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作何反应,萧无烬自动松开了她的下颌,“孤不会再碰你。”说完便掀开?帘幕离开未央宫。
他答应了!许月圆长舒一口气,完全不在意自己触怒暴君,理了理鬓发往门口走。
“昭仪。”贺兰晦拦住了她的去路,“昭仪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找哥哥,贺兰晦装什么傻,她与哥哥的事他都知晓。
贺兰晦身上月白色长袍妥帖无一丝褶皱,语重心长劝阻,“身为主上的女人,昭仪不宜再见其他男子,昭仪还是趁着主上真正发怒之前,早日与那人断了往来。”
“若我不呢?”
“不?陛下可以轻而易举地让那个人消失在世间。”
“你、”许月圆心里愤怒,却缩回了迈出殿门的右足。贺兰晦所言不错,萧无烬要杀一个人实在太过?容易,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任性而断送了哥哥的性命。
现下后宫的女人只她一人,若再多?几位妃嫔,自己便不必日日夜夜住在未央宫里,暴君也不会时刻注意着她,对她失了兴趣,到时候自己再去见哥哥,也不会再惹人注意。
***
初冬时节,长安城中第一场大雪降落之际,北境番邦诸国得知萧无烬即位的消息,纷纷派了使臣来贺。
不但带来他最喜爱的汗血宝马,更有其他奇珍异宝,美人佳丽更是不计其数,这正合了许月圆的意,她下定决心劝萧无烬多纳几位妃嫔。‘
一个多月以来,萧无烬虽然不再亲近她,可二人每夜还是在一张塌上安寝,他不再半夜离开,白日里他强行教她射术,逼她练习,几乎霸占了她所有的时光。
未能再见哥哥一面,思念成疾。
在接见番邦使臣的夜宴之上,许月圆再次见到了那日在林中的异族少女。
“歧月国王子贺兰宴、歧月国公主贺兰无忧,参见大章国皇帝陛下。”
许月圆坐在萧无烬身边,俯视着大殿中央的两人与一众异族勇士,歧月国派来的使臣相比其他番邦使臣,年轻而俊美。
异族少女名叫贺兰无忧,她今日的装扮更加繁复华丽,浓密卷曲的长发用中原不曾见过?的发饰装饰着,白皙姣好的面容足以叫宫里任何一个女人黯然失色。
贺兰无忧起身,一双眼眸肆无忌惮地看向萧无烬,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慕之情。
然而更吸引殿内众人注意的是歧月国王子贺兰宴,天底下竟然有人生着一头银色的头发,佩戴着用宝石制成的环作头饰,在烛光照耀下格外迷人,一时叫人分不清是男是女。
都说番邦之人粗俗不堪,但这位王子面容俊美,唇边带着浅浅笑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皇室的高贵,小宫女们无不被他的容姿所吸引。
相比中原人的广袖长袍,歧月国男子的衣裳露出坚实臂膀,王子手臂戴着镶嵌各色珠宝的金色镯子,格外引人瞩目。
歧月国......
许月圆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但似在何处听过。就是最近听闻的,贺兰......?许月圆骤然侧眸看向贺兰晦,这不正是他曾经口中所说的的故乡歧月国?他也姓贺兰,歧月国不是还没亡国么?
贺兰晦立在萧无烬身边,手中端着白玉酒壶,正死死地盯着殿中的二人。许月圆又想起来,她也曾从贺兰晦口中听到过贺兰无忧这个名字,是他的妹妹,歧月国前单于和阏氏唯一的亲生女儿,无忧公主。
他的妹妹不好好活着么?还生得如此明艳,英姿飒爽,射术精妙。
好家伙,贺兰晦到底对她说了多?少谎言,竟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诅咒。
思索间,她终于察觉一道阴冷的视线,萧无烬懒懒靠在君王宝座上,以一种俾睨的眼神有意无意地望着她。
许月圆迅速别过头正襟危坐。
夜宴过半,无忧公主来到中央为萧无烬献舞,她趁机溜出太极殿,直往冷宫走去,她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过?哥哥,渴望被哥哥拥在怀中。每夜与暴君同?躺在龙塌之上,实在是一种折磨。
“站住。”狂奔于长廊之上,贺兰晦突然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贺兰晦神色肃然,并无往日的温和,连身为内侍的礼节都抛诸脑后,“你是真的不怕惹怒陛下。”
“......”她无可反驳。
“并非特意来拦你,我只是要昭仪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你说。”许月圆爽快道,毕竟贺兰晦也帮过她不少忙。
“帮我查明无忧公主的身份,查她究竟是不是单于和阏氏的女儿,还是假冒的。”
“无忧公主不是你妹妹么?她什么样你记不起来?”许月圆好奇问地抱起手臂。
贺兰晦垂眸,“我离开歧月国时,妹妹不足四岁。”
“她明明活得好好的,那日你为何编那样一个故事说她已经死了?”
