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浮夸的神态,在男人低垂着浅色眼眸说了些什么后,笑得前仰后合,两条手臂娇俏地背在身后。粘稠的黑夜中,肤色白得好像会发光。
云粥的嘴巴微微翘起,脚尖踮起,快要吻上去的瞬间,收到系统的警告。她面露遗憾,只好放弃亲吻沈淮之的想法。
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量完成剧情,如果人设扮演得足够完美,爱意值刷满即可脱离本世界。之前的剧情点完成地堪称完美,成功将负面道德人设深入人心,哪怕此刻以一种不太正常的关系出现在众人面前,得到的也只有一些善意的、调侃的、习以为常的视线。
果不其然收到了零散稀碎的爱意值。
亲吻迟迟未曾落下,本意想要阻止的沈淮之也不由得失落起来。不过,那些满满恶意的视线伴随着云粥的远离冲散。
“老师,你是不是脸红了?”
云粥笑盈盈地看着沈淮之,质地丝滑柔软的领带,被极为轻缓地一点点缠绕在手指上。
眼底破碎的灯光被寸寸攫取,人声、乐声鼎沸的夜晚,只余下少女挑逗的语气和说话时偶尔吐露的艳粉色舌尖。
“我又不会笑你,但是你真的在脸红。”
被卷在手指上的领带,被解开又再次缠绕,淡粉色的指腹,像是被束缚起来、挣脱不得的飞鸟。男人白皙正经的脸颊上,似乎真的浮现出红晕。
“讨吻……”戳穿云粥的心思,沈淮之将逗弄的行为复述了一遍,他一本正经、端正斯文的脸上浮现出微微笑意,“是吗?”
“想接吻是吗?”
“没有的事,想接吻的明明是老师才对。”
唇边的淡淡笑容,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琥珀色的眼瞳很稀有,云粥摘下夹在鼻梁上的眼镜,终于看清楚了藏在镜片后的眼。
其实没有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尔雅,起码远远没有皮囊那样惑人。被封印起来的棱角和野心都藏在镜片后,云粥当着沈淮之的面,像得了新鲜玩具的稚童,戴着自己的眼睛上,冰凉的金属边框贴着脸颊。
“老师也太下流无耻了,怎么能够说出来这样不专业的话,如果每年几十万的学费,在圣伊顿学院遇到的是老师这种的教师,那我不得不重新考量升学神话是否存在虚假宣传的成分。”眼镜度数不高,云粥本来视力就不错,戴上眼镜后有少许眩晕感,戴了一下又推回沈淮之的鼻梁上。
谎言也是恶行之一。
霎时间,沈淮之的目光沉下来,凝睇着翻脸不认人的云粥:
“一开始主动邀请的应该是云粥同学,我只是在附和。”
“可是,我喜欢谢厘不是人尽皆知的吗?还是说,老师想当第三者呢?”云粥没有回头看谢厘,在提到谢厘名字的时候顿了顿,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手。
“那么之前那些?也当作没有发生过吗?”
少女的情感来之匆匆,去的也快。在初次见面时,他就预料到了后来,不安于室的娇雀,不会囿于狭小的笼子。察觉到乍现的情愫,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陷入其中。
莫名其妙的敲开他办公室的门,春日的花荫,斑斑点点的光,她靠过来,询问可不可以请教一些问题。模仿着他的语气,再慢吞吞地说出来。
喜欢踩人的鞋尖,高高在上的姿态也不会招人讨厌。
云粥眼睛中漾着笑,眼下的笑弧微弯,漫不经心地回答:“老师随意嘛。”
“不可能,发生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任谁都做不到不留痕迹。”
“我二十五岁,只比你大了六岁,没有那么糟糕。”
“如果是顾忌身份的问题,解决的方式很简单,明天我就辞去职务。”
礼物在西装裤子的口袋里隐隐生热,还没有把礼物送出去,就处在破碎的边缘。年轻的爱人,为了另一个爱慕者,心不在焉地说着伤人的话。
他年纪轻轻就是掌权者,见惯了献媚和讨好,做任何事情无往不利,唯独在云粥身上体会到了挫败感。
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沈淮之目光沉下来,艳如桃李的漂亮脸蛋在黑夜里如同一轮初升的旭日,灼灼烈烈。细密的黑暗情绪蚕丝一样包裹起来心脏,迟钝的痛感令他有些迷茫。
云粥像是没有看到沈淮之痛苦的神情,玩着自己的手指,抬眼瞥了一眼:“不行哦,我们不是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关系吗?”
