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怀中雀16

“后来就全家搬到郊区了。”

“类似的事情数不胜数,我早就习惯了。”

谢厘看向她,阳光下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像是剔透易碎的玻璃美人,能够轻而易举获得所有的爱意,爱意的前提建立在疯狂极端的基础上。

“不用怕,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恻隐之心将心中的阴霾暂时掩盖,谢厘感觉心脏被密密麻麻的荆棘捆紧,某一个瞬间会剧烈地悸动,不受抑制的悸动,企图打破他自身的冷静。

太害怕走向结局,一开始就不要选择入局才是明智的选择。

云粥像是地狱中的恶之花,引诱着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人跌入黑不见底的深渊。要很理智的弦才堪堪阻止了谢厘做出来更过分的举措。

从第一次见到谢厘到现在,少年一直都是冷漠厌世封闭的状态,高不可攀、不可接近,最初见面的几次哪怕云粥想方设法接触,好感度都不会增长分毫,在她过去的感情史上称得上不太好攻略的类型。

头一次听到谢厘类似誓言的承诺,云粥不再搭话,抬着下巴去看墙壁上悬挂的荣誉证书。或许是为了衬托谢厘背景的深不可测,圣伊顿学院的每一个职位都有着辉煌的经历,守门的保安是退休的雇佣兵,就连校医室看上去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医生都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大学毕业的医学博士,墙上的荣誉证书和奖章多得不计其数。

短短的伤口,被划得很深。深红色的肉翻上来,血液大部分凝固了,还在不断地往外流。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细金属边眼镜,缓慢地在伤口上撒上药粉。

“谁伤的你?”

“很严重吗?”云粥回过神询问了一句,她看向谢厘的视线格外专注。

细白的粉末被小心翼翼地抖落在伤口上,“没有,皮外伤。”

医生抬起头看了一眼云粥,“但是伤口很深,躲避不及时的话,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有人想杀云粥,挡了一下。”谢厘言简意赅,对本该惊险的过程掠过。

医生若有所思点头,从云粥入学以来,学校的自残率还有精神类的疾病一直高居不下,更奇怪的是,这种知名的吸引力无关性别,来就诊的男女生居然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一的比例。患者的手臂上布满了密集的刀痕,目光颓唐、不安,共同的征兆都是源于同一个人。

“这些药按时涂,一天两次就行,没有大碍。”年轻的医生挑了挑眉,简单对伤口进行包扎,伤药打包,推到谢厘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半开玩笑半是神色正经地建议:“像云粥同学这种情况的,最好还是休学在家会比较好,不然就随身带着防身用具。”

设定的背景里面,女配除了学习外,家世也是一流家世,就算请最好的老师私下教授也不是什么难题。如果意外凋零在疯魔的爱慕者手中,身为救死扶伤的医者,他会痛苦很久。

云粥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在家学习还是算了。”

她的声音轻而飘渺,好像下一秒就要淹没在风里,她站在谢厘身边:“要是因为惧怕偶然的作乱者就丧失对其他同学的关爱,也太傲慢了。正因为在学校,才能够见到这么多的同学,包括谢厘,不过有在考虑下次随身带着防身用具了,谢谢医生。”

“那就祝你好运,希望下次你来时,平安无恙,得来的不是坏消息。”

医师慢条斯理地摘下来眼镜,耐心细致地擦拭着已经十分清晰明亮的镜片,他像是年长者对小辈的祝福,尽管祝福语听上去古怪无比。

……

云粥被刺杀的事情酝酿得比即将月考还要大。

偏巴洛克古典风格的欧式建筑,明亮的长廊上挂满了来自世界各地艺术家的作品。学生们下课时喜欢逗留在外面聊一些日常,除了学习以外的任何事情都能够听到。

“听说是太痴迷她才会铤而走险,是临时起意吧,那把刀是水果刀。”

“是这样,如果一般人用恃美行凶当噱头,我只会感觉是夸大其词,可用在云粥身上才真正知道这个词的含义。”

“话说……你们没有人感觉这几天她好像更好看了吗?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如果以前看到云粥,我只是单纯地欣赏,现在再看,好像被人用绳子牵住了脖子,控制不住更过分地想法。好丢脸啊,真的很狼狈。”

月考的早晨,早饭时间成了闲聊时间,云粥回到教室,教室里空着几个位置。

她踢了踢前桌的桌子,小声地问:“空位是怎么回事?”

