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告诉名方川,关于孩子的事情的。”高条夫人的脸埋在手心,说话声传出来有点闷,带着哭腔,“如果不是我,名方川根本不会知道自己还有两个孩子。”
她还记得当时的场景,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她也依旧记得。
办完领养手续的第二天,她抱着两个孩子找上了名方川,找到他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在和一个穿着暴露的性|感女性正在街边调笑,旁若无人,很是大胆。
“名方川。”高条夫人推着婴儿车,叫住了他。
行人一看,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来找一个搂着别人的男人,怕不是什么大戏,纷纷驻足看着。
高条夫人可不想在大街上被人围观,她冷冷的说道:“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关于奈子的事情。”
本来名方川看着是个不认识的女人,还想不理会了,听对方说起福居奈子,想了想,从钱包里拿点钱打发了那个女人,上下扫了几眼高条夫人,无所谓的说道:“行吧,那就谈谈呗。”
他们找了家咖啡店坐下。
“说吧,找我什么事。”名方川自认不是荤素不忌,对于高条夫人这样明显已经结婚的女人不感兴趣,不过本着照顾女性的想法,他给自己和对方都叫了一杯咖啡,“我记得我不认识你。”
“我是福居奈子的朋友。”高条夫人看也没看端上来的咖啡,淡淡的说着,“奈子和你分手,就是因为你出轨了吧。”
她原本不知道,好好的情侣怎么突然就分手了,高条夫人清楚福居奈子有多爱名方川,突然的分手,突然的消失,还带着孩子,怎么想都只有一个原因。
“那叫什么出轨。”名方川烦躁的皱起脸,随意点了一根烟,白色的烟气拂过高条夫人的脸,她抬手挥开,将婴儿车的遮挡放了下来。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了眼那两个孩子,直接否认了,“不过是个自己黏上来的女人而已,又不是我主动去找的,况且我之后也跟奈子解释了啊,她偏不信,我有什么办法,那就分手呗。”
“你……你竟然会这么想。”高条夫人直接两手拍在桌上,放在旁边的杯子晃了晃,里面几乎盛满的咖啡撒了不少出来。
响声让店里的其他人纷纷投去怪异和好奇的目光。
“什么怎么想。”又被人围观的名方川语气很不好,“我都说了我没有出轨,奈子不信而已。”
“是吗?就算这次不算,那之前你去酒吧被奈子带走那次呢。”高条夫人攥紧了拳,“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却在奈子毕业那一天跑去酒吧快活。”
“我那是临时有事,要和客户去酒吧谈生意。”名方川不耐烦了,“你别老是揪着几个月前的事情来烦我,我和奈子已经分手几个月了,不想去管前女友当时是怎么想的。”
“如果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东西的话,那我就先走了,咖啡的钱我会付的。”名方川摆摆手,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要往外走。
高条夫人伸手扯住了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
“孩子。”她说道,“这两个孩子,是奈子和你的孩子。”
名方川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件事,惊讶的挑眉,看向安安静静躺在婴儿车里的两个孩子,“那又如何?怎么,奈子生了不要,想要给我养吗?我可不打算养小孩。”
“这是你的孩子!”福居奈子显然也是没想到对方能够这么不要脸,在接触到对方凶恶的眼神之后一缩,“孩子……孩子不用你养,你来养,真不知道能不能活。”
她说道,“我就是来通知你一下孩子的事情,你看一眼他们吧,好歹也是你亲生的。”
名方川“啧”了一声,往那两个孩子看去,小婴儿出生有快一个月了,脸蛋圆滚滚粉嫩嫩,很是可爱,闭着眼在车里睡着,他扫了几眼,略过了男孩脖子上那像蝴蝶一样的胎记,不再看,直接走了。
……
“我带着孩子离开之后,其实心惊胆战了很长一段时间。”高条夫人的情绪渐渐的平静下来,话语也清晰了不少,“因为我不了解这个男人,不清楚他会做什么,我怕奈子和孩子因为我的莽撞而受到伤害,幸运的是,名方川没再出现。”
“我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十几年来,也没见奈子再联系名方川,也没见名方川来骚扰我们。”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几个月前,朱美和禾真因为他而死。”
说起了死去的孩子,高条夫人的情绪再起剧烈的起伏,她用力喘了几口气,“哪怕是我一手操办的,孩子们的葬礼,我也依旧不敢相信。”
“我心疼了十几年的两个孩子,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亲生父亲手上。”
她闭了闭眼,摇摇晃晃的站起身,突然的拔高让她有些缺氧,她艰难的呼吸着,拒绝了赤禾井的搀扶,等缓了一会,又继续说,“我不知道奈子去做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和我说,将孩子的死讯告诉了我,就独自消失了,连孩子们的葬礼都没有去,我联系不上她,就像当初她一个人偷偷将孩子生下来一样。”高条夫人抹了把眼角的泪,“她又一次一个人去做了什么。”
女人看向赤禾井,“正是因为我联系不上她,所以我有一件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赤禾井轻声问了:“是什么?”
