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予沉在厨房洗碗时,程溪趴过去问道，“予沉，你真的去找他们打架了吗？”
洛予沉背对他,头也没抬，微微挑眉道，“生物界雄性寻找配偶,都会展现自己强大的竞争力,以此驱赶其他追求者。”
这话听着一点不像有错的样子。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啊，”程溪说道，“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打?架了？”
从坦白到平复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可程溪和洛予沉却过渡切换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友好地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想法,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认真想起来，他们从前的相处模式,与一般谈恋爱的小情侣并无二致。
“好，”洛予沉应了一声，声音微沉，“都听你的。”
程溪莫名地有了那么点羞意，本想进厨房帮着搭把手的脚步也收了回去,慢吞吞回到客厅。
这天的晚自习与平时不无一致,可停下来时,程溪总会想到洛予沉,时不时走神。
等反应过来,心中忽而闪过一句话。
恋爱影响学习。
气温降下来后，男生们也不爱出教室跑走廊上聊天了,一下课教室内格外热闹。写了一节课的题，程溪也会停下来休息，和?别人说说话。
洛予沉从背后扯了扯程溪的衣领,程溪转过身去问道，“怎么了？”
“坐过来。”
程溪应声，侧靠在椅背上。
等了会见洛予沉没反应，他眨眨眼，面露困惑。
洛予沉伸手捏住他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笑着道，“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不是每天都能看到吗？”
“那不一样。”洛予沉说道，没有解释。
至于哪里不一样，嗯……洛予沉的眼神过于直白，程溪想看不懂都难。
下了晚自习，学生蜂拥出教学楼。程溪等了等，洛予沉拿手机问他，夜宵想吃什么。
程溪凑过头去跟他一起看手机，选了其中一家。
订完外卖，教室人走的差不多了。他回头整理桌面，看到余佳玲在座位上磨磨蹭蹭，跟一个女生说悄悄话。
他没多看，收拾完就和洛予沉一起往校外走。
校门口，门卫室的保安正开着收音机听广播，见有人走过，抬头瞥一眼，又收回目光。
走出校门，路灯的光往身后蔓延，洛予沉的手伸过来，握住了程溪的手腕。
程溪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眼神疑惑。
洛予沉看着他，指尖下探，顺着腕骨摸下去，微热的手掌将程溪整个手牵住，握在手心。
程溪轻轻抽了下，没抽出来，低头便道，“我还?没想好。”
在学校上晚自习的通校生也有不少，他往身后看了两眼，有点担心被人看到。因此洛予沉拉着他往前走时，他跟着抬脚跟了上去。
“我知道，”洛予沉说着，笑了笑，“小溪，你该不会以为，我说让你想，就什么都不做了吧？”
程溪是真的有点疑惑的，于是顺势问了句，“你要做什么吗？”
大概是觉得他的话很有趣，洛予沉闷闷笑了声，语调温柔缱绻，于静谧夜色中愈发柔软，“追你啊，宝宝。”
程溪脑中空白一瞬，脸跟着发起热来，“不是说了不喊这个名字了吗？”
小时候程母总是“宝宝”“宝宝”这么叫着，听得多了，洛予沉也会这么喊他。那时候就算了，现在他都这么大了。
“好，现在不喊。”洛予沉顺从应道。
“我不用你追。”程溪低声道。
“虽然你这样说我很高兴，”洛予沉道，“但是别人该有的，你也不能少。他们能做的，我只会比他们做的更多，才不会辜负了你的心意是不是。”
程溪晃了晃被牵住的手，“没见过追人直接牵手的。”
“我跟别人一样吗？”洛予沉笑着反问。
程溪低头沉默，过了会闷声道，“不一样。”
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但一直注意着他的洛予沉没有错过这句话，嘴角微微往上扬起，没有继续说了。
他当然知道程溪这是害羞了，善解人意地不闹他了。
回到住处，程溪脸还是热的。扔下一句“我去洗澡”，躲房间里去了。
洛予沉看着紧闭的房门，又忍不住笑了下。拿出手机看了下外卖订单，干脆在外面等着了。
程溪从房间出来，没看到洛予沉。
屋内的空调打?开着，驱散了空气中的寒意。外卖正放在餐桌上，用保温盒装着，显是担心会凉了。
他出来的急，头发还是湿的，经过空调吹出的热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洛予沉晚饭时洗过澡，进屋简单冲洗了下，换上家居服出来，就看到程溪站在那不知想些什么，发起了呆。