“转校了,可能,我昨晚还见到有几个人进来收拾她们的桌子,估计是被强迫离校。”同桌磕磕巴巴地回答,耳朵烧红滚烫。

班级里的氛围实在漂浮,每次临近考试都是这样,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新发的报纸,是为数不多获取外界信息来源的渠道之一。报纸是由学校统一分发的,每个学生都会有,一般会围绕近期发生的事情做出报道。

排版美观的报纸,一开始报道的是学校近期的比赛,钢琴赛、数学竞赛之类,从入学起一直稳坐第一宝座的谢厘不出意料地得了大满贯。

云粥翻过面,垂着卷密的睫毛看向另一面,轻轻念出声:“姜颂、裴冉冉……同学意外死在一起大型追尾事故中,下面是对事故的具体报道……”

彩版的报纸,怕学生们看不明白,贴心地配上拍摄的现场图片。打了马赛克,依然能够看到红的黄的白的。

白昼明媚,烈阳灼灼,温柔的风吹过卷起来的窗帘,云粥却无端升起来一股寒意,事故是昨天发生的,相差不过不到一天而已。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会这么巧,恰好是这几个人死,而不是其他人,而且这些人的家世,不至于要挤到一辆车里面。

云粥的脸色有些苍白,她颤着手指攥着报纸的一角,往谢厘的方向看了一眼。

除了谢厘,她想不出来还有谁会有这么大手笔,大到……能够只手遮天的地步。

对比真实的自己还要小上几岁的少年产生了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到此刻,她才真正对002口中所说的,男主们性格不稳定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这些世界本来就是因为他们而存在的,既然世界没有秩序,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是秩序。

“脸色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清瘦的少年清透漆黑的眼镜看着云粥的脸色,伸出手在她的额头上感受了下.体温。

云粥勉强地仰着小脸笑了笑:“没什么的谢厘,可能是快要考试了,我有些紧张。”

“紧张?很简单,对你而言很简单。”

谢厘的语气温和,看着云粥发白的脸色,扣着云粥的手腕,“别怕。”

云粥心不在焉地胡乱点头。

心中的警觉没有消减半点,反而因为他反常的态度愈发不安。

发下来的卷子难度一般,知识点烂熟于心,考试允许提前交卷,云粥做题速度很快,她用了一半的时间就完成了全部题目。其他人多数还停留在卷子第三面,她提前交了卷子。

月考是所有年级都要进行的一场规模考试,校园里寂静得过分,白木槿开得绚丽,连绵的花海绵延至远处。

操场上漂亮的三分球以优美的弧线正中球篮,跌落在地上的篮球发出沉闷的弹跳声。云粥不是一个球类爱好者,对于此类运动敬谢不敏,甚至不能够感同身受球员投中后,女孩们撕心裂肺的雀跃和鼓舞。

但出现的时机不同,云粥因此多停留了会。看到穿着白色秋衣的谢厘。

“没有考试吗?”云粥捡起来滚到脚边的篮球,传给谢厘。

“做完了。”

冷白的皮肤上有汗液,充满着令人头晕目眩的荷尔蒙气息。谢厘拧开瓶盖,仰着头,喝了两口水,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云粥不觉得问了多愚蠢的问题,只不过意外之喜大概是收到的爱意值。爱意值一直在零零散散地收集,每次的数字都很小。云粥尝试过发现爱意值增加的规律,然后发现,触发的场景太随机了,压根没有规律可循。

唯一能够多刷爱意值的方法就是尽可能多地和谢厘接触。

“看上去打了挺久了,你好聪明啊,一个小时不到就把题写完了。”

“比你早一会,没有打很久。”

谢厘的对话一板一眼,某种程度上而言和系统002有几分相似,谢厘也像AI,没多少人类该有的情感。

云粥若无其事地说:“快中午了,我们一起去吃午饭还是你继续打篮球,如果你要打,那我就在这里看你。”

“随你。”

“那就吃饭。”

靠窗的位置采光很好,视野开阔。因为不是正常用餐时间,餐厅没有人,除了有不太忙的教师会来,没有其他人。

等待上菜的期间,云粥低着头玩手机。论坛很活跃,每天的在线人数都保持着全校总人数的百分之九十。

她随手点开一个帖子,忽然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