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荣最近听到江湖上的一桩趣闻,铁剑庄的长子沈若叶被未婚妻肖媚折磨了两三日,等到剑庄的人来接他时,他吵着闹着要和肖媚解除婚约。
最后还是铁剑庄赔了肖家大礼,而?肖媚则传出了‘小辣椒’的名声。
这些江湖传闻也就当个乐子听听,锦荣将图纸铺开在桌上,仔细研究着欢颜楼新修葺计划,此乃是她此行回来的又一附带物。
找了江湖上有名的能工巧匠画出的图纸,这上面的欢颜楼现今主要格局不动,而?是扩增了另一部分园地,除此之外,还有新加的欢颜楼暗道,园植。
这也不是欢颜楼第一次修葺扩张了。
以锦荣的性子,既然打算在欢颜楼住下,务必要让欢颜楼修建得更符合她的心意,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人。
若按投资来看,欢颜楼就是个填不完的黑窟窿,赔钱货。
因为赚的钱都用来养姑娘了,更别提什么明玉热心的资助善堂和孤儿了,即便欢颜楼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锦荣从未想过利用欢颜楼打探消息。
这也是为何,来过一两次的人后,都会忍不住对欢颜楼放下戒心,这里的女子只卖艺,其他和她们无关。
而?那些高手仆役的任务也只是守卫欢颜楼,保护姑娘们的安全而已。
这种似乎‘单纯’至极的风雅场所,让人猜不出背后之人的心思。
谁也不会?知道,这欢颜楼不过?是锦荣为了满足明玉心愿的东西。
而?锦荣,在嫌弃欢颜楼只会赔钱的同?时,又多次翻新修葺,力图让自己住的舒适。
至于花的钱,幸好当年打包的那个势力还挺富有的,锦荣决定等快没钱了,就再去打包个黑势力,反正,黑吃黑,谁的拳头大谁说话。
“所以,还是再加个冰窖吧,夏天更凉快些。”锦荣想了想,又在图纸上稍做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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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箫乐师。”忽然房门被敲响,是文柳的声音。
锦荣推开门,见到文柳温声道,“什么事?”
文柳面色有些犹疑,“有位客人点了首明玉无暇,而?且要求是……是明玉夫人吹奏此曲。”
谁都知道明玉夫人当年还是旧日欢颜楼的花魁时,擅长吹箫,乃箫艺大家,成名曲就是那首明玉无暇。
锦荣微微一挑眉,“哦,按楼里的规矩来便是。可是行为无礼?”
正是因为知道文柳素来沉稳的性子,锦荣才会?觉得?事情恐怕不一般。
“那人没有无礼,但在我们说了规矩后,他拿出了一块玉佩,让我们交给明玉夫人,……之后明玉夫人就答应为他吹箫一曲了。”文柳解释道。
锦荣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便道“带我去他们在的地方。”
文柳依言。
那位客人直接订下了欢颜楼最好的多情阁,而?且一身煞气,稍微靠近就会觉得?心中胆寒。
来到多情阁前,锦荣没有听到里面的琴声,只看到一个着云绣锦衣的青年在与曼歌、湘水调笑。
“箫乐师。”曼歌和湘水见到锦荣,立刻停下了和这位楚公子的谈话。
楚云深微微好奇,这个什么乐师看起来除了比他好看点,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啊。
锦荣也不看他,直接问道,“他们进去了多久?”