视线落在他半湿的发上，皱了下眉，洛予沉转身回屋，很快拿了个吹风机出来。
“头发没干怎么就出来了？”
程溪老实回答，“我出来看看外卖到了没。”
“我盯着呢。”洛予沉冲他招手，“过来。”
他把吹风机插上，待程溪走至近前，打?开风筒，帮他吹头发。
“我自己来。”
程溪伸手要去拿他手里的吹风机，洛予沉避了避，另一只手顺势就抱住他，“别动了。”
两人打?闹时搂搂抱抱的次数不少，程溪从未避讳，如今被这么松松搂住，身体反而冷不丁僵硬了一瞬。
晚饭时闲话家常般的对话过于平静，没让程溪感觉到不同，可现在才知道，有些事说开和?不说开其实不一样，很不一样。
至少程溪从未因洛予沉的碰触而心生异样。
见他安静下来，洛予沉便松开了手，拨弄程溪半干的发。
男生头发短，很快就吹干了。
有段时间没去剪头发，他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从指缝中穿过，发丝柔软顺滑，跟一般男生粗硬的短发触感很是不同。
洛予沉忍不住多摸了两下，继而收起吹风机，轻推了下他肩膀，“去吃吧。”
程溪在餐桌前坐下，整个人显得很安静。等洛予沉放下吹风机，转过身去，就看到程溪很乖地把他的那份也整理出来了，拆了筷子搁好。
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能吃了。
夜宵分量不多，吃了个六七分?饱感觉正好。
他今天的行为给程溪的冲击有些多了，洛予沉没再做多余的事，将人放回房间休息。
他可以什么都不做，也能确定最?后程溪给出的答案是他想要的。可程溪习惯了两人平常的相处，思想很难转变过来。
他有足够的耐心却也同样会在看到曙光时急躁不安，不愿等待无限延长。
什么淡定从容都是假的，在程溪这件事上，他从来缺乏镇定。
幼稚地挑衅不成熟的男生，做些和?他性格不符的行为。
青涩而迫切。
.
程溪从房间内出来，看到了放在餐桌上刚买来的早餐。
近些日子早上都会起雾，洛予沉有段时间没早起跑步了。
他们出门的时间赶得巧，早餐铺子总有不少人，洛予沉去的时候人倒是不多，因此每次跑步都会顺手带早餐回来。
“你又出去买早饭啦？我们可以早点出门顺路买。”程溪走过去将包装袋拆开。
提前买好早饭再?回来吃，洛予沉得早起十几二十分?钟。
早晨的睡眠时间对于高中生来说十分?宝贵，尤其是冬天，大家都想赖在被窝不愿意早起。
室内开着空调，即便没有用保温盒，买来的豆浆仍是微烫温热的。
洛予沉回来洗了个脸，没完全擦干，水珠顺着脸部线条往下。
程溪顺手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你脸没擦干。”
洛予沉接过，随手抹两下，“是我想给你带早饭。”
“嗯？”程溪不明白这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是不合适做这些，现在可以了，就让我过过瘾。”洛予沉弯唇道，“给喜欢的人买早饭是基本追求方式之一。”
程溪怔了下，睫毛轻轻颤动，半晌垂下眼，没说话。
洛予沉觑他一眼，笑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可以考虑给我点奖励。”
“你要什么奖励啊？”程溪轻声问道。
洛予沉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让我抱一下。”
“啊？”程溪有点懵，“两个男生有什么好抱的。”
“嘘——”洛予沉轻笑，从背后将人抱进怀里，头轻轻抵在他颈侧。
程溪身上的味道很干净，有昨晚留存的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洗发水和洗衣液的香气，形成了他身上独有的旁人没有的气息。
干净清爽。
如果刚喝过牛奶，还?会带点奶香，微微带着甜。
洛予沉的头发跟大部分男生一样刺刺的，扎在脖子上有点痒，程溪不由缩了下脖子。
宽厚的胸膛贴上背，程溪还穿着薄薄的家居服，而洛予沉穿的一向?不多，对方强健有力的心跳声似乎能透过布料传递到他的身上。
跟着一起，从紊乱，逐渐趋于一致。有什么东西将要翻涌而出，贴合在一起的每一处都在强烈彰示着存在感。
他轻轻动了下，想要挣开这陌生奇异的氛围，“好了没？”
“嗯，”洛予沉应着，人却没动。
裸露在外的后颈仿佛感觉到了对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炽热滚烫，随着紧贴的胸膛微微起伏。
“有点不够，我想要更好的奖励了，”洛予沉声音微沉，吐息轻缓，“等你认为合适了，再?给我好吗？”
湿热的气息似乎从后颈蔓延到了耳根，散发出热意，连带着程溪的耳朵也跟着开始发烫。
安静了好一会，程溪动了，他轻轻点了下头。
“你太乖了，”洛予沉像是叹息又像是感慨，尾调悠长，轻柔而缓和?，“这样会让我得寸进尺。”
洛予沉直起身，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