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们家里有多余的花盆吗?”知阑问道。
“有!有!”阿克敦立刻答话。
他对知阑的感激那是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的,别说知阑只是要几个花盆子了,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都得应承!
“主子,花盆子。”阿克敦龇着牙抱着个大花盆放到知阑面前乐呵呵说道,“土也放好了。”
云蔷从怀里拿出帕子展开,里面是几颗婴儿拳头大的发芽的果子。
“云蔷,咱们快把种子种上。”知阑着急说道。
“是,主子。”
见云蔷扒开土把种子放进土坑,又随意掩埋,阿林保欲言又止了一会儿,终于没有忍住。
“主子,奴才帮您种吧。”他说道,“这种子的芽,要朝上的,土也要按压得略微紧实一些才好。”
最后,阿林保帮着种好了发芽的果子,还跟云蔷交待了一些种植的心得。
回栖云院的路上,知阑的心情又好了很多。
云蔷扶着她的手碎碎念:“格格,回了院子您可得好好歇歇,您脸都晒红了。”
“行,都听你的。”知阑笑着说道。
常远捧着花盆子跟在说说笑笑的主仆身后,心里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一些。
给自己找个主子容易,但要找个有前途又能体恤下边人的主子并不容易,二格格看着是个极好的主子呢。
紫禁城,毓庆宫。
胤礽随手把书扔到小塌上:“游猎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他问道。
“主子爷放心,都已经安排好了。”小凌子打了个千,笑着说道。
“那就好,这回孤要领着一众兄弟们出去,中途可不能有什么差错。”
“主子爷放心,凌普大人都看着呢。”
“沿途小憩的庄子也都安排妥当了。”
小凌子伺候着胤礽穿上鞋袜,继续说道,“凌普大人说,沿途多的是庄子,主子们若是乏了,随意敲开一户也使得,那可是他们的荣耀。”
胤礽轻敲了一下小凌子的脑袋:“他倒是会说。”
言罢张开手,由着小凌子整理衣冠。
“孤去看看侧福晋,你不用跟着了。”
“嗻!”
常远把花盆子交给栖云院的粗使丫头,对着院子抱了抱拳,退了出去。
知阑等那丫头把花盆子安稳地放在了廊下,这才进屋去。
第二天一早时芳就拿着小包袱过来了。
“时芳,你怎么不在家多休养几日?”知阑让云蔷把人扶起来关切问道,“身上的伤可还疼?可有让大夫看过,用了药?”
时芳抱着包袱转了个身,笑着说道:“主子放心,奴婢从小皮实,那几鞭子,睡一晚就好啦。”
“那也不可轻忽。”知阑说道,“待会儿让云蔷给你看看伤,若是看着不好,就喊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是,多谢主子。”
知阑略一思量:“你既然来了,就帮我看着门户。”
她看了眼廊下的花盆子,意有所指说道:“尤其我的东西,万不能少了去。”
时芳知道知阑让她守着院子是体恤她身上有伤,她心中实在感激不已。
她是个实诚的,立刻跪下给知阑又磕了三个响头:“主子对奴婢的恩德奴婢无以为报,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主子,万死不辞!”
“快起来。”知阑亲自把人扶起来,“不用总磕头,我这里不讲究这个。”
“是,奴婢都听主子的。”时芳说道。
“你这么早过来,用过早食了吗?”知阑问道。
“用过了。”
“那就好,云蔷,你隔壁的房间还空着吧?”
云蔷摇头:“吴嬷嬷住着呢。”
“格格,奴婢的房间很大,时芳身上有伤,也需要人照看一二,若是时芳不介意,可以和奴婢同住一间。”
“不介意,不介意,多谢云蔷姐姐。”
“不用谢,有人跟我作伴,我可高兴得很。”
三人正说着话,小丫头进来通报,说瓜尔佳·芷琪过来了。
知阑收敛了笑容,摸了摸脸,心说,来了。
吴金雀亲自引着瓜尔佳·芷琪进来入座:“格格,大格格来了。”
“两位格格有所不知,这庄子上的东西虽然粗陋,但有一口好井,那井水沏茶,味道绝了。”
“奴婢那儿收着大格格最爱喝的六安瓜片,这就去沏了茶来。”
知阑微微眯眼,她从前还真是一叶障目,吴金雀对瓜尔佳·芷琪这么殷勤,她愣是没有察觉不对劲。
“妹妹,还是你身边的人贴心。”瓜尔佳·芷琪笑着夸道,“要不是知道妹妹这边离不开吴嬷嬷,我真是恨不得跟你把人要了去。”
知阑笑笑没说话,等吴金雀端着茶盘进来后方说道:“吴嬷嬷,大格格刚刚夸你贴心呢。”
吴金雀笑着给两位主子斟了茶:“多谢大格格夸奖,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知阑拿起茶盏闻了闻:“大格格爱茶,身边少了个既贴心又擅煮茶的。”
她放下茶盏:“吴嬷嬷,你今后就跟着大格格,做她贴心的煮茶人吧。”
吴金雀收回托盘的手一顿,立刻跪下请罪:“格格,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所以格格要赶奴婢走吗?”
