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乐慌忙挣脱许月圆的手臂,“熟悉,我和阿布经常去那里捉蛇,对于沙漠的地形了如指掌。”
了如指掌!
“可是那些王城来的士兵对那个地方并不?熟悉是么?”
“你是说逃入沙漠?那处有大片流沙,最近又有沙尘暴,十分危险。”
“城中一千人与王城士兵对抗,你知道会是何等?下场。可若能引他们进入沙漠,王城的人不熟悉地处地形,我们还有胜算。”
许月圆如此解释一番,沮渠乐豁然开朗,他骑上马,冲上土坡,打断老叟慷慨激昂的言论。
“大家跟我着我从西城门离开,我们把他们引入沙漠!”
老叟气得?吼道,“那片沙漠特别危险,有流沙还有毒蛇!如果遇到沙城暴我们就全完了!”
“我能分辨出流沙!我可以带着大家避开!至于那些王城士兵,就让流沙对付他们!”
“没有人会跟你走!你们俩兄弟就是怪人!整日就知道在沙漠里捉蛇!还把奸细带了进来!”老叟抡起拐杖朝着沮渠乐打过去。
沮渠乐反手抓住拐杖,狠狠夺过来扔开,“时间剩下不?多?,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再拖下去他们就会杀入城中。现在我和阿布从西城门离开,想跟着我们逃命的人,骑上马或者骆驼紧紧跟在我身后,沿着我走过的路,一步都不能错。”
说完,沮渠乐拉过缰绳跳下高坡,示意许月圆跟上。
许月圆驾着阿绫,跟上兄弟俩的马,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可她静静扫过城中的百姓,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
西门离此处不?远,行了不?一炷香的工夫就出了城。
正如阿布所言,西城城门口并无其他人,“你跟紧我。”沮渠乐道。
“等?等?我们——”
昏暗的四?周渐渐有了亮光,马蹄哒哒声越来越近。三个人回眸望过去,有人跟了过来,至少有两百多人。
“阿乐我们跟着你走。”为首的妇人骑着马,将两个稚子护在森前,兄妹二人皆被厚厚的毯子裹住。
“好!跟在我身后!”
***
夜间的晚风愈加疯狂,迎面而来的细沙叫人迷眼,许月圆紧跟着沮渠乐策马崩腾,她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她一步都不能走错。
在广袤的沙漠之上行了许久,沮渠乐勒停马,查看四?周地形。正当此时,身后传来咆哮声,黑暗当中出现光芒。
“是王城士兵!”许月圆率先反应过来,催促沮渠乐快走。
他立即挥起马鞭,调转方向,“前面是一大片流沙,我们要绕开,大家跟进我。”
没有人有异议,一队人掉转方向加快速度前行。
风沙巨大,沙漠之中的夜晚格外寒冷。
行了许久才停下,从出发点到现在所在的地方其实只有一里远,沮渠乐却带着他们绕了个大圈子。
“他们追过来了!”
黑暗中有大吼了一声。
因为他们绕路,身后径直追来的王城士兵离他们越来越近。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时间仓促并没有带吃食也没有带水,再逃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沮渠了并未在往前一步。
“我们是不是完了?”有人绝望道。有几个躲在妇人怀中的孩童哭闹着要回家。
沮渠乐拉转马身,目光灼灼地望着身后,“别怕,他们过不?来。”
火光越来越近,许月圆甚至能听见马蹄声,追兵们身着黑色铠甲,径直朝着他们奔来。
“哥哥我害怕!”阿布将脸埋入沮渠乐怀中,其他人惊慌失措地躲到沮渠乐身后。
沮渠乐攥着缰绳,反而?迎着追兵过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别怕。”
许月圆鼓足了勇气,只可惜萧无烬送给她的弓不?在身边。
萧无烬......哥哥......
追兵们见他们不再逃,反而?加快了速度,抽出了腰间的弯刀火把照亮了天空,追兵人数不少,至少有四?五百人。
为首的追兵一骑绝尘、面容狰狞,扬起了手中的大刀。
许月圆双臂止不住颤抖,幸而阿绫是战马,并未退缩半步,似是做好了随时作战的准备。
跟着他们逃亡的人当中,有一大半部分已经吓得?往前跑去。
追兵越来越近,就在眼前了。
根本没有流沙?!
许月圆的心被高高吊在半空中,流沙会移动,这个季节沙尘暴又多,难免有些地形已经发生了变化。
迎面而来的风沙刮得脸颊生疼,很快就要起沙城暴了。带着两个稚子出逃的妇人骑在马上,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沙漠之中的一切都令人绝望。
许月圆将手掌按在阿绫身上,“别怕,阿绫。”
隐约间,一抹颜色吸引了她的注意,许月圆摸索进从马鞍边上的布袋中,竟是萧无烬送给她的大弓,旁边还放着一支箭。
并非是她的箭,应该是萧锦年射中阿绫的那支。
执起箭,拉满大弓,慌乱的心间注入一股勇气。
“马上到了。”沮渠乐炯炯有神,丝毫没有逃走的打算。
追兵骑着大马纷至沓来,他们拉开了手中的弓箭。耳边响起孩童的哭闹声,尖锐刺耳。
狂笑声也越来越近。
“沮渠乐!
