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最近又成了杨树大队的风云人家。
外出当兵的孙子回来了,几个月以前就说要建的新房终于要动工了,最关键的是,季家老太太对外透了风声,说是要给孙子相看孙媳妇了。
前两者还好,起新房虽是大事,但杨树大队那么多人家,总会有人因为分家或者家里住不开等原因建新房;而季明伟虽说不常回来,但除了刚开始几年以外,后来每隔一两年也还能回来一次,算不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大家最多稀罕两天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但季奶奶终于松口说要给季明伟相看媳妇了这个消息就不一样了,当即就在杨树大队造成了极大的轰动。
婚丧嫁娶自古就是大事,谁家小子姑娘到了能结婚的年纪,队上的那些大娘婶子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尤其是像季明伟这样的绩优股,前两年就叫人给盯上了。
就算那时候季奶奶还没松口说要相看孙媳妇,季家的门槛都快要被前来说媒的人给踏破了,还是季奶奶发话说季明伟暂时不考虑这事,季家才算是得了清净。
这会儿季明伟终于要说亲了,早就盯上了这个女婿的人家立马就望风而动,而有些家里没有合适闺女的人家也没闲着,谁家还没个有适龄闺女的亲戚来着!
给孙子挑媳妇季奶奶是不会嫌累的,老太太见天儿乐呵呵地跟来人唠个不停,人选嘛倒是暂时没定下来,但十里八乡年岁合适的姑娘倒是让她给了解得差不多了。
跟季奶奶的热衷于此不同,季明伟对娶媳妇这事的态度是不太积极的,虽然不像前些年那样一口拒绝,但也没有像其他适龄男青年那样兴奋期待。
季曼原本想找个机会在兰花婶那边提上一嘴,让她像那本书里写的一样、帮着给哥哥和妙妙姐牵个线,结果看着自家哥哥的态度,季曼反而不敢行动了。
她不记得兰花婶给季明伟和颜妙妙牵线说媒是什么时候了,但万一要是时机不对,哥哥这种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只怕会坏事。
她可不想好心办坏事,万一把哥哥的好姻缘给搅和了,那她不得郁闷死啊!
所以说,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书里兰花婶会给哥哥和妙妙姐牵线搭桥,现在也理应会才是,只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她还是不添乱了。
秉持着静观其变的想法以后,季曼一下子就轻松了,仍旧像往常一样上学放学,时不时约着姜成磊上山玩玩。
以前她约姜成磊上山玩的时候都得仔细挑时间,不耽误他挣工分才行,虽然即便会耽误他也不会拒绝,但她也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一心只想着玩的小公举,知道他一个人生活很需要工分,基本只会在下工以后或者他不上工的时候找他。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姜老大回来了,姜成磊身上的担子就没那么重了,再加上姜老大有心补偿孩子缺失的童年,还时常主动叫季曼去找姜成磊玩,季曼自然不会客气了。
这不,今儿她又来约姜成磊出去玩了,不同的是,这次她没想着上山,而是琢磨着下河。
姜成磊连连摇头,坚决拒绝:“不行,河里水深,水也凉,你不能去。”
季曼气呼呼地反驳道:“我怎么就不能去了!丽丽姐他们前几天都下去了。”
要不是她前几天还在一心琢磨着季明伟和颜妙妙的事情,她前几天就下河了好吧!
姜成磊抿紧双唇,就是不同意。
带她上山还好,他对山上的情况熟悉,懂得怎么避开大型猛兽的生活区域,她本人力气也大,危险性比一般人上山要降低很多。
可下河就不一样了。
任凭他再能打、她力气再大,他们俩总不能跟河水对打搏斗吧!
万一出事了,他想救人都来不及。
一想到那种可能性,姜成磊就不可能同意。
但季曼坚持要去,最后,姜成磊只能选择各退一步:“去可以,你不准下河,你想吃鱼的话,我下河捉鱼。”
季曼苦着脸应了,虽然不能下河没啥意思,但总比去都去不了好吧!
至于一个人偷偷去不带姜成磊……自打前些年有一回她偷偷溜上山没带他、他足足半个月没正眼看过她更没跟她一次说过超过三个字以后,她就压根没想过一个人行动这事了。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难哄了,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油盐不进,像个十成十的犟驴。
见季曼答应了,姜成磊的脸色才稍微松缓了一些,回家带上了篓子和一些简易工具,就陪她一起往河边走。
路上他还挖了一些蚯蚓,等到了河边就可以当鱼饵用。
等到了河边,他又掏出了准备好的缝衣针弯成的鱼钩和线,随意找了根长棍子,几下一绕便制成了简易的钓鱼竿,交给了季曼:“喏,你在岸上钓鱼,等下别再说无聊没事干非要下水了。”
季曼心虚地挪开了目光,她之前还真有那个想法来着。
姜成磊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点,才转身下了河。
最近半个月都没下过雨,河里的水不算深,姜成磊下水以后,人都快到河中央了,水面还没没过膝盖呢!
见状,季曼忍不住瘪了瘪嘴:就这么浅的水,还不让她下去,过分!
姜成磊像是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头也不回地说道:“水凉,不准下来。”
“哦,知道啦!”就算心有不甘,季曼也没敢真的耍赖,悻悻一笑,老老实实地甩鱼竿钓鱼。
他们俩还没玩多久,受不住家里热闹的季明伟就找到河边来了。
“能给家里晚饭加个菜了没?”季明伟刚瞧见在岸上拿着个鱼竿坐着的妹妹就乐了,拍了拍她的肩膀嘲笑道。
季曼可不是那种会平白挨欺负的人,一把打掉他的手,回头横了他一眼:“你管我能不能加菜!少了就不给你吃呗!”
季明伟摸了摸鼻梁,笑道:“小丫头片子还挺横。”
季曼直喊冤:“分明是你自己先嘲笑我的,还不兴我顶嘴了?!”
“兴,兴,怎么不兴。”季明伟在她边上席地坐下,随口应付道。
“家里不是来了好几个给你说媒的婶子么?哥你咋自己跑出来了?相不中人家姑娘?”季曼挤眉弄眼地打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