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许月圆觉得莫名?其妙,任谁被迫换下衣服,都不?会喜欢吧,但是暴君本来就?喜怒无常,叫人猜不?透脾性,也不?必深究他的?言行。
战战兢兢地行了一礼,“奴谢陛下赏赐。”
“孤问的?是,你不?喜欢么?”暴君来到她面?前,修长的?身影挡住了宫灯的?光线,在她头顶投下一道阴影,强势地形成压迫感。
“喜欢。”她道。
“既然喜欢,你何不?笑?”
“......”
“孤没有要立贺兰无忧为后。”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灌在她心上。
“今夜你留在未央宫。”
许月圆惊恐地地后退了一步,原以为那天离开了未央宫,是暴君放手的?开始,到头来正如?哥哥所料,她还是没能挣脱暴君的?掌心!
贺兰晦说得没错,她想要离开皇宫,就?只能借贺兰宴之手。
“奴知道了。”许月圆违心地答应下来。
萧无烬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笑,许月圆对此?震惊无比,只是等她再看第二眼,那淡淡的?笑意早就?已经消失了。
夜里熄灯之后,她顺从地睡在萧无烬身边,萧无烬长臂霸道地横到她腰间,将她牢牢圈住。这些她都能暂且忍受。但暴君似乎有个怪癖,他凑近她颈间,细细闻嗅了几下,发出类似于心满意足的?声音,如?同野兽一般。
许月圆清楚地知道,虽然暴君表面?上在意她,但他绝对并?非因为喜欢她,只是将她充当了助眠的?香囊罢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萧无烬赏赐了她数不?胜数的?首饰与华裳,每一日的?东西都比前一日更加华贵精美。
许月圆每日都要在心里警告自己许久,才?能不?被这些东西所迷惑!每日,她依旧都会去那间房里等哥哥。
可她再也未能见到哥哥,渐渐心生绝望。
奇怪的?是,暴君对此?却不?再干预,有一次她失魂落魄回未央宫时,他还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回来了?
整整一个月,贺兰宴并?未知难而退,他趁着白?日暴君不?在时来见她,即使见不?到面?,也会时常派人送些吃的?或者好玩小玩意给她,皆是歧月国独有的?。
渐渐地,她对贺兰宴也放下了防备,在他面?前说一些暴君的?坏话。
到了岁末,北境诸国的?使臣们将要离开长安城,许月圆找不?到哥哥,终于忍无可忍。
四下无人时找到贺兰晦,“你上次说,若我能跟着贺兰宴离开皇宫,你能帮我将我哥哥送出皇宫?”
贺兰晦挣脱了她的?手,“为时已晚。他已经不?在了。”
“我哥哥不?在皇宫了?他去了何处?”
贺兰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言语。许月圆的?心底滋生恐惧,“你是何意思?”
“你的?伶人哥哥已经死了。”
“胡说!我哥哥好好的?怎么会死?”
“怀璧其罪。”贺兰晦幽幽道,“谁叫你喜欢他,主上一怒之下就?命人砍下了他的?头,死无全尸,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主上。”
“我不?信!”许月圆自言自语了一句,冲出未央宫。哥哥才?不?会死,哥哥还要与她一道去洛阳。
来到他们从前见面?的?房间,里头清清静静,空无一人,她已经一个多月都不?曾见到哥哥一面?了。
像萧无烬那种?杀人无数的?魔头,哥哥可能真的?已经死在他手里。
冬雷阵阵,回到未央宫,她浑身被雨水浇湿。
萧无烬今日也已经从宫外回来了,见到她狼狈的?模样,不?禁开口询问,“去做什么了?为何不?躲雨?”
她伸手擦掉脸上的?雨水,彻骨冰冷,“我的?哥哥呢?”
萧无烬身影微僵,复又打量起她的?神情。
一步一步来到暴君身边,许月圆愤恨地望着他,“我的?哥哥呢?”
萧无烬动了动唇,并?未说话,反而转头吩咐宫女,“将她带下去换衣裳。”
“你把?哥哥还给我!”许月圆猛得挣脱宫女的?手,对着萧无烬歇斯底里地吼,握紧了拳头砸到他身上。
殿外雷声轰隆,就?像天要塌下,叫人心底发颤发麻。
“他死了。”萧无烬道,“你要孤如?何还你?”
“你滥杀无辜!”许月圆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
“他行刺孤,孤惩罚他,有何错么?”
许月圆的?内心瞬间充满了悲伤,除了母亲去世,她这一生从未如?此?悲伤过,忍不?住痛哭出声。
真的?不?敢相信,天下唯一在乎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她有如?一滩烂泥,趴在木塌之上,哭得近乎昏厥。
“起来。”萧无烬命令。
她连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还会听从这个刽子手的?命令!
