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娆本就不似寻常女子,三从四德这种东西,于她而言不过是听个笑话。
收了萧君浩为外室,她也没打算替谁守节。
常家需要个子嗣继承家业,原本她是打算等日后从宝婵肚子里爬出来一个,她养在身边,好生教养,也算是一场缘分。
眼下宝婵生出二心,她又收了这好皮貌的外室,过继别人膝下的到底不如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近。
只是——
她看着眼前睡得沉沉的某人,模样的确是一等一好,便是这会儿不安分的躺着,近距离的去瞧,也叫她找不出一处瑕疵。
外面天色大亮,里面没有传唤,琉璃她们自然不敢擅自进来伺候。
门窗紧闭,窗子上糊着落霞生辉色的云锦,被天光一照,将屋子里渡上薄薄的绯色。
他皮肤白皙,脱了束缚,身上和面皮一样细嫩。
常娆抿着唇,鬼使神差的冲他伸手,五指落在那结实的臂膀上,肌肉扎实的很,穿上衣服不显,这会儿再瞧,实打实的是个练家子。
顺着臂膀向下,她脸色微红,手却比脑子快了一步,沿着起伏的躯体,继续探索。
“你果然惦记我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萧君浩遽然张眼,把她不安分的小手捉在身前:“是我昨晚没伺候好,叫夫人不能尽兴。”
他啄了一口她的手,唇齿灼烧过她的五识。
“烫……”
常娆不由咋舌,喊着烫,想要把手缩回去。
萧君浩翻身立于上首,笑着欺身:“烫不打紧,反正屋里没人,我替夫人把这些束缚解去,就不烫了。”
男子低沉的声线,满是蛊惑,笼在幔帐之中,反复的荡漾进她的耳朵,娴熟的动作无一不是带她回顾昨晚的经历。
徐徐缓缓,却勾起她的心弦,绷得生紧。
常娆心里砰砰直跳,一双手无措的拦在他的脖颈,心里想的把人推开,可手下的动作,却不由她的控制。
这个男人,长得合她口味,又知道撩动她的情绪,若是有心,迟早是个祸害。
她咬着唇,撇过脸去,回头还得叫人好好查清他的身份才好。
萧君浩只当她在害羞,又是欲拒还迎的模样,心底更为畅快。
轻轻啄一口她的唇,昨夜他伺候她沐浴歇下,还没来得及绞发,她就已经昏昏欲睡,这护唇的口脂,还是他亲自涂上的。
“我喜欢你的牡丹味。”萧君浩恬不知耻的冲她一笑,“老牛啮花不知足。”
常娆才醒,脑袋本就昏昏沉沉,又叫他蛊惑一番,一时没反应过来那话里的意思。
等到她衣衫丢去了帐外,才明白过来,恼着笑,狠狠踹他一下:“滚开,我要起来。”
昨夜他闹到快要天明,才歇了多大一会儿,就又要造事。
萧君浩挨了踹,翻身滚进床榻里面,伸着长手长脚,把她按住,赖着不叫她起身。
“好了好了,我逗你呢,大白天的,我能做什么呢?”他露着小白牙,嗅着她身上的馨香,“你再躺一会儿,我和你说说话。”
常娆拧着眉,不悦的瞪他。
萧君浩松了手,有意逗她,“你不是要问画像上的事情,在这儿说,谁也听不去。”
常娆睖他一眼,冷着面,还是听他的话,躺了回去,又怕他还要作妖,故作恶狠很的警告:“你安生些,再敢胡闹,我叫人打断你的腿。”
“我好怕!”某人嬉皮笑脸的把手搭在她的脊背,“我还得留着腿好好伺候夫人,你舍得我的皮面,我可舍不得你应了我的金屋。”
他在拿昨晚她求饶时候说的话取笑!
“闭嘴!”常娆没有震慑的斥他,面子上下不去,可又不想叫他轻瞧了去,想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耳朵上比划两下。
“再多嘴,我就扯下你的耳朵!”
“夫人舍得?”
“舍得!”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男人要躺着耍无赖,常娆明知道他是故意,又真拿他没一点儿法子。
斗了一会儿,常娆也回过味来,十有八|九,他是不知道画上的两个人,昨夜他满口应下,鬼知道是不是口虫上脑,杜撰出来骗她的幌子。
“我不听了!”常娆拨开他的大掌,坦坦荡荡的起身,“——琉璃,琉璃!”