“别怕。”少年目光如炬。
追兵到了眼前,许月圆看清了他们狰狞的面容,她仿佛成?了被他们追入死路的猎物!
几支箭朝着他们急速飞来。
“快跑!”身后有人呼喊了一声。
许月圆并未退缩,拉满了大弓,往前走去与沮渠乐并排而?站,追兵为首的那人再次拉满了大弓对准了她们,一副势在必得?的姿态,“投降吧!”
许月圆先发制人,松开了手,箭直直地飞向为首追兵。
追兵的战马双膝一曲,躲开了这支箭。
那匹马突然下陷,追兵慌忙拉紧缰绳,然而身后紧跟着他的其他追兵和战马因此撞作了一团。
尘沙飞扬,地面凹陷,出现了一个大坑,前排追兵皆不?可避免地往下掉。
“是流沙......”许月圆不?自觉地喃喃出声,绝望的心情瞬间变得欢呼雀跃起来,“是流沙啊,沮渠乐!”
少年的容颜也明亮起来,眉头散开,眺望着远处,“是流沙。”
巨大的流沙沦陷了所有朝着他们奔来的王城士兵与他们的马儿,惨叫声不?绝于耳,扬起的尘沙堪比沙尘暴,引得?往前逃去的人们也纷纷驻足回望。
惨烈、汹涌、惊骇。
不?知过了多?久,东边的天空微微发白,沙漠寂静再也没有一丝声音。许月圆算不?清这一片流沙到底埋没了多?少人。只有一件事她可以肯定,她们赢了这场战役。
四?两拨千斤,也不?过如此。
可是没有人欢呼,所有人的眸光皆透着疲惫,面无表情地看着追兵在眼前彻底消失。
“我们回去救他们吧。”沮渠了开口道。
“嗯!”再往沙漠深处逃走,就只是死路一条。
许月圆动身跟上,其他城民也照着来时的模样,沿着他们行过的路线,不?敢再有一丝差错。
回到城中,天已经彻底亮起。西门如同?离开时一般敞开着城门,并无丝毫人声和动静,旧都成了一座空城。往里走去,街道上的房屋解释火烧过后恒的痕迹,硝烟弥漫,一片狼藉。
“我要去北门看一看,谁愿意跟我一道去?”
沮渠乐回眸看向其他幸存的城民,孩童们已经疲惫至极,无一人回应他。
许月圆驱使马儿往前走,与沮渠了并排而?立,“我与你去。”
两人一同?去了北城门,路上并无人声,想来大部分从北门冲出去正面抗击的人凶多吉少。
接近北门口,街边躺着个人,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沮渠乐立即翻身下马,许月圆也跟着过去。
“已经死了。”沮渠乐一脸凝重。
此时身侧的小巷子中传来一阵仓促的马蹄声。
“天都亮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放心吧,呼延吉,追杀那一两百个人还不?简单。这一次彻底灭了旧都,等?回到王城,单于一定会重新器重你。”
呼延吉!
许月圆心头颤抖,是那个刀疤男呼延吉!他不?是已经死在长安城了么?
“快跑!”她低声提醒,利落地踩上马镫翻身上马,牵过缰绳就要逃。
“这里还有人!”迎面出现个骑着马的王城士兵,高声呼唤。
许月圆立即又转回身去,没来得及挥起马鞭,方才巷子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三个士兵前后夹击。
身着铠甲手持弯刀,面目狰狞凶狠,一道长长的刀疤横在脸上,果真是呼延吉!
呼延吉看清了她的面容,眼神亮起,“抓住这个女人!”连着声音都抑制不住地兴奋起来,“抓住她送去王城!”
“快跑,愣着做什么!”
沮渠乐大吼一声,抄起散落地上的的兵器,挥向身后第一个发现他们的士兵。
士兵猝不?及防跌下马,许月圆趁此机会往后逃去。
没跑几步,身后传来一声沮渠乐的惨叫声,仓促间她忍不?住回眸,却被一个外力?撞地跌下了马。
映入眼帘的是呼延吉那张狰狞的脸,目露凶光,牙齿尖锐,隐隐透着兴奋,“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月圆被他钳制得死死的,挣脱不开。眼前的人一向心狠手辣,她没命活了,会被当场虐杀!
喉咙压抑着惊叫声,可因为太过恐惧,她发不出一丝声音,心底除了绝望就只剩下绝望。
“呼延吉,她是谁?”另外个士兵抓住了她的胳膊,一脸色相地问。
“带她回王城!我们定会重新得单于器重。”呼延吉手臂用力将许月圆丢上马背。
她放声呼救,“沮渠乐救命!救救我!”
沮渠乐哪里抵得过人高马大的王城侍卫,被狠狠踩在脚下,龇牙咧嘴地嘶吼着,挣脱不得?,“放开她——!你们要什么尽管拿去!”
呼延吉充耳未闻,翻身上马,拉过缰绳,带着许月圆直接冲出北城门。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冤,去草莓音乐节,听他们保安指挥停在了临时停车场,走到舞台走了四十分钟。很多人为了贪图近停在了马路边上,没划停车位的那种,我没有这么做!问就是遵纪守法好公民!
结果半夜回家车开在路上,看到窗玻璃前飘着一张违停罚单!罚单?!欺负老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