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间的呼吸被他掠夺,她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自己是这样的柔软,软到无法站立,只能靠他扶在她腰间的手支撑着。
她快要沉溺其中时,他忽然克制地停下了动作。
沈枝枝有一瞬间的放空,她只能软软地靠在他胸前喘息。
他低声唤了一句,“沈枝枝。”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她从没有觉得任何一个人,能将她的名字叫的这样旖旎。
她听得连带着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
他的嗓音低而柔,好像在说情话:“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明明是方才已经承认了的事情,他却没有安全感地要一遍遍重复。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宛如?虚假的美妙梦境中,找寻到那一丝的真实感?。
“是,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她将脸埋进?他的胸膛里?,细细地嗅着他身上好闻而冷冽的香气。
他的肩膀平而直,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瘦削却不单薄,让人很?有安全感。
再往上是修长的脖颈,锁骨一丝不苟地压在领子?里?,多了几分禁欲味道。
可就是这么禁欲的一个人,方才却吻她吻得毫不克制。
沈枝枝这样想着,微微勾起了嘴角。
真好,这么好的一个人,也是喜欢她的。
沈枝枝笑眼盈盈地望着赵遇,赵遇同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抬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沈枝枝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她的睫毛扫过他的掌心,痒痒的,一路痒到了心里?。
他无奈叹气,“别这么看着我?,我?怕我?忍不住……”
他话只说一半,但沈枝枝已经听明白了。
她听出了他的克制隐忍,一时站在原地也不敢动。
赵遇松开捂住沈枝枝眼睛的手,不敢再看她,转身向外?走,“我?出去散散步。”
沈枝枝望着他几乎落荒的背影,笑出了声。
在他没找来之前,她在储物空间里,意外发现了自己曾经记录的日志,才恍然自己以前对他的心思。
原来忘掉过一次,曾经喜欢的人,重来的话,也还是会再次心动的。
虽然她一直逃避自己。
但心不会骗人。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完全忘记自己喜欢他这件事,而是在意识里?,一直强调自己是他的阿姐,对他只是对弟弟的关爱。
之前并没有想过那么多,现在想来,她才觉得奇怪。
因?为她了解自己,她并不是一个会被世俗眼光束缚的姑娘。
况且,他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
自己之前为何会那样拧巴,把自己束缚在一个阿姐的壳子里?,不肯放开?
沈枝枝忽然想到,管理局有明确的规章制度,不允许员工和任务对象产生情爱。
因?此每个员工回去都会被检测,检测发现之后,会采取一定的措施,她并不知道那种措施是什么。
那么假设,她第一次返回之后,被检测出问题,然后系统通过某种手段干扰了她的情绪,让她对这份喜欢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并且为了更进一步保证干扰的效果,系统只会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进?行干扰,譬如在梦中。
这也就是为什么即使系统对她的情绪进行了干扰,她也没有觉察到原因?。
好啊,真是好啊,猜中真相的沈小枝很?愤怒。
这规章制度是哪个神经病制定的,这简直反人类。
愤怒的沈小枝将此人,在心中狠狠地骂了三个时辰,毫不嘴软的那种。
直到后来的后来,她才知道,订下这条扯淡规定的人,很?不巧,正是她本人……
解决了情感?问题,两人说开之后,沈枝枝又开始忧愁一个问题。
那就是她和赵遇,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何能一直在一起呢?
她若是终止任务,一直陪他呆在这里?,那么她有信心,能够不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她即便是再相信赵遇,也不敢拿苍生来去冒险。
她和他的开始,就是为了拯救那场惨剧的发生。
如?果可以,她不想她的爱人,再次背上那样沉重的过往。
他理?应是美好而纯净的,而不是同仇恨、血海整日为伴。
沈枝枝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他,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却没瞧见赵遇的身影。
倒是找见了冬茸。
冬茸看她的眼神有些闪躲。
似乎想避开她走。
沈枝枝动了动手指,稍稍施了个术法,将路拦了个严实之后,一脸无辜地望着冬茸。
人小鬼大的冬茸老成?地伸手抚上眉心,“枝枝姐,你每次都叫我在生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沈枝枝揉了一把他的脑袋,诱哄道,“你只管放心地把事情告诉我?……”
她话还没说完,冬茸便冷不丁地道,“你当然不怕,因?为你能给主子吹枕边风。”
沈枝枝眨了眨眼,疑惑道,“怎么,难道你也想吹?”