话落,外面门被推开,太阳如洪水般涌了进来,在门口漫了一片,桌子、绣墩连角落松木香几上的那盆秋海棠都被照的暖盈盈。
“我的祖宗啊,您这得着凉。”琉璃一进屋,连忙拿了干净的长衫替她裹上。
瞧见床幔内有窸窣动静,瘪了瘪嘴,想要抱怨,被身旁的珍珠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常娆这边才穿戴整齐,今日铺上大休,倒不用出门,不必像寻常那般一层一层的套上华服,她只穿了一件收腰的襦裙,上身倒大袖的纱衫,素色一套,只有群褶子里绣了一从朱紫色的秋菊,在绿意里怒放。
她坐在妆奁前,任丫鬟们伺候着挽发梳髻。
萧君浩也自行穿戴整齐,捆上自己的襦裙,倒不用打理发髻,头发披散着,随手从她的妆奁里取了一根绑发的金丝绳,在身后扎了个结。
他端着浓茶,过来伺候常娆漱口,完事自己又就着她吃过的半杯,吃下漱口。
院子里洒水收拾,渐渐开始忙碌起来。
“还是咱们府上的人最懂规矩,知道不打搅主子休息。”萧君浩闲着无事,挽发那些事情,他一窍不通,也看不明白,只站在窗前赏景。
常娆随口呛他:“怎么?宣平侯府的人扰过你休息?”
“那可不!”萧君浩愤愤点头。
常娆玩味的扭头,像是拆穿了他的身份。
就听萧君浩继续道:“侯府少爷有一次受伤,轮到我当值守卫,外间的小床本来就挤。”
他拍了拍胸,用一副你知道我衣服底下的身体有多好眼神看她,骄傲道:“我勉勉强强凑合了一宿,才睡着,底下的人就起来收拾,叮呤咣啷的跟打仗似的。”
常娆犟起鼻子。
原来是守夜,她还以为是可算抓到他的狐狸尾巴,能问出点儿什么东西呢。
萧君浩看她脸色不对,挑眉道:“怎么?夫人还当我骗了你?是什么富家子弟出来游荡人间不成?”
他戚戚叹息,站在她身后,对着镜子,我见犹怜的做伤心模样:“怪我不争气,没能有个高贵身世,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全依仗夫人了。”
软饭硬吃,就连琉璃她们,也是头一次碰见这类直言仰仗女子的男人。
嗯——
他若去了象姑馆,有这手段,便是日后容颜老去,少说也能做个老鸨子。
常娆被他逗乐,宽慰的拍了拍他的手:“你好好回想一下,那两个人是谁,我也好攀附荣华,许你一场泼天富贵不是。”
踢出去的鞠球又被她抛了回来,萧君浩脸上也抹不下面子。
他挠着头,眉头拧着:“好像是方丈师兄的两个朋友,他们到清泉寺的时候,穿的跟土匪似的,差点儿没被山下的几个武僧打跑。”
常娆听他说的像是那么一回事,眨眨眼,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萧君浩最擅长得寸进尺,看她期待着下文,他俯下身子,把一张大脸凑近。
“你亲我一口,我脑子糊涂,得夫人亲一口才能记起来后面的事。”
这会儿屋子里站的都是人,挽发的,伺候梳妆的,等着布饭的,还有在一旁候着,有事要禀报的几个掌事婆子。
大家在小姐跟前这么多年,什么模样的人没有见过,厚颜无耻的,还真数这位‘萧姨娘’堪当榜首!
常娆也不扭捏,抱着他的脸,浅尝一口,抬头示意。
淡淡道:“亲完了,你快说。”
萧君浩没想到她会这么利落,反倒是换他脸红,可又不想叫她这么容易就揭过:“亲脸不算,得亲嘴!”
琉璃攥着拳头,‘萧姨娘’也太过分了!
常娆哼笑一声,又抱过他的脸,在他唇上嘬了一口,生怕他又要耍赖,还发出‘啵’的声响,动静不小。
里屋外屋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常娆像一个去惯了花楼的纨绔,食指勾着他的下颌,弯起唇角,笑吟吟道:“这次,可还满意?”
萧君浩笑的合不拢嘴,露出两枚漂亮的小虎牙,连连点头:“嗯!我喜欢!”
常娆这会儿对他的大胆示爱反应不大,最重要的是想听他讲那两位巡查官的事情。
她不说话,指尖在他脸上,丝毫没有避讳,搓摩两下,探去了他的唇。
萧君浩伸出皓齿,轻轻咬了进去。
……
琉璃和珍珠两个都撇过头去,不敢多看,常娆身后站着挽发的丫鬟更是把脑袋垂的低低的,生怕搅扰了主子的好事。
忽然,林掌事家的进来,站在外间的门口,仰着声音禀告。
“小姐,世子爷求见,一早就来了,我们回说您身子不适,他又不知打哪儿寻了个大夫,说是要来替您诊治探病。”
萧君浩讪笑一声。
幽怨道:“哼,抓奸的来了!”
常娆抿着笑意,望着手指上晶莹的涎水,嫌弃的瞥他一眼,顺势将上面的东西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擦干净。
“去回世子,劳他担心了,花厅看茶,我这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