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哥哥......她在心中不停地唤他。
巷外万千灯火,人流如?织,巷子内静谧得只有二人淡淡的呼吸。
“看清楚我是谁!”
被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僵直了身躯,萧无烬迅速恢复理智,将人推开,咬牙切齿地提醒道。
他的力道其实并不大,许月圆还是被推得往后撞到墙上。
对上那张双熟悉的怒意勃发的眼眸,知道自己惹恼了暴君,可是这一切都源于本能,她太过思?念哥哥了,并且这种思?念如烈火燎原一般不可收拾。
背后疼痛,她无暇顾及,怔怔地往前走了几步再度靠近。
眼眸中那炙热的情愫令人无法?忽视。
她越是这样,萧无烬就越理智,就在她伸手再度想要抱住他时,萧无烬后退几步摘下白色面具。
许月圆脸上神情突然变幻,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她咬了咬唇,回?归现实。眼眸中的期许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泪光,委屈、不甘,像是失了亲人的孤儿,对面前这具身躯的荒谬感情终究无法?言说。
“回?宫!”
萧无烬被她气得?不轻。
许月圆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被带离小巷子的,也不记得如?何坐上马,视线模糊一片,她很受伤,泪水止不住地往下坠落。
今夜比歧月以往任何一个夜晚都要燥热。
放慢了速度,他们静静地行在回歧月王宫的小路上。
她尽可能地往前倾,后背才不会贴上暴君的的胸膛,至于他有?没有认出她这个问题,她现下无暇再去猜测了。
萧无烬拉着缰绳,眼看着身前这方才还执意贴近他的女人。他更是心烦意乱,挥起马鞭加快速度往前。
猛地颠簸,许月圆不敢去抓他的手臂,身子向右前方倾斜。
“啊——!”
险些摔下马,萧无烬的右臂一伸即使圈住了她,将许月圆整个人带回?来。
他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手臂所?用之力,几乎掐断她的纤腰。
许月圆深吸一口气,往后靠向胸膛,坚如?磐石,如?何都不适,她只能尝试着挣脱。
“别动。”身后传来冰冷的警告。
一路飞驰回到歧月王宫,停下马后才松开了她,横冲直撞地进了寝殿。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又好像对暴君做了尤其过分之事。
他去了浴房,许月圆跟着走入寝殿,敏锐的嗅觉去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气?。
殿里还有?旁人,她望向内室,一步一步走过去,撩开纱帘。
不出所料,塌上坐着一个女人,正是前几日那位银发歧月公主。看得?出来有人为她精心打扮过,身披清透薄纱,头戴宝石珠帘,美得如?梦如幻。
歧月公主抬眸,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萧无烬本决意除掉歧月王室所有?人,却唯独对她破例,君王的心思?昭然若揭,下人们当然会将她送上龙塌。
离开幔帐冲出了寝殿,她的心情比方才愈加纠结,泪水迷糊了双眸。她无处可去,下意识地朝着从前被囚禁的宫殿走去。
狠狠地扯下纱巾,想扔了了事,然而水晶在月光之下闪耀着,格外迷人。
本来伤心的心境渐渐生出一丝恼意。
一路疾行,险些在转交口与人撞个正着。她反应敏捷地跳开,“冒犯了。”
抬眸一看竟然是孔有?力,慌忙地将头垂下退到一边。
对方沉默了,虽然脸上涂抹了泥炭,但是她用的是正常声音。
“下次看路。”
孔有?力浑厚的声音响起,重新迈开步伐往前走。
好险!差点被认出来!
她安抚了心口,重新将纱巾围上。
许月圆回?房后,她做得?第一件事便是擦掉脸上的泥炭,其中不知混了什么,脸擦得通红一片,都不能洗干净。
许月圆废了好大工夫煮了几壶热水,褪下身上粗陋的奴隶麻衣。
坐入浴桶,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捧起热水往脸上浇,这是她几个月来最最舒适的一日,现下就是把刀加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从浴桶里出来。
从头到脚洗了个干净,脸颊的颜色也洗了去,继续靠在浴桶之中。这几个月她似乎长高了,脸上的圆润也褪去了些,有?个地方却渐渐丰腴了,她有些发愁。
将手中的布巾放到头顶上,热水顺着放肆往下滴。
萧无烬此刻在做什么?
