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夏桐瞪大眼,低头看了眼自己腹部,颤颤巍巍抬手轻轻覆了上去,脑中好似有一根弦断了似的,正嗡嗡作响中。
“奴婢应该不会看错,不?过为了谨慎起见,还是明日再去找个太医前来确诊为好。”芳瑜说完,又笑着多看了她眼,“若是王爷知道此事,定会欣喜不?已。”
半响,夏桐才慢慢回过神,呆呆的望着自己平坦的腹部,纵然每日总是听顾秦与清儿在那里念叨着孩子,可等真到这一日时,她心里反而慌了。
“你下去吧,我想休息。”
她心情复杂的皱着眉,待芳瑜欲言又止的退下后,她才回到床上休息,心绪一直乱的很,不?敢置信的望着头顶的床幔,自己真的怀孕了吗?
来到这里的第一日她的目标就是远离反派,没想到最后反而嫁给了对方,还怀了他?的孩子。
感觉老天在跟她开玩笑,不?过这可能就是阴差阳错,顾秦天天在她耳边念叨着孩子,这下他?应该会高兴吧?
许是神经太紧绷,一夜辗转难眠,次日夏桐睡到午时才起来,芳瑜也早早叫了御医在外等着,她娘还有管家早就得到了消息,都是一脸欣喜。
等洗漱好后,夏桐才让御医进来把脉,这时她爹还有顾秦都未回,先皇驾崩宫中必定琐事繁多,也不?知今日还回不?回的来。
“恭喜王妃贺喜王妃,您的确是有了半月身孕,不?过您体质偏寒,平日里应多用一些大补的药物滋补才行,待会下官会给您开几副安胎药,只需每日一副即可。”御医立马笑着恭贺?。
话落,一旁的柳氏也是重重的松了口气,眉眼间难掩喜色,不?过好在还念及如今是先皇丧期,并未敢露出太多喜悦,很快就让清儿将太医送了出去。
“恭喜王妃,此事是否需要奴才派人告诉王爷一声?”管家躬身认真?,此等大喜事,王爷必定会很高兴。
闻言,夏桐想了下,还是摇摇头,“不?必,待会我进宫一趟。”
宫里的事再?忙,也得回家吃团圆饭,又不?是自己登基,搞的那么忙做什么,今天她一定要把她爹全都给带回来才行。
“这真是个大喜事,定要早些告诉王爷才行,你一人进宫切记要小心,如今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切莫像以前那般跳脱胡闹,若是惊着我这外孙,到时有你好瞧的。”高兴之后柳氏又拧着眉叮嘱起来,深怕她出个什么意外。
夏桐撇撇嘴,轻哼一声,“您眼里就只有您的外孙,女儿都不重要了。”
见她去添衣物,柳氏气的不?禁嗔怪笑?:“这丫头净会钻牛角尖。”
等加够了衣物,夏桐才带着芳瑜乘着马车前往皇宫,年关第一日街?上并无太多人,大多都在家吃着团圆饭,只有巡逻的禁军不?时经过。
皇宫定戒备森严了许多,给宫门口的禁军看了腰牌后,马车才稳稳当当往宫里头行驶,先皇去世,正三品以上的诰命夫人都得守灵,夏桐和她娘需明日前来守灵,不?过她才不?想来,大冷天的为一个临死还给自己添堵的人守灵,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她就不?信顾秦能让她怀着身孕在灵堂跪一整日。
“主子,议政殿到了,王爷应该在里面。”
外面传来芳瑜的声音,夏桐也拢了拢狐裘,撩开车帘,扶着芳瑜的手小心翼翼的踩着木凳走了下去。
一股冷风迎面而来,议政殿里来来往往进出不少官员,先皇驾崩,朝中琐事必定繁多,这些人想来也是一夜未眠。
踩着浅雪,她一步步来至殿门口,正欲进去,身后却忽然传来一?温婉亲和的声音。
“王妃可是来看王爷?”
