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内心羞耻程度的上升，昭昭惊讶地发现，这回不光对话气泡的颜色又变成了灰黑色相间，就连原本还白白净净的小人偶都变成了煮熟的虾一般，从头红到脚。
不认识字不是很正常嘛？轩轩和沁沁他们去年也还不认识“昭”字呢！
她自己也有很多字不认识呀，比如说鱼鱼的大名就是她那天现查字典的，不然也是只能跟着游戏里那个语音助手机械童声后头乱念而不解其意的。
对了，字典！
昭昭眼神一亮，小手啪啪按个不停：“鱼鱼还小，小崽崽不认识字可以查字典哒！”
秦屿更落寞了，抿嘴道：“我没有字典。”
以前是有的，后来从家里搬走的时候就没了，除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外，全都被表婶和表哥截下来了。
至于重新买一本……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哪来的闲钱买字典？
昭昭眨眨眼，没有字典啊……那我送你一本咯！
说做就做，她立马点开了商城，上次她只顾着心疼自己的鲛纱去了，都没来得及看看商城里除了药膏还有些什么东西卖，正好这次可以多看看，虽然她没有第二匹鲛纱可卖给商城了，但上次鲛纱换的商城币还没用完呢！
人类的各式衣服、吃食、书籍、技能、药物、工具……商城里应有尽有，一下子翻不到底，没怎么见过世面的昭昭只觉目不暇接，若是不看价钱的话，她差点就想大手一挥全都要了。
一看价格，理智回炉，像是在烧红的烙铁上泼了一盆冷水，发热的头脑终于恢复了冷静，得，别说全都要了，她上次卖鲛纱和乱七八糟的宝贝换来的商城币，还不够给鱼鱼兑换一个技能的。
罢了罢了，昭昭叹了一口气：睿睿哥哥说了，人类小孩要是给游戏里充了很多钱，是会被大人们骂死的，昭昭虽然不是人类小孩，但鲛人崽崽也不好乱来的，昭昭可是个乖崽崽，从来不乱来呢！
水渊爸爸说了，不管是鲛人还是人，都要学会量力而行呢！多大能力做多大事，多大饭量吃多少饭，撑了饿了都不好。
技能之类的东西太贵了，普通的吃穿用品和普通书籍倒是还在她支付范围内，那就给鱼鱼买一点日常需要的东西好啦！
两套男孩穿的全套衣服鞋袜、一道看起来就香喷喷的鱼香肉丝搭配一碗热腾腾的米饭、一本新华字典和两本科普故事书，一共花了十个商城币。
昭昭现在账户里还有一百八十多个商城币，花十个币还没到心疼的地步，十分爽快地就付钱买单了。
秦屿羞愧地说完自己没有字典以后，等了很久也没见光屏上出现新的字，但光屏倒也没有消失，这一点给了他很大的希望——光屏没有消失，神仙说不定还没走，也许神仙只是暂时有事或者不方便，才没有继续跟他说话呢？
反正表叔一家回来了他也没法出去捡瓶子换馒头，在屋外晃荡也并不安全，谁知道黄美心廖文俊母子会不会一招不成索性对他下狠手呢？既然最好是在屋里待着，他也就有得是时间和耐心等神仙回话了。
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悬在半空中的光屏，生怕它又会像上次那样突然间不知不觉地消失掉。
昭昭从游戏商城买的那一堆东西，便是这时候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
和上次的药膏一样，没有所谓的白光一闪，没有任何异样，突兀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秦屿这次没有怀疑东西的来处了，瞬间眼神一亮，兴奋问道：“你回来了？”
昭昭口吻大气：“这些都是昭昭送你的礼物，你收着吧！”
桌上的东西不少，摆放得却很是整齐，像是有人特意整理过一样，衣服鞋袜是最占地方的，整齐地叠放在最左边，中间是字典和书，右边是隔着盒子包装都能闻见香味的饭菜。
秦屿鼻子有些泛酸，小声道：“谢谢你，我会好好保存的……”
昭昭觉得这个游戏崽崽有点傻，比憨乎乎的轩轩还傻。
她送的都是些吃的用的，有什么好保存的？不吃不用，光留着，那不就坏啦！
【不用保存啦，下次昭昭还给鱼鱼买呀。】
她刚戳出这句话，点击发送键，却怎么都发送不了，页面上跳出一行字：【今日消息已达上限，继续发送消息需花费商城币，确认发送请按红键，取消发送按蓝键。】
红蓝键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说明：玩家每天可免费发送五条消息，长度限制在五十个字以内，超出五条后每条消息收费0.1商城币。】
昭昭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句话：垃圾游戏，骗人钱财！
发个消息都要钱，还养个啥崽崽？！
鱼鱼那么可怜，比她认识的那些同样失去父母的鲛人崽崽惨多了，给他买点吃的用的花点钱她还不心疼，可花鲛纱换来的商城币就为了给他发条消息……聪明的昭昭觉得这买卖不划算。
她原本都想直接按蓝色取消键了，有那个钱多买点吃的用的给鱼鱼不好么？发出去的消息看过一遍就没了，而且又不是像肉丝里有毒那种重要的非发不可的消息……
手却比理智快。
瞥见画面中小人偶脸上充满着欣喜和期待的表情，昭昭觉得此刻的自己简直就是水渊爸爸的翻版——都是被崽崽冲昏了头脑。
鬼知道她是怎么从那么意识流的线条中看出鱼鱼脸上的欣喜期待的！
发出消息接到商城扣款通知的昭昭一脸生无可恋地倒在床上：……说好的聪明昭昭，被鱼鱼崽崽这么一看，昭昭就变成了稀里糊涂小笨蛋！
秦屿可不知道昭昭的复杂心情，看到她说下次还会给自己买礼物，眸子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星星，但兴奋过后，他又忍不住有些失落。
准确说，这种失落延续自上次昭昭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以后，刚才只不过是被更盛的欣喜给压下去了，欣喜的高潮过去，这份失落便让人难以忽视了。
他刚才已经第一时间查了字典，知道她的名字读什么了，“昭昭”两个字在他唇齿间徘徊，再三犹豫以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昭昭，我没有什么可以送给你……”
以前妈妈曾经说过，朋友之间要交换礼物的，只收不送或者只送不收的话，都是不会长久的。
他想和昭昭做朋友。
长长久久的朋友。
但是，他没有礼物可以回送给昭昭。
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