“嬷嬷怎么能说是格格赶您走呢。”云蔷立刻上前把吴金雀扶起来,“刚刚您去泡茶了不知道,大格格没口子地夸您,只因着您是咱们格格跟前最得力的人不好意思开口要人。”
“咱们格格您是知道的,最看中跟大格格的姐妹情谊,哪里能看得大格格失落。”
“这不,就只能割爱成全了。”
她笑盈盈把人往瓜尔佳·芷琪那边推了推:“正好,您心里也时时记挂着大格格,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么。”
吴金雀这人惯会拿腔作调,平时就喜欢拿自己是夫人指的人说事。
云蔷怕她又用这些话拿捏知阑,就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点了出来。
这可不是她家格格撵人,是大格格枪人呢。
知阑暗赞云蔷干得漂亮,她笑着把茶盏推到瓜尔佳·芷琪手边:“以后,姐姐可以随时喝到合心意的茶水了,恭喜姐姐了。”
瓜尔佳·芷琪没有想到三两句话的功夫,吴金雀就成了她的人了。
是,吴金雀她确实要拉拢的,但,棋子只有放在合适的位置才有价值。
吴金雀要不是知阑院子里的管事嬷嬷,她会多看一眼?
可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是她喜欢吴金雀泡茶的手艺跟知阑讨的人,她之后还得忍受吴金雀这个没用的在她眼前晃。
气死了!
知阑到了庄子上后一直对瓜尔佳·芷琪爱答不理的,瓜尔佳·芷琪还担心会对知阑失去掌控,没想到知阑还跟从前一养,样样事情都把她摆到前面的。
这么一想,瓜尔佳·芷琪也就不想找什么理由引知阑出门了,而是直接说道:“庄子上一处拘那夷开得极好,你陪我去赏花吧。”
知阑叹气,瓜尔佳·芷琪真的很了解她。
她要是直接说“咱们去看夹竹桃吧”,知阑肯定不去。
夹竹桃有什么好看的,万一花粉吸入多了,没准还会中毒呢。
但人家说“拘那夷”,知阑当时一下子就来了兴趣,以为是什么罕见的花儿,颠颠儿地就去看稀奇了。
结果,她回来脸上就发了疹子,而瓜尔佳·芷琪则安然无恙。
那会儿,她只当自己比瓜尔佳·芷琪对夹竹桃的花粉敏感,没有多想,如今想来,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缘故。
知阑摸了摸脸,这辈子,她可不想毁容了。
她没像上辈子那样兴致勃勃,只笑着调侃:“什么稀奇的花,竟然还能入了姐姐的眼?”
见知阑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瓜尔佳·芷琪有些意外。
知阑从小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她以为自己只要提了那花的名字,就会引起知阑的兴趣的。
不过,知阑不敢兴趣也没有关系,她自然有办法让知阑作陪。
“妹妹,你就陪我去吧。”瓜尔佳·芷琪扯了扯知阑的衣袖,“自来到庄子上,你就不怎么理会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说完,瓜尔佳·芷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妹妹是还在生我的气吧。”
“这么热的天拉着妹妹来庄子上是我的不是,我跟你保证,以后不会任性了。”
“妹妹要是再不原谅我,我,我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儿!”
“好妹妹,你就原谅姐姐吧,姐姐以后再也不敢了,好不好嘛。”
知阑心中微叹,从前的她很吃瓜尔佳·芷琪歪缠这套,觉得这是姐妹亲近的表现。
如今跳出来看,瓜尔佳·芷琪的种种表现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刻意为之。
别看她言语中亲昵撒娇,听着让人心软软的,但人家的眼里可没有多少温情呢。
知阑很想问一句“瓜尔佳·芷琪你不累么”?
她轻轻摇头,瓜尔佳·芷琪应当是不累的。
她用十多年姐妹情义把知阑深深桎梏住,让她为之冲锋陷阵,死而后已。
“妹妹,去吧。”瓜尔佳·芷琪神秘兮兮说道,“等赏花回来,我再给你一个惊喜,好不好?”
知阑回过神,把注意力放在了瓜尔佳·芷琪提起的“惊喜”上面。
或许,她会起疹子的原因就是这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