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渐大,贺兰晦浑然不觉。
“贺兰内侍?”门口有宫人经过,闻到了浓烟味。
贺兰晦这才怔怔反应过来,手中的羊皮纸落下,瞬间被火苗吞噬。他慌忙从从火堆中抢夺出金印。
“大人当心?!”
宫人叫来了远处的禁军,破门而入,几桶水浇灭了火焰。
众人见贺兰晦的右手通红一片,“奴去请御医过来。”
贺兰晦一反常态地神色阴沉,挥手甩开宫人,受伤的手紧紧攥着贺兰宴的金印,“许月圆在何处?”
“昭仪该在玲珑殿中。”宫人小心回道。
贺兰晦几乎是夺门而出,疾步朝玲珑殿的方向去。
许月圆今年十六,年纪与妹妹相同,手上戴着的是阏氏最爱的首饰,小时候她就爱把玩这个镯子。
至于长相,双眸黑亮更像中原人,因?为阏氏本就是中原人!
当年单于和阏氏并未定下妹妹的名字,王宫里的人侍女们都唤她无忧公主,月圆月圆,贺兰月圆,是团聚之意,他早该想到。
妹妹就在眼前,他却没有认出她来,甚至利用她伤害她,惹她厌恶。他是单于在北镜捡回歧月的孤儿,阏氏将他抚养长大,若他们在天有灵,定?会责怪他恩将仇报!
***
从废弃宫殿的房间出来之后,许月圆如行尸走肉般回到玲珑殿,今夜月明星稀,她知道萧无烬一直远远跟着她,可她现在思绪混乱,再?也无法面对他,更无法将心?中谪仙一般的哥哥与这个杀人如麻的混世魔王联系起来!
她关上门,将他拒之门外。
他的身影止步于门前,停留片刻之后便消失了。
许月圆长长地舒了?口气,想起往日种种?,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暴君时常半夜离开、金骐骥、那柄长剑、那个香囊。
世界上怎么还?有她这么蠢钝之人,懊恼地只想撞墙。还?有贺兰晦,贺兰晦也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实情,几次三番提点她,她都不以为意。
门外响起敲门声,正当她犹豫着该不该开门。殿门被人擅自从外推开,不是萧无烬,而是贺兰晦、
他关上殿门来到她面前,“我有话要问你。”
“别在演戏了,贺兰晦。”许月圆仰头质问,“你的计策,从始至终只是针对我。”
“不是这样、”贺兰晦追悔莫及,妹妹就在眼前,可她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
“为了贺兰无忧,你想借萧无烬之手杀了?我。”许月圆醒悟过来,“你说过你是最了?解萧无烬的人,明知道不论贺兰宴如何恳求,萧无烬都不会放我离开。”
“贺兰无忧不是我妹妹!那日在东殿外,我已经知道了?。”贺兰晦解释道。“我一开始只是想给阏氏和单于报仇!只是现在我、”
“现在如何?现在你怕我禀告向萧无烬揭露你的所作?所为?”她现在万分悔恨,自己怎么会相信这样心机深沉之人,“萧无烬就是那个伶人,你们果然是主仆!”
“是我的错,我不该利用你,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贺兰晦奋力解释。“其实我们二人、”
对峙间,有人暴力冲破了殿门,呼延吉一袭劲装,手握大弯刀,长长的刀疤蜿蜒在脸上恐怖至极。
来者不善,许月圆朝着门口逃去,被呼延吉伸出长臂钳制住,用弯刀到在她脖上,“无忧呢?”
“她在东殿!”许月圆胡乱说了句。
“我去找过,她不在,萧无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弯刀离脖子又近了?些,许月圆立即屏住了呼吸,“你该去未央殿问他。”
“走!跟我去未央殿!”呼延吉挟持着她往外走。
贺兰晦拦住了?去路,“放了她,我告诉你贺兰无忧关在何处。”
“贺兰内侍,你当我傻么?你先说无忧关在何处,我再?放了这个女人。”呼延吉手上又用了几分力。
许月圆喘不过气来,贺兰晦一心?为了贺兰无忧着想,恨不得将她除掉,怎么可能为了?救她而道出实情。
“她就在宫外的鸿胪客馆,你若是挟持人质离开皇宫,定?会被禁军追捕,现在只身离开,还?能保住性命。”贺兰晦劝说。
呼延吉松开了?她。许月圆正要庆幸,背后一个力道猛地将她往前推,她猝不及防往前扑去。
“我杀了?她也一样能逃走。”
眼前的贺兰晦忽得露出惊恐的神?情,朝她冲来,电光火石间,一阵撕心?裂肺疼痛感自背后蔓延开来。
摔倒在地之前,贺兰晦拼尽全力接住她,他神?情愕然,痛苦万分地冲她吼叫,要她清醒,可她耳边再?也听不见一句话,如临死亡,如坠地狱。
“哥哥——”
想要那个身穿月白长袍,戴着面具,一身洁白无垢的人,带着她远走高飞。
***
许月圆陷在一片混沌之中,隐约能听见河水潺潺声,是那日长安郊外清澈的流水,远远地她看见温文儒雅的身影背对着她。
“哥哥——”她挣扎着呐喊。
那人没有回眸,反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混沌之中。再?次出现的人,不再?是一身洁白,玄色长袍曳地,带着不容违抗的君王气势,专横地禁锢住了?她。
“不要——”许月圆睁开双眸。背后的疼痛钻心彻骨,她侧睡着企图翻个身,被人控住了?腰身无法再?动。
“你受了?伤,不要再?动。”
许月圆对上暴君的双眸,她眨了眨眼,昨夜在那废弃宫殿里发生的一切,再?次汹涌袭来,她不想面对。
“张御医,昭仪醒了?。”贺兰晦带了?宫人和御医进来。
许月圆任由宫女搀扶着着坐起,御医查看她的伤势,“昭仪背后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只需每日换药,补血补气即可。”
“会留下伤疤么?”贺兰晦问。
“暂且会有疤痕,以后可以涂抹膏药去除。”
贺兰晦不愧是萧无烬的亲信,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可以演戏演得这么逼真。
“昭仪”贺兰晦见她呆滞,轻声唤道。
许月圆眨眨眼,无辜地仰头望向他们。
御医先首先发觉不对劲,用手臂在她面前晃了?几下,“昭仪?”
许月圆再?次眨眨眼,缩成一团,看着自己捏在一道的双手。
“你不是说她并无大碍么?”萧无烬沉声开口,私有勃然怒意压抑在胸口。
这句话令张御医神色慌张起来,“昭仪可有不适?”
许月圆置若未闻,抱紧膝盖将脸埋进去。
“昭仪、昭仪她似乎痴傻了。”张御医唯唯诺诺向萧无烬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