取,终于被放开,她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不要乱招惹。”
低低哑哑的少年音色贴在云粥的耳边警告,云粥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只听到少年慢条斯理地说出来后面。
“喜欢我?那就别再把目光停留在别人身上。”
“既然想方设法靠近,我们就交往。”
表白的场景普普通通,浪漫温存的话语在谢厘说出来自带着命令宣布的语气,他牵起来云粥的一只手,给她戴上冰凉的手镯,没有光线,云粥只感觉到手腕一凉。
不应该是这样的走向。
云粥早就想好了刷满爱意值后,会如何,绝不会是现在就有更近一步的关系。完全越轨,事情超出了云粥的设想,她对这种脱控的感觉并不喜欢。
去说不出拒绝的理由。
“……嗯,是男女朋友的那种交往吗?”
云粥的声音里带着少女得到心悦之人回应的雀跃。
谢厘的夜视视力比寻常人好,一眼看出来云粥伪装出来的欢喜。和设想之中差不多,接近他的目的不知是什么,无论如何,一开始就来招惹,就别想全须全尾地抽离。
“嗯。”谢厘应声。
他心想,这种漂亮美人什么都不缺,想要任何东西,哪怕是生命都有人乐于奉上。绝对控制似乎是白日妄想,脑海里徘徊着那天夜晚,沈淮之抱着她离开的身影,沉寂的心脏枯木逢春一样,不可控地跃动起来。
隐晦的光芒并不清晰,但他还是嗅到了空气中极淡的血腥气。
狂热毫无道理,要是忤逆,那就毁掉好了,藏高阁里,谁都望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