“名方川……”高条夫人半阖眼帘,“他来参加了孩子们的葬礼。”
“!”赤禾井紧紧盯着对方。
“奈子和我说,她肯定是名方川杀死了孩子们,我一直都相信着她。”她接着说道,“所以当名方川出现在葬礼上的时候,我当场就想冲上去,大喊他是杀人凶手——我的丈夫拦住了我。”
“我的丈夫和我说,”高条夫人眼里泛上了泪光,“不要冲动,你还没有证据,他这样的人渣,迟早会遭到天谴的。”
女人缓缓吐出接下来的话,“名方川听见了。”
瞬间,寒意从头到脚贯穿了赤禾井,他垂在大腿边的手轻轻颤动着,肌肉不可控制的在发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朝什么人打过去一样。
他想到了什么。
“几天前,名方川找上我们。”高条夫人抬起头,声音猛地尖利起来,那锐利的音调刺痛了赤禾井的耳朵,却比不上她说的话来得骇人,“名方川……那个人,他听见了我丈夫在葬礼上说的话,他和我们说,他预感到他要死了,他觉得会是我们造成的,因为他杀死了我们疼爱的孩子。”
“所以他打算,先下手为强。”
“——他杀死了我的丈夫。”
高条夫人的瞳孔剧烈的缩张着,情绪显然已经临近失控,“他就这样拿着刀,将我的丈夫砍死了,他还想要杀了我。”
“我想要逃,但是我已经害怕到浑身颤抖,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朝我靠近,一步,又一步。”
刚刚才杀死了她丈夫的刀,滴着血,在染红的白色地板上又增添了一点颜色,那把刀反射着光,狠狠的刺进高条夫人的眼睛里,她恐惧得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死亡没有来临,她听见耳边慌乱的尖叫,迷茫的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只长满了黑丝的怪物,将那个可怕的男人驱赶出了她的家。
“在那之后,名方川再也没有找上来。”高条夫人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我本来想要报警,但是我发现,我被那只黑色的怪物困在了家里,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甚至连屋子的门都打不开,根本没办法向外界求助。”
“我很害怕,我怕我才逃离名方川的刀,又会死在怪物的手下。”
“即使它没有伤害我,我也对它丑陋的外表本能的害怕。”她回忆起那只盘踞在主卧的怪物,肩膀轻颤,缩了缩,“我不敢靠近它,我看着它将我丈夫的尸体拖进了主卧,密密麻麻的黑丝探入了孩子们的房间,我就只能选择待在客厅,艰难的度过这几天。”
“直到你们的到来,我才成功打开了门。”高条夫人哭泣着,她苦熬了几天,终于逃离了怪物的困境,精神几乎要到了崩溃的地步,“我根本不敢相信,你将我从那个屋子里带了出来。”
那本来是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家,现在不仅孩子们死去了,连丈夫也被名方川杀死在那里,就连现在还被一个可怕的怪物占据了,可想而知,这对高条夫人造成了多大的精神创伤。
“……”赤禾井安静的看着高条夫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着,现在无论说什么好像都很无力。
安慰?说名方川已经被奈子杀了?高条夫人显然是刚刚才从他嘴里得知这个消息,要是仔细的去说,不过是多添一条“你朋友会因为杀人而坐牢”的噩耗。
说那个怪物很快就会被五条悟解决?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失去的也找不回来了。
他抬手,却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在赤禾井思考着的时候,突然一阵风从身边呼啸而过,原本因为下了帐而昏暗的天空更是暗沉,他仰头,伴随着五条悟惊慌的叫喊,赤禾井的瞳孔中倒映出那几乎要将他视线完全蒙蔽的漫天黑丝。
“——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