哼!萧无烬说到底就是个嗜好女色的君王!
不,其实他并不好色。她否定了自己上一个想法,承认她是因为生气?而蓄意抹黑。
可是下一瞬,她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他都杀了她两次,自己在心里抹黑他一下又如?何呢。心烦意乱地朝脸上泼了几捧热水,不想了!
***
萧无烬沐浴完毕回?到寝殿,下意识地朝着东墙的角落望过去,不见熟悉的身影。
留意到通往内室的纱帘被放了下来,他抿了抿唇走过去撩开纱帘。
她正站在窗边仰望明月。
“谁准你进来的?”萧无烬冷声问。
窗边的人听见声音,仓皇转身,双眸尽是怯意,“陛下。”
是那个歧月的公主,不是她,萧无烬旋即转过身要走。
“陛下,求求你放过我的弟弟们。”
窗边的人急急地奔过来,抓过他的手臂哀求。
“她人呢?”萧无烬毫不留情地甩开,神色阴沉得?瘆人。
歧月公主的眼中尽是恐惧。
“那个戴着纱巾的女人。”
歧月公主颤颤悠悠地指了指门口,“她方才走了。”
“她见到你了?”萧无烬的耐心几乎别磨灭。
歧月公主点了点头,被男人暴戾的神色吓得?几乎哭了出来。
萧无烬最后一丝耐心也没了,他夺门而出。
***
许月圆静坐在浴桶中,舒适地几乎睡着,房门突然被推开,她听见了暴君的吼声,“给孤出来!”
愣了片刻,手忙脚乱地爬出浴桶。疾疾的脚步声,直冲着她而来。幕帘就在此时被拉开了。
她来不及跑,扯过水蓝色沙井围住了自己
暴君的身影就在此时映入眼帘,四目相对。
她怔怔地站在浴桶边,发丝上身上正滴着水珠,唯一庆幸的是纱巾很长,堪堪能遮住大半个身子,除了双腿。
纤细修长,白若凝脂。
幕帘还紧紧攥在萧无烬青筋凸起的右手之中,一路而来的怒意却已经消散了,一丝呆滞浮现在脸上。
许月圆找不到绣鞋去了何处,也不想去寻,她丝毫不愿动弹,露在纱巾外的一双眼眸微微泛红,瞪着对面的人。
萧无烬恍若凝固般立在帘外,双眸紧紧地凝视着像是才从水中捞出的人。
帘幕滑落,彻底阻断了遥相互望的两人。
紧接着关门声猛然想起,嘭地一声叫许月圆回?了魂。暴君已经离开了她的房间。
他一定什么都看见了!她不但未松一口气,脸上滚烫,羞愤欲死!
换上新的奴隶衣裳,收拾完屋子,许月圆静静地坐到床榻上,越想越怄,双手捏成拳头不停地捶打床边,她和暴君到底是什么孽缘!
未过多时,萧无烬派了人来传她过去。
许月圆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硬着头皮回到暴君寝殿,才跨进去,她眼前一黑,有?只庞然大物朝着她扑了过来,力道之大,许月圆狠狠仰摔到地上。
一双绿眸近在咫尺。
是黑曜,它竟然也来了歧月。
许月圆欣喜地起身,扑上前去抱住了黑曜。它长高了,身躯与四肢也比从前更有力,已经长成一头成年猎豹。
“吼——”
黑曜对她的亲近并不买账,挣脱开后跳到桌上,愤怒地朝着她吼了一声,气?势磅礴,震耳欲聋。
它已经不再当她是主人了。
许月圆看着对面呲牙的黑豹,意识到这个令人难过的事实。
她毫不犹豫地摘下头巾,想要黑曜看清自己的脸。
豹子再次怒吼,跳下石桌,头也不回?地去了内室。
它真的不认得她了啊。许月圆想起贺兰无忧没有?回?歧月,并且一直对金骐骥和黑曜虎视眈眈,难道黑曜已经认了贺兰无忧做新主人了么?
“哼,叛徒。”她气得?直想跺脚,心中升腾起异样的别扭感受。
“究竟谁才是叛徒?”冷漠的声音自内室响起,萧无烬撩帘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