“我以为她已经葬身火海。”贺兰晦一反常态抬高声音,“我亲眼看见那片宫殿被烧毁,她是单于和阏氏唯一亲生孩儿,在歧月国,公主也能继承王位。所以叛军绝不可能放过她。她的叔叔贺兰延必定会杀她。”
“或许在那之前,无忧公主已经被救了出去?”许月圆猜测着各种可能,“贺兰无忧生得肤白貌美,与你倒是有几分相像。况且你们都姓贺兰,何不直接相认?”
听了这番话,贺兰晦不但没笑,脸色阴沉得快比得上萧无烬了,“我与我妹妹并无血缘。”
哦哦哦险些忘记了,许月圆收起小聪明,“帮你就是了,只管教我如何试探。”
贺兰晦闻言脸色擦稍霁,“单于是歧月国人,阏氏却是中原人,这一点并不为外人知晓。还有、”他瞥向她的手臂,“你手上戴着原属于阏氏的镯子,许多画像之中皆可见,若她真是无忧公主,应该能认出。”
抚了抚手上的镶红宝石银镯,这是人家母亲的遗物,如今知道了她戴着竟有些烫手,还是早日寻得法子摘下还给贺兰无忧。
许月圆回到太极殿,伺机接近无忧公主同?她搭话,想起林中相遇,贺兰无忧似乎特别在意那一头巨狼。
“公主的狼还好么?”她撩起衣袖,露出了手腕上的镯子。
少女美目瞪了她一眼,带着挑衅与愤怒,“拜你所赐,白沙已经成了一张狼皮。”
简直自讨没趣,许月圆悻悻然地闭上了嘴,贺兰无忧对她满是敌意,根本无法询问她的身世,也没看镯子一眼。
宴会散去之后,烦躁地回到未央宫,贺兰晦已经等着她的消息,“如何?”
“你妹妹小时候是不是脾气就很坏?”许月圆端起茶壶饮了口茶。
贺兰晦弯起眉眼,“脾气是有些大,单于十分宠溺她。”
“暂时试探不出来,你还是找别人,我与她有些恩怨。”
“有何恩怨?”
许月圆正要对他将树林里发生的事,萧无烬正好回来了,交头接耳的两人立即分开?,各自行礼。
“陛下。”
萧无烬狐疑地看了看两人,将手中的的东西扔向许月圆。接住的同?时,也砸中了她的头。一把弓箭,红色的弓身,以金漆秒呼出精致图案,相比起萧无烬那把金色大弓更小些,但也更轻了,背在背上定不会吃力。
“奴去挂起来。”许月圆敢怒不敢言。
“这把弓赠你。”萧无烬道。
嗯?
“番邦的贡品,近日,你的射术有进益,孤赏赐给你。”萧无烬解释道。
真是一把好弓,属于她了?心中绽开?一丝丝的喜悦,许月圆翻看一番,做过?精良,确实是把难得一见的好弓。
弓身上还刻两个字:圆月
圆月,月圆。
萧无烬立在一边注意着她,“怎么?”
将弓举到暴君面前,“陛下,这弓上还刻了奴的名?字?”
此言一出,萧无烬神情骤然变幻,眼神中升腾起一股戾气。
“献上这把弓的人真是有心了。为了讨好陛下,竟然连我在练射箭之事都能打听道,还特意献上了这把大弓,”
许月圆暗自腹诽,那些番邦国君,简直是绝世狗腿子。
“圆月是此弓的名?字。”
暴君破天荒地解释,她一时口快,“弓也会有名?字么?”
“有”萧无烬亲自倒了一盏酒,一本正经回答她。
“那这把剑也有名?字?”她指了指悬挂在墙上的宝剑。
萧无烬手中动作停滞,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唤何名?字?”许月圆眨眨圆溜溜的双眼,等着萧无烬回答。
两人对视,萧无烬沉默半响,以凶狠的口吻道,“孤为何要告诉你?!”说完便往浴房走去。
只留许月圆一人呆滞地站在原地,告诉她又怎么了?暴君为何又发怒。
注意到贺兰晦全程垂首恭敬立在一边,许月圆执着追问,“你们主上是不是给物件取名?的癖好?他给马取名叫金骐骥,给黑豹取名叫黑曜,他的剑和弓都叫什么。”
“奴也不知。”贺兰晦留意到许月圆手中的弓,话?锋一转,“昭仪知道什么叫投其所好么?”
“?”
“若将这把弓赠予无忧公主,你与她的误会自然迎刃而解。”
“这可是御赐之物!”她抱紧暴君赐下的弓,眼神防备着瞪向贺兰晦。
作者有话要说:送老婆礼物啦亲手做的啦
嘴硬boy真的很吃亏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