过了许久,暴君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他没有死。”
“你说什么?”她疲惫地仰起头。
“孤说他没有死。”
这峰回路转,她不?敢相信。
“孤派他去了北境的?军营,这一生都不?会再回来。你早日将他忘干净。”暴君将她拉到木塌上。
“你说的?可是真话?”许月圆揪住了萧无烬的?袖子,带着浓浓的?哭腔,“可是你方才?说,说他已经死了。”
“孤对你说谎了,他并?未死。”萧无烬道。
暴君竟然会承认自己说谎,许月圆不?禁惊诧,对暴君又多了一丝鄙弃。
“乖乖待在孤身边,他就?不?会死。你若敢再逃,孤首先做的?就?是杀了他喂狼。”
许月圆将信将疑地擦了擦眼泪,“奴遵旨,只要陛下不?为难我哥哥,奴就?一直侍候在陛下身边。”
怕萧无烬骗她,许月圆又将暴君的?话原封不?动地告知了贺兰晦,得了肯定?的?回答,哥哥只是被送去了北境而已。
心中隐隐生出个主意,既然如?此?,那么她若真能按照贺兰晦的?法?子,名?正言顺地跟着贺兰宴去歧月,到了北境,她就?能与哥哥汇合了。
既打定?了主意,许月圆越发刻意接近贺兰宴。萧无烬白?日几乎都在郊外军营里,夜里她顺从地睡在暴君身边,并?未露出任何蛛丝马迹。
寒月末皇城大雪纷飞,诸位番邦使臣即将离开长安城。
太极殿中摆了送行宴,宴过半,许月圆自后殿离开。
这些时日她按照贺兰晦所教授的?,竭尽全力接近贺兰宴,成败就?在于她今夜能否成功教唆贺兰宴去萧无烬面?前讨要她。
不?出所料,贺兰宴也跟了过来。
“我有话想对王子说、”
“昭仪可愿与我一起回歧月?”
正当她酝酿着词句时,贺兰宴脱口而出。
“到了歧月国,我会向父王请奏封你作公?主,你我便可以兄妹相称,昭仪可在歧月王宫中,继续享受锦衣玉食,以及无边的?自由。”
“你不?怕萧无烬么?”许月圆疑惑问道。
“萧无烬是北境战无不?胜的?战神,我自然敬畏。可是我听说,皇帝陛下并?不?看重?昭仪,若我提出让无忧留在皇宫,再每年进贡稀有的?草药以及牛羊,他定?会轻易同意你随我回歧月。”
萧无烬叫人捉摸不?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暴君对她是何意思。这番话她有些耳熟,贺兰宴听谁说的??
有种?异样的?感觉在心里蔓延开来。
见她迟疑,贺兰宴小心翼翼地问,“昭仪是不?愿么?”
她千百万个愿意,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与哥哥在北境见面?,以自由之身在一起,萧无烬再也不?能左右她了!
“我自然愿意与贺兰王子一道去歧月。你是听何人说陛下他会轻易同意?萧无烬、”
话说到一半,忽然有脚步声响起,就?在附近,许月圆转眸过去寻找。
转角处的?柱边站了一个人,躲在黑色阴影之中。
是萧无烬么?心头骤然颤抖,快步朝着柱子走去,“是谁在那?”
无人回应。
贺兰宴先她一步绕到柱后,早已经空空荡荡,“大概是经过的?宫人。”
方才?看到那人衣袍的?玄色一角,宫中除了萧无烬无人敢穿。只是以他的?脾性,见她与人私会定?会大发雷霆,绝不?可能就?这么走了。
“既然昭仪答应,等宫宴散后,我便以歧月国使臣的?身份觐见陛下,向他讨要你如?何?”贺兰宴神情看似格外喜悦,更是破天荒地握住了她双手。
许月圆依旧惴惴不?安,但这一切都是为了早日见到哥哥,按照计划答应下来,她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未央宫中,灯火通明。
“正如?陛下所见,贺兰宴不?知是何居心,竟然教唆昭仪与他回歧月,可要派人将他扣下?”贺兰晦小心翼翼道。
“出去。”
萧无烬抬手示意,背对着殿门立在殿中央,怒意隐忍积压在心中。
贺兰晦不?敢再言语,行了礼垂首褪下,立在墙边的?宫人们也纷纷离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寒风自半阖的?纱窗内吹入,令他酒醒了几分。那个满口谎言的?女人,口口声声地说最?爱他,想与他在一起,他信了。
但当他不?再以伶人身份出现在她面?前,短短一个月,她也就?轻而易举地将他遗忘,转而喜欢上了别人。
堂堂君王遭人愚弄感情,简直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