冬茸成功被噎到了。
逃也逃不走,说也说不过,冬茸只得把事情给她交代了,并再三强调让沈枝枝一定给他求情。
沈枝枝自然是满口答应的。
从冬茸的口中,沈枝枝这才知道,他肯回宫的原因?。
原是为了她。
他当时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找到了她的灵刻体,他那时,自然是以为自己死掉了。
他为能更好保存她的身体,便想到宫中那张寒玉床。
那张寒玉床的传说很玄乎,常人躺上去,能强身健体;修仙之人躺上去,可使功力大涨。
而死人躺上去,则可保尸身百年不朽,宛如?睡着一样。
赵遇想得到宫中至宝,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回到皇宫中,回到他最厌恶的人身边,做他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
为了她,他可以做的很?好。
可老皇帝对他自然是不放心的,给他寒玉床之前,便为他服了一种毒,那种毒的解药据说已经被尽数销毁了。
只有延缓的药,老皇帝每月都会派人,给赵遇服上一颗。
用这种毒来牵绊他。
如?今赵遇带她离开了皇宫,这个月,自然是没了解药,他毒发的时候,没人见过是什么样子。
赵遇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还设了禁制。
约莫是因为他如?今虚弱的缘故,沈枝枝很?轻松地便破开了他的禁制。
屋门打开,月光透了进?来,但也只在门口洒了一层薄薄的霜。
屋内一片无边的黑暗。
沈枝枝在那片黑暗之中,瞧见了一个蜷缩着的人影。
她关上了门,慢慢地走了过去。
还未等她靠近,他便已率先开了口。
他的嗓子?哑得厉害,“阿姐,别过来。”
沈枝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赵遇似乎有些怕,他极度地克制着:“阿姐,我?求你了,别过来。”
沈枝枝忽然踩到了一个东西,很?冰冷,很?坚固。
她蹲下身子,轻轻地碰了碰,那冰冷的物什发出沉重却又清脆的响声。
沈枝枝听出来了,那是一条锁链,蜿蜒着向前,锁在了赵遇的身上。
沈枝枝轻声问道,“你现在,很?难受吗?”
过了一会儿,他的嗓音闷闷地传来,“阿姐,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就好像是一个迷茫的孩子一样,不懂别人为什么会害怕他。
不懂自己为什么会伤害别人。
沈枝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抱住了他,赵遇吓了一跳,他想推开她。
沈枝枝抱着他不肯松手,她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委屈道,“赵遇,你忍心推开我?吗?”
这招果然管用,赵遇抗拒的动作僵住了,他没有继续动。
过了一会儿,沈枝枝感?觉他抱住了自己。
他的怀抱此刻好冷,宛如?三九月天的冰窟一样。
沈枝枝心疼地抱紧了他。
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细细地嗅着她血液的香气。
那流动着的温热液体,此刻对他,有致命的诱惑力。
狼性的本能驱使着他,想把她拆吃入腹,占为己有。
他要她完完全全地融入自己,只独属于自己。
有多汹涌的渴望,就有多温柔的对待,他轻轻地在她脖颈处落下一个冰冷的吻。
沈枝枝因?为这凉意,而微微有些战栗。
他的唇如?蜻蜓点水一样,很?快就离开了。
他抱她的力气忽然变得好大,好像要将她嵌入他的骨血一样。
沈枝枝感?受到了他的异样,她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黑暗中,她感觉有滚烫的液体流到了自己脖颈处。
他抱着她,为了克制住,竟然在咬自己的手腕!
沈枝枝慌忙扯开他,“你别伤害自己。”
她能感受到他藏在情绪深处的不安,也能感受他苦苦的克制。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如他那日一样,轻轻地吻上了他的眼睛。
她感觉到了他的迟疑,她继续吻上他的鼻尖,最终贴上了他紧抿的唇。
她尝到了他唇齿间的血腥味。
但此刻,她想把她所有的温暖都给他,好让他不再冰冷孤寂。
她想让这个一直羡慕别人的小朋友,能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沈枝枝轻轻地含住了他的下唇。
他的嗓音克制得发哑,“阿姐,阿姐……”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带着绝望的爱恋和痛苦。
“我?在。”她的嗓音轻而柔,宛如?夏夜最柔和的风,“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抬眼,月光是那般正好地照进来,照在了他白森森的脸上。
他唇边,沾着点儿猩红的血,眼睛也变作了璀璨的琉璃瞳。
此刻,他好像世间最艳的鬼。
脆弱,不堪一击,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他是雪狼族最后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