贫民窟爬出来的人,没有经过什么正经教育,某些方面恶劣至极,做事情随心所欲,不会往更深的地方考虑。所以对待感情并不认真。
她不能理解正常的感情,那位王自大自负,固执偏执,凶戾残暴,因此稍微在相反面的沈淮之身上驻足了片刻,和男主之外的人过度接触判定为违规。
“我没有许下做不到的誓言。”
“我在一厢情愿,是吗?”那双温柔、怜悯的眼睛里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没有诺言就做不得数哦,老师日后和别人谈婚论嫁的时候,可不要被骗到了。”
“云粥,快过来。”
不远处有女生向云粥招了招手,云粥转过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沈淮之,“有人在叫我,我先失陪一会,老师自己安静待会。”
她三两步走开,站在女生堆里一眼能够被看到。
飞走的雀鸟扑着翅膀不再留恋,水中明月可观不可触不可得。垂在身侧的细长手指蜷了蜷,年少时期养过听话狗,养过多舌聪慧的鹦鹉,寿命不长,十二三年就会因为衰老而死去。留不住的东西只能用极端有效的方法保留,后来死去的宠物成为标本,陈列在个人藏室中,再也不会失去。
得不到……那就换一种更容易得到的捷径好了。
悠扬的民谣,类似宴会的场合容易聚起来谈情说爱的年轻人。恰好都家中条件不错,凝聚起来的人遵从着人设,嘻笑打闹。
云粥持着便携的小镜子,仔仔细细照了照,下巴上残余着明显的两个红色掐痕。她的肤质容易留下痕迹,她揉了揉消不去的红。
“云粥,你看那边。”
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宋听萝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生包围起来。
这所学校的容貌焦虑比云粥出生的那个城市还要荒谬,真实长相没有暴露之前,丑八怪、小丑女这种侮辱的称号伴随宋听萝许久。直到后面摘下眼镜、衣品提升,换了新的发型以后,才从众人嫌弃成为新的校园女神。
似乎每次见到宋听萝都是一副可怜兮兮的落拓模样。
不是被不良少年纠缠,就是处在其他的困境当中。
讨好笑意的女生没有等到意想之中的反应,娇艳、靡丽的唇角微微下压,没什么表情的清艳面孔有些精致玩偶的错觉。她心里失落下来,期待待会的几个男生最好狠狠地整理一番不懂事的转校生。
贸然上前帮助002会判定OOC,冷眼旁观和自己的想法相悖。整治同学的方法很简单,关在器材室,或者是女厕,再过分点则是把宋听萝的东西丢出学校。
很轻而易举做到。
贴身的衣物价格不菲,能够闻到残留的香气。哪怕穿上了属于这些人的衣服,她也格格不入。不是一类人,就像是不会交汇的溪流,果然换上衣服没多久,云粥的追随者便堵过来。
来者不善。
凶恶的视线打量得宋听萝极为不适,她寄希望于在场最有可能帮忙的沈淮之身上。被神话的老师,年纪轻轻,会流利地说多门外语,自身又是顶尖名校出身,更听说家庭背景很深。不过最重要的是,为人正派正直,再桀骜不驯的学生在他面前都规规矩矩。
她求助地看向沈淮之,但男人此时看上去颓废沉郁,和平时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低下头专心凝着手指上的戒指。
人高马大的男生挡着她视线,面色不善地狞笑:“你是觉得沈老师会来救你?他不会多管闲事的。”
是。
要是真的想管,一开始就会杜绝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宋听萝几乎预见了接下来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少不了身上多些伤痕。她闭上眼睛,等待着欺凌的到来,如同待宰的羔羊。
推在她胳膊上的力道很重,双脚支撑不住这股力道,她身子一歪,伴随着失重感,跌落在身边的喷泉池中。
还没完全到夏日,喷泉水的温度不高。质地轻柔的薄纱黏连在身上,湿重地贴附在身上。扬起来的巨大水花哗哗啦啦落下来,把宋听萝散落在肩膀上长发淋了湿透。
水池的水不深,到半腰,粼粼的水波在月色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宋听萝下意识护着自己脸上的眼睛,狼狈地往岸边走。
接二连三的事情,宋听萝已经很适应了。按照她的成绩能够上城中最好的公办高中,只是圣伊顿的奖学金很高,就算是普通的奖学金也足够普通人在小城市买一套房子。还没到底线的时候,她都能够忍下来。
艰难走到岸边,她微微仰头,看到递过来的一只素白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拒绝霸凌!!!
是一种很可恶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