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脚步一顿,回身之际,身后的男子却慢慢道:“朕见王妃一心向佛,想必对佛揭感触颇深,不如留下与朕探讨一二?。”
西风脸色一变,夏桐却是看着对方淡淡一笑,“皇上误会了,臣妇并未向佛,只是王爷相信才一起陪同前来,所以怕是不能与您探讨佛揭了,还望皇上恕罪。”
第一次看到有人不给皇上脸面,萧璟旁边那个便衣太监也有些不满,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王妃与摄政王一样不识抬举桀骜不驯。
闻言,萧璟并未不悦,而是踱步来至她身前,俊朗立体?的轮廓上带着抹淡淡的笑意,声音温和,“听闻不信佛之人,一般心中都心中坦荡。”
夏桐:“……”
这个男主是怎么回事?,今天出门被撞到脑袋了吗,怎么浄跟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不管心中是否坦荡,只要问心无愧即可,臣妇自然也做过对不起他人之事?,只是人生在世谁又没有犯过错,只要尽心弥补,珍惜眼下,自然无愧于心。”
眼前的女子眼眸清澈明亮,未掺任何杂质,萧璟顿了顿,声音清淡,“倘若人问心有愧呢?”
大殿中顿时弥漫着一缕沉寂的氛围,香炉鼎上冒着丝丝白烟,殿前的大佛依旧面露微笑,用一双普渡众生的眼神望着世间之人。
“阿弥陀佛。”
殿前突然出现一道和善的声音,夏桐闻声望去,只见顾秦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身旁还跟着个面容苍老披着袈裟的和尚,想必就是光禄寺的主持了。
“佛曰,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这位女施主说的对,世人皆会犯错,既然无力回天,便尽心弥补,努力做到无愧于心。”
随着主持走近,萧璟忽然轻笑一声,“朕不过是想起了些典故,若有时间,定会与主持探讨一下佛家揭语。”
话?落,那边的顾秦却是神情不愉,不咸不淡道:“原来皇上喜欢与些妇人家探讨佛揭。”
一旁的西风憋住没有让自己笑出声,这皇上的确对王妃不怀好心,倒是夏桐走过去瞪了顾秦一眼,知道这人肯定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璟并未动怒,反而淡淡一笑,扫了眼殿前这座大佛,“佛家说众生平等,无论妇人幼童皆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主持说,对与不对?”
夏桐:“……”
看来做皇帝一定要嘴皮子厉害,佩服佩服!
“阿弥陀佛。”主持双手合十并未多言。
倒是顾秦眼中带着抹冷意,占有欲极强搂着女子的腰,神色不变的望着对面的人,“皇上如此相信众生平等,那这天下何来平民帝王之分?”
一旁那个便衣太监几番欲言又止,换作其他人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他定会上前呵斥,可对面是摄政王,他还是能忍则忍。
“此言差矣。”萧璟似乎说大道理上瘾了,一边双手负后幽幽的踱步着,目光落在大佛之上,“身份外貌的不同只是外界的附加,性质却都是相同的,百姓们养家糊口是为了向家人负责,朕统治天下也是为了向百姓负责,实际众生还是平等的,主持说对不对?”
夏桐觉得男主这隐忍能力简直一流,被顾秦这样说居然还能一点也不生气,换作其他人怕早就黑脸了。
闻言,顾秦只是眉梢一挑,淡淡的扫了眼对方,“连家都负责不起,何以谈天下?”