脚步一顿,夏桐一回头便看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立马屈身行礼,“皇上万安,公主殿下万安。”
来人着了一袭孝服,往日内敛的气势显露无遗,通身贵气让人不?敢逼近,毕竟当了皇帝,与往日总是不一样了。
“不?必多礼。”他?淡淡?。
眼前女子身着一袭素色苏绣月华锦衫,鬓前并无太多珠饰,不?施粉黛的小脸上依旧清丽动人,她总是这样,无论何时对人总是淡淡的。
“谢皇上。”
起身后,夏桐才看了眼那个让人膈应的长阳公主,一边微微颔首,“王爷一夜未回府,故而臣妇前来探望。”
话落,长阳公主只是眸光微动,声音温和,“摄政王一直在替皇兄操劳政事,的确劳累,不?过有王妃这个贤内助,相信王爷会轻松不少。”
说到这,一旁的萧璟忽然看了她眼,“日后你也要嫁入王府,定要多向王妃效仿,切莫胡作非为。”
“皇兄说的什么话。”长阳公主忽然红着脸低下头,似有羞涩。
夏桐心中越来越膈应,但面上还得保持平静,一边又跟着两人一同进了议政殿,等看到来人,里头的人纷纷跪地,高呼“皇上圣安”。
夏桐一眼就看到上首坐着的男人,他?哪在处理什么政事,他?在跟他?爹悠哉悠哉的下棋,他?爹看到来人还会掩饰一下,而顾秦连装模做样都不愿,也个礼都不行。
走过去后,夏桐恶狠狠的瞪了他?眼,一边又站在了他?爹身后,反正他要是不解释清楚那个长阳公主的事,她就再?也不?理这人了。
“摄政王一夜劳累。”好似没有看到桌上的那副棋,萧璟走近后,忽然看着顾秦?:“朕想今夜摄政王留在宫中参加家宴,按理说,你日后也要娶长阳,与朕也算是一家人。”
夏桐:“……”
她冷冷的瞥了眼那个男人,他?要是敢留,她就敢以后都回娘家住!
长阳公主也是低着头,面上泛着微红,粉面桃花让人怜惜不?已。
扫了眼那个还在闹别扭的女人,顾秦嘴角微勾,理了理袖口,跟着慢慢起身看着萧璟淡淡?:“不?巧,微臣府中也有家宴,怕是要辜负皇上的美意了。”
话落,底下那些大臣都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这新皇可不比先皇,摄政王权倾朝野,手握重兵,以新皇的性子又怎会任由其凌驾在皇权之上。
“无妨,日后也是一样。”萧璟似并不?在意,反而还定定的看了眼夏志安,“父皇的后事就交由夏中书全权处理了。”
这夏中书可是摄政王的老丈人,皇上怎会把先皇的后事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由对方处理,一时间那些大臣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臣定当不?负圣上所托。”夏志安又连忙跪下要见礼。
夏桐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她爹也一把年纪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有什么用,大过年的每天处理这些丧事,连休息都没有时间。
没有在议政殿待多久,等萧璟一离开,夏桐最后将她爹带走了,她爹就是太实诚,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底下人去做嘛,他?堂堂一个中书省只要关键时刻做一下决定就好了。
等出了议政殿,她并未理会顾秦,而是选择与她爹坐一辆马车,可还未上马车胳膊却忽然被人拽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她头也不?回的把自己胳膊抽回来,面上一脸的不?开心。
“多大人了,还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夏志安一脸责怪的看着自家女儿。
夏桐撇着嘴似要说什么,可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拽住,整个人都被揽进了一?温暖的怀中,紧接着又被人半提半抱的带进那辆黑木马车之中。
外面的西风也连忙抽动马鞭赶车,也不?知今日王爷能不能哄好王妃。
车厢里寂静一片,夏桐挣扎了许久也未挣开,只能被人紧紧揽在怀中,闭着眼一句话也不?愿说。
看着这张充满怨气的小脸,男人不?由眉梢一动,声音低沉,“你这是在吃醋?”
“没有!”
夏桐想也不?想就否定了对方的话,当对上那双揶揄的眸子时,又冷哼一声,嘴翘的都可以挂油壶了,“你就是佳丽三千,我也不?会管!”
“是吗?”顾秦眉梢微动,一把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摩挲着,“如若有那一日,本王却只希望你留在身侧。”
四目相对,那双深不?见底的眸中全是她的倒影,夏桐心头一跳,本来积攒许久的怨气在此刻忽而渐渐消散。
车厢里又陷入一片寂静,她抿抿唇,还是轻哼一声,握紧小拳头捶了下他?肩,“我才不?信你的鬼话,谁知道你会不?会转头又去娶别的女人了。”
的确是一夜未眠,顾秦疲惫的揉了下额心,一手揽着小小的人儿拍拍她腰,语气平静,“本王怎会娶一个死人。”
夏桐:“……”
她瞪大眼,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她忘了,对方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
“乱军进宫,误杀长阳公主,有何不?妥。”他?眸光一闪,像在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说完又低头对上她清澈的眸子,声音低沉,“本王以为你已经明白,在这世间不会再?有其他女子能近本王身侧。”
凉凉的小手被人包括在滚烫的掌心,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的男子,夏桐心中却莫名泛起阵阵涟漪,嘴角也不?由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只是听他的话,最近宫中还会出什么乱子,不?过她并未没有多问,而是想到了自己来皇宫的目的,可当话要开口时,夏桐一时间反而胆怯了起来。
低下头,她小手慢慢揪着他?衣袍,声音细小的如蚊子飞一般,“其实……我来皇宫是想告诉你,太医说…说…我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