曼歌刚想回答,却被楚云深打断,他拱了拱手道,“家父和故人叙旧,还望不要打扰。”
“你家父亲是谁?”锦荣也未给他面子,挑眉笑道。
感到父亲被冒犯,楚云深有些不满,但并未显露出来,而?是郑重道,“家父乃本朝宁远侯,镇南大将军。”
宁远侯楚巍,锦荣在脑子转了一圈这个名字,如果?是他,也就不奇怪明玉肯亲自吹奏一曲了。
要知道,自从锦荣买下欢颜楼以来,明玉除在她面前偶有吹过萧曲,此外,再未动过她的那支紫玉箫了。
如今箫声再起,只可能是她等到了,她一直在等的人。
既然如此,她留在这也无用,锦荣转身便要离去。
此时,门却开了。
明玉脸上还带着泪痕,宁远侯楚巍却是扶着她,步履稳健。
“爹。”楚云深看到他们之间的动作,似乎心中预料了几分,但他娘亲早逝,也不是很介怀。就是他家妹妹要劝一下了。
宁远侯楚巍也丝毫不觉什么羞涩,他曾经以为明玉死了,如今能重聚,名声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和他走?”虽是疑问的话,锦荣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她从不怀疑,当这个男人来了之后,明玉会?不愿和他走。
她是为了他而?在欢颜楼等了这么多年。
宁远侯凝视着青年乐师,见他和明玉说话的口吻,心中有所猜测,只是明玉不说,他也不敢确定。
明玉点了点头,偏头看向楚巍,眼中满怀爱恋,当年错过?,没有来找她的原因,她早就不去想了,只要他还来,哪怕是等到死也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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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荣目送着明玉上了有侯府标志的四驾马车,
“明玉夫人走了,欢颜楼怎么办?”文柳忍不住问了一声。
“欢颜楼依旧是欢颜楼,她走了,我就是欢颜楼的老?板了。”锦荣很随性地道。
明玉是不留在这了,但她在这里住久了,也习惯了。
听了锦荣的话,文柳曼青她们心下安慰不少,萧乐师和明玉夫人之间的关系并未遮掩,虽然她们也不觉得?萧乐师会?跟着明玉夫人一起去侯府。
但明玉夫人不在欢颜楼了,她们也不确定一手撑起欢颜楼的箫乐师会?不会?离开。
“那我去把这件是告诉姐妹们了。”文柳笑道。
锦荣不知从哪拿出来的一只香斗,在文柳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下,“不是箫乐师,是箫老?板了。”
“对,我说错了。”文柳掩嘴一笑,说完就跑开了。
留下锦荣还在思考,“萧老板好像也不是很好听,那箫公子?箫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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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荣在欢颜楼思考着新称号,而?侯府马车里的两人却是相依相偎。
楚云深作为侯府世子直接被赶到了外面骑马。
“玉儿,这么多年来,是我有负于你。”宁远侯楚巍忆起过往,不禁感慨万分。
当年,他与好友在欢颜楼设宴,正逢新花魁登台献艺,明玉吹萧,而?他,一见倾心。那时楚云深的母亲已经去世,他也无所顾忌,想为明玉赎身带回侯府,没想到侯府传来急信,说太夫人病重。
他只好先?回京城一步,却不想是母亲骗他,认为他被青楼女子迷惑,宁死也不愿让他娶明玉。
楚巍只好先?派人去为明玉赎身,再行打算。天意弄人,西北戎狄入侵边境,他受陛下重托,前往西北战场。
战事打了三四年,令他无心念及别的事,等到他有时间回去找明玉时,太夫人送来了‘明玉’的骨灰,说她已经死了。
楚巍心念俱灰,从此不再回京城,长留西北边境,直到不久前太夫人去世,他回京城奔丧,本欲直接回西北的,但却偶然间听说了天下第一楼的事。
更令他震惊的是,欢颜楼的老?板为女子,名唤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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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欢颜楼夜色降临,锦荣也没想好新称号,索性还是让他们叫箫老?板了。
欢颜楼一日间换了新老板,除了楼里的姑娘,还没有人知道。
直到欢颜楼的姑娘们叫多了‘箫老板’,一些熟客才略有察觉,更是惊奇,忽然间乐师成了欢颜楼的老?板?这晋升的也太快了吧。
“谁说乐师不能当老?板?”性子最活泼的云裳娇俏一笑道。
又有人好奇问道,“那原来的老?板,明玉夫人呢?”虽很少见她露面,但当年才艺双绝盖扬州的名声,还是有很多人听过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云裳笑嘻嘻道,
台上丝竹声息,渐起的是箜篌曲,
“呀,是雪翎姐姐。”云裳语调欢快道。很快,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今晚的新曲子,欢颜楼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些新曲目,涉及甚广,排箫、箜篌、筝、古琴、瑟等。
“这次的新曲子,是箜篌啊。”有懂乐的雅士道。
只见一衣如白雪,更是花容月貌的女子翩翩起舞,箜篌声轻灵,柔美清澈,此舞此乐,仿佛如月宫仙子,非人间之乐。
而?更多人注意到,那在台下屏风处,弹奏着竖箜篌的人正是原来的箫乐师,欢颜楼新的老?板。
有人扭头就看向云裳,这姑娘却是机灵,辩解道,“我们箫老?板还兼当乐师。”
锦荣还不知道楼里的姑娘还在努力挽回她的名声,静心弹着箜篌。
作?为一名出色的乐师,她擅长的自然不止一种乐器。