知道他指的是如今皇室内乱,兄弟自相残杀,萧璟眼神变了变,不等他说话,顾秦便牵着女子径直出了大殿,语调悠闲,“微臣果然不如皇上,如今倒是连一个家都要负担不起,真?是惭愧至极。”
看着那道孤傲猖獗身影,萧璟眸光一闪,手心微微一紧,他想要的东西,迟早都会得到。
离了内殿,夏桐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可下一刻脑袋就硬生生被人掰了回来,一旁的男人正一脸阴沉的望着自己。
“与人探讨佛揭,本王倒不知自己王妃还有这般超尘脱俗的心境。”
不阴不阳的语调让夏桐怕怕的缩了下脑袋,求生欲极强的她只得连忙抱住男人胳膊,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是他自己突然出现的,西风可以作证,我与他绝对离了三?尺远,而且只是乱七八糟的敷衍了他几句,我怎么会与这人说话?,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说到这,她还立马回头看了眼西风,示意让他给自己作证。
后者也算识趣,立马强调了下,“王妃一直都在与皇上保持距离,是皇上一直纠缠不清。”
夏桐:“……”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纠缠不清,说的她和别人有一腿一样。
可是顾秦却充耳不闻她的解释,依旧冷着脸走在前面,周身弥漫着一股寒意,夏桐想去拉他都没拉的住,后面的西风更是不敢再说话,免得惹火上身。
等上了马车后,对方也没有给她个好脸色,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夏桐有苦说不清,下定决心以后要是再看到男主一定得绕道走才行。
“你不是问主持要了串开光过的佛珠吗?”她依旧锲而不舍的与对方搭着话?。
男人手持一本蓝页书籍,垂着眸神情冷若冰霜,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无论旁人说什么都似没有听到一般,让夏桐顿时挫败不已。
马车一晃一晃行驶在泥泞的小路上,夏桐也妥协了,靠在车壁上嘀嘀咕咕起来,“一个大男人,连点道理都不讲,还总说我无理取闹,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无理取闹,以后我一定要告诉我的孩子,他父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道理的人。”
嘀咕了半天,夏桐紧紧盯着对面男人的脸色,可她的激将法半点用也没有,对方依旧无动于衷,不过只是与人说了几句话而已,至于这么生气吗?她要是真和别人有什么,那岂不是要被剁成肉泥。
正欲再说什么,谁知对面的男人突然抬起头,一把拉住她胳膊,连带她整个人都倒在一个熟悉的怀中,后面“叮”的一下不知是什么响声。
“有刺客,主子小心!”
随着外面传来西风严谨的声音,夏桐偷偷回头,只见她刚刚坐的地方正插着一支锋利的长箭,如果不是顾秦反应及时,那箭可就刺在她身上了!
揣揣不安间,马车外忽然传来阵阵厮杀声,知道顾秦身边一直都跟着暗卫,夏桐倒不是特别担心,只有有些心有余悸,到底是谁这么疯狂,不用想肯定是萧鸣,萧璟绝对做不出这么无脑的事?情,如果单靠几个刺客就能杀了顾秦,那他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
“你在怕什么?”
男人微微低头,扫了眼那张略微紧张的小脸,大手紧紧将人拥在怀中。
“我……我才没有怕。”夏桐故作淡定的眨眨眼,尽量让自己忽略马车外的厮杀声。
可就在这时,一只长箭突然“咻”的一声从马车外破空直入,夏桐瞳孔顿时一缩,只是长箭却稳稳停在她眉心的半指外,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夹着箭身,随手就掷了出去。
额前一滴冷汗顺势滑落,夏桐咽了下喉咙,又紧紧抱着男人腰身,整个人都缩了进?去,此时也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她就是怕了。
随着外面的厮杀声逐渐熄灭,这时马车外也传来西风的声音,“主子,这批刺客并不精良,似乎只是有意干扰我们视线,怕是皇上那边会有危险,不知要不要前去营救?”
听到刺客全都死了,夏桐这才渐渐松了口气,可一边又听男人不咸不淡道:“回府。”
马车外沉寂了下,又传来西风恭敬的声音,“是。”
果然主子极其厌恶皇上,连个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了,要是皇上出了什么事?,这罪名肯定又要落在主子身上,不过这些年主子什么罪名没有背过,只是就怕某些人借题发挥,乘机把控朝政。
等到马车开始摇摇晃晃的行驶,夏桐一边偷偷想撩开帘子看一下外面的情况,可脑袋还没伸过去就又被人一把按了回来。
“不干净的东西不要看。”他神色严谨,这女人从来不会考虑自己身子。
夏桐撇撇嘴,不知想到什么,又扯了扯他衣袖,一脸讨好似的笑道:“你不生气了?”
扫了眼这张谄媚的小脸,男人眼眸一眯,大手握住她后脖颈,语调清